祁淮沉看著薛喻認真的眼神,臉上劃過一絲失落。

“那本王派人送你回薛家。”

薛喻搖頭,“不用,寒潭也不必跟著了。”

她提起寒潭的時候,還特意揚了幾分聲調。

薛喻將章鬆的屍首帶回薛家,在正廳為他設靈堂。

“娘親,哥哥他怎麽了?”

薛妮還不懂得生老病死,隻是看著棺槨覺得有些害怕。

薛喻抱住她,看向棚下停放著的小小棺材。

“他不會再醒過來了。”

薛喻內心百感交集,或許當初她該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的。

她獨自守靈到深夜,薛家府內靜的嚇人。

薛喻恍惚間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微微沉眸。

“薛喻,當初你不要鬆兒,如今又何必假模假樣的給她守靈?”

章均衛帶著十幾個黑衣人進入府內,瞬間將她包圍起來。

薛喻蹙眉看他,“你來這做什麽?”

“做什麽?”章均衛故意反問,隨即冷笑道:“當然是怕鬆兒黃泉路上孤獨,將你這個做母親的送過去與他作伴。”

章均衛拔出手裏的刀,薛喻沉眸問道:“鬆兒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啊,其實原本不用死的,是你害死了他!”

章均衛眼神一沉,恨意難消。

如果不是薛喻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他也不會為了討好太後,而獻出這樣的計謀。

他給太後出的主意本來是讓章鬆裝病,然後陷害太子或者祁淮沉,讓薛喻以為是他們做的。

太後也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反正試一試也不會損失什麽便同意了。

那天他剛從宮裏出來,路過王府的時候本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見到薛喻,卻意外看見桑曉晴在王府門口咒罵薛喻。

“是你把桑小姐得罪死了,她才會對你的兒子痛下殺手!要不是你,鬆兒依舊會安然無恙!”

章均衛將錯誤全部推給薛喻,他不認為是自己出的主意害死了兒子,也不認為自己找桑曉晴有什麽錯。

他隻怪薛喻非要與人結仇,才害死他的兒子。

“章均衛,你還是人嗎?”

薛喻站起身抬手想打過去,被章均衛一把拽住,“王爺會慣著你的脾氣,我可不會,你真當白天你打我那巴掌我躲不掉?不過是看在王爺的麵子上忍了你而已。”

“鬆兒也是你的兒子!你怎麽忍心算計他?他那麽信任喜歡你這個父親,哪怕是自己吃不飽穿不暖,在你開口哄哄他之後,他依舊選擇跟著你!”

薛喻眼中帶著怒意,她白日裏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

無論是太子也好還是祁淮沉也罷,他們都不會私下裏去找章家父子的麻煩。

若是想做這樣的事早就做了,也不至於現在才去做。

那時她便懷疑是章均衛惹出來的禍事,卻沒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的兒子獻出去,就為了殺她。

“那又怎麽樣?!”

事到如今章均衛也不想再裝了。

“我不想再過被人看不起的日子,我也是為整個家族籌謀!更何況我還有個兒子,犧牲他一個又算得了什麽?!”

章均衛一隻手扯著薛喻的胳膊,一隻手掐起薛喻的臉,“如果你當初肯大度的接納知柔,不執意與我過不去,老老實實的留在章家,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真是無可救藥。”薛喻厭惡的想要偏過頭,不去與章均衛對視。

章均衛卻不肯讓她稱心如意,手上更加用力,將薛喻的臉頰捏的微微發紅。

“你當初既然選擇了我,現在又憑什麽後悔?如果不是太後要你的命,我倒是真想讓你看看,我不靠著你也照樣能東山再起。”

章均衛眼裏滿是瘋狂。

薛喻冷笑,“像你這麽蠢的人,還想東山再起?做夢去吧。”

她衝著章均衛啐了一口,章均衛頓時惱怒,將她甩到一旁。

“把她綁起來,送進皇宮。”

薛喻沉眸,伸手想去碰自己的荷包時,被章均衛給攔住了。

“我知道你私下養了一批武功不錯的護衛,這件事恐怕連定安王都不知道,不過你若是敢喊人,現在薛家裏的所有人可就都性命不保了。”

章均衛伸手攥著薛喻白皙的手腕,見她眼底有幾分震驚意外,眼底浮現出幾分得意。

“當日你派人寫信給李長行接他入京,用的不就是這些人嗎?”

章均衛說完又看向她,微微壓低自己的身體,“隻是我想不明白,你既然身邊有護衛,當初我派人殺你時,他們為何不出現?”

薛喻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道:“是你派人刺殺我?”

“不然呢?”章均衛臉上露出幾分瘋狂笑意,一邊捆綁薛喻的手腕,一邊壓低聲音說道:“我被革職過得淒慘,你讓我如何能看你跟著定安王南巡賑災,過得風生水起?”

薛喻眼中帶著怒意,不過下一秒就被蒙上黑布,什麽都看不見了。

不僅如此,章均衛還往她嘴裏塞了布,塞得嚴嚴實實,讓她吐不掉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薛喻被帶到馬車上,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巡防營的人。

“太後深夜召見,有要事相商。”

章均衛對外拿出宮裏的令牌,對方便不再追問,而他放下軒窗簾子,看見薛喻似乎有些激動,等馬車又走遠些才扯掉她嘴裏的布。

“想求救?你不會以為定安王真的會來救你吧?別忘了你白天都跟他說了些什麽。”

章均衛玩味的看著她,此刻夜幕漆黑,而薛喻則是白的如月光般明亮誘人。

他那隻手不自覺的去撫摸薛喻的臉,被她厭惡的躲開。

“章均衛,你剛剛不是問我養的護衛去哪了嗎?”

薛喻臉上已經恢複平靜和冷靜,她雖然被蒙著眼睛,但依舊轉頭麵向章均衛的方向。

“即便鬆兒再讓我寒心,那也是我的女兒,我本想通過這種方式找到真正的凶手,卻沒想到始作俑者竟然是你。”

章均衛聞言心一緊,立刻挑起軒簾環顧四周。

他見街上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心裏又鬆了口氣。

“薛喻,你想唬我?你當我是被嚇大的——”

砰!

寂靜寒夜中響起破空的聲音,隨後羽箭便直直穿過馬車,要不是章均衛躲得快,他恐怕就當場喪命了。

章均衛難以置信的看向薛喻,“你瘋了?!”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私下養了一批護衛,可他們卻不是普通的護衛。”薛喻勾起幾分淡然譏諷,“他們是死士。”

接二連三的羽箭紮在馬車上,章均衛一把扯下薛喻的眼罩。

“你快點讓他們停下來!”

薛喻平靜的看向他,“原來你也怕死,你那麽輕鬆的選擇犧牲我的命,犧牲我兒子的命,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章均衛臉上盡是慌張,他完全沒想到薛喻為了殺他,居然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了。

“薛喻!你要死別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