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心軟了。
章鬆畢竟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剛生下他時,家裏又沒錢,她心裏總覺得虧欠他太多。
她想著章鬆得到教訓已經夠了。
薛喻輕歎口氣,剛要開口的時候,章均衛跑了過來。
“鬆兒,不必求她!爹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章均衛看向薛喻的眼神很是奇怪,又恨又怒卻又夾雜著幾分狠厲。
章鬆凍得瑟瑟發抖,抓著父親的衣袖,道:“可是爹爹,鬆兒好冷……”
“我這就帶你去買身新衣裳,我們走。”
章均衛拉起章鬆,薛喻抿唇開口,“鬆兒,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章鬆猶猶豫豫,左看看父親右看看薛喻。
最終他還是握住父親的手,道:“爹爹會養我的。”
“哪怕你跟著他吃苦也要跟著他?”薛喻心底的心疼逐漸轉為平靜。
章鬆咬唇,看向太子心底很是妒羨。
“父親再窮我也是他的親生兒子,倒是母親都快把別人當做親生兒子了。”
太子蹙眉,眼神不安的看向薛喻。
薛喻釋懷冷笑,“隨你。”
她繞過他們父子二人徑直往馬車的方向走去,反正鬆兒姓章,他會偏心章家已經不奇怪了。
章鬆還是很失落的。
他希望母親能再哄哄他,隻要跟他說幾句軟話,他是一定會跟著母親離開的。
可她居然什麽都沒說。
章鬆壓著嘴角,仰頭看向章均衛,“爹,你真的要給我買新衣裳嗎?可是小姨她會不高興吧。”
“不用管那個賤人,眼下入冬,你穿的這麽單薄是該買些衣裳了。”章均衛眼底閃過怒意。
要不是薛知柔無能愚蠢,他堂堂四品將軍怎麽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爹爹哪裏來的銀子?”章鬆有些疑惑,爹爹沒有差事可做,怎麽可能會有銀子?
章均衛捏著腰間鼓鼓的荷包,勾唇得意道:“你爹我可是天生的將才,自然會有人賞識。”
太後和祁淮沉爭權,先前祁淮沉為薛喻的事包圍丞相府,這個舉動可謂是徹底激怒了太後。
太後今日一早派人來找他,給他安排了宮裏侍衛的官職。
隻要太後肯扶持他,那他早晚會東山再起。
他定要讓薛喻好好看看,他章均衛即便不靠著她,也能再度有權有勢。
章鬆歡喜不已,他終於挨凍受餓了。
“哼,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會真心想把我帶回家,她現在可是有了太子這個把她當做母親的兒子。”
章鬆話語裏溢出來滿滿的嫉妒,薛喻根本就是看上太子的權勢,也不知道太子為什麽非要對她那麽好。
“這兩日我會進宮去,你在家裏好好聽話,凡事多聽你祖母的,不必理會你小姨。”
章均衛交代下去,章鬆立刻點頭,“我知道了爹。”
薛喻這邊坐著馬車緩緩抵達王府門前,馬車裏有提前放好的熏爐,這一路上她沒有凍到半分。
因為王府平時很少宴請,府上的廚子也少,宮裏也準備著宮宴,禦醫也挪不出來,所以薛喻便出主意讓他找人去請太月樓的廚子。
祁淮沉回來的時候太月樓的廚子也才剛剛抵達後門,所以他和太子先下馬車,要去囑咐讓他們做些薛喻愛吃的。
王府門前早已經有許多官員和家眷等候,烏泱泱的三五成群,看起來熱鬧極了。
“竟是來了這麽多的人。”
薛喻走下馬車,手裏還牽著阿妮,阿妮則舉著一根糖葫蘆,“娘親,我們快進去吧,太子哥哥說要給我堆個大雪人,還要把糖葫蘆都插上去,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薛妮近來開朗許多,比之前愛說話了。
她蹦蹦跳跳的雖然心急,但還是耐著性子小心扶著娘親,生怕自己動作太大扯到娘親的傷口。
“好。”
薛喻剛低頭笑著應下來,剛走上府前的台階,就被一個女子攔了下來。
“薛喻,王爺尚未歸府,王府大門未開,以你的身份還是別走那麽前了,更何況我聽說你受傷了,還是多仔細自己的傷口,免得因為心急再傷了自己。”
侯府千金桑曉晴擋在薛喻的麵前,眼裏對她帶著幾分輕視。
薛喻挑眉,她受傷的事並沒有刻意隱瞞,但她養傷期間的行蹤卻是被淩煥藏得嚴嚴實實。
眼前這位桑小姐她也是記得的,那日翠湖遊船,便是她的弟弟言語輕佻,她也以此為由登船和她說過幾句話。
“多謝桑小姐關心。”
薛喻不打算和她多浪費口舌,牽著阿妮繞過桑曉晴繼續走上去。
“拖兒帶女的,真把自己當碟子菜了,看她等會怎麽被王府侍衛訓斥。”
桑曉晴也立刻跟上去要看熱鬧,這時不少人的目光已經聚集在了薛喻身上。
“開府門吧。”
薛喻客客氣氣的開口,旁邊桑曉晴冷笑,“王爺未下令,誰敢開——”
她話音未落,王府侍衛就已經拱手高聲道:“是!”
桑曉晴難以置信的瞪眼,剛剛那麽多人詢問可不可以先進去,侍衛說什麽都不肯提前開府門,現在居然因為薛喻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開了門?
這是為何?
難道真如外界傳言那般,王爺看重薛喻?
“花廳那邊布置好了嗎?”
薛喻先進了府內,看向管家依舊是客氣的問道。
這次宴席本就是祁淮沉臨時起意,王府又不是經常招待客人,薛喻擔心他們沒有經驗,會有失禮的地方。
故而她要從進門進入,好詢問詢問管家宴席的事。
“花廳已經布置好了,不過飯菜恐要等些時候。”管家說完看向魚貫而入的官員和家眷們,道:“各位可先行去花園裏逛逛,王府裏的梅花開得極為好看。”
薛喻輕點頭,“記得讓人多準備些果子茶水,務必要保證茶水點心都是熱乎乎的,免得誰來吃壞了肚子。”
管家一拍手,“多虧薛姑娘提醒,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管家邊走邊慶幸,幸好薛喻想到了,不然他們還真不想起來這件事,畢竟王爺平日裏不宴客不說,他自己又不愛吃點心茶水,府裏人自然很難想到這一層。
桑曉晴咬著唇,眼底帶著挑釁。
“看來定安王府竟然是你做主了,連宴客這種事也讓你這樣的人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