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默默低頭,她明明脾氣很好的。
祁淮沉側眸打量著她的小表情,眼底浮起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
淩風傲握著酒盞斜坐,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薛喻安排的舞姬在甲板上,他們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琴音笛曲十分曼妙,也正當船上人把酒言歡的時候,忽而船身被碰撞。
劇烈的搖晃讓薛喻差點摔出去,還是祁淮沉眼疾手快將她摟住,這才讓她避免磕碰到桌角。
“坐過來些。”
祁淮沉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薛喻連忙搖頭,隻是話還未說出口,就被祁淮沉拎了過去。
薛喻沒想到他力氣那麽大,突然想到以前還在章家的時候,她有一次生病幾乎要暈倒,章均衛抱著她回房,隻抱著走了幾步便說沒力氣,讓她自己走回去。
“小姐,有人鬧事。”
憐秋的聲音讓薛喻回過神來,她匆匆起身,道:“我去解決。”
作為東家,她是有必要為客人解決麻煩的。
淩風傲依舊歪歪斜斜的坐靠著,握著酒盞的手慵懶的搭在曲起的腿上,眼底略帶幾分玩味笑意。
“沉哥,你這是見色起意還是日久生情?”
祁淮沉目光淩冽,淺淺抿了口酒,沉聲說道:“管好你的嘴。”
淩風傲揚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薛喻走到船頭處,她的畫舫被另一艘差不多大小的船頂著。
“喲,來了個更美的。”
另一艘圍欄處倚著幾個男人,他們吹著口哨,盡是風流調戲之意。
薛喻微微沉眸同樣走到圍欄處,“同在遊湖,一些碰撞在所難免,隻是勸各位公子莫要再跟上來了。”
“行啊,想讓我們跟遠些,那你來我們這艘船上便好了。”
對方高聲笑著,言語裏對薛喻沒有絲毫的尊重。
不過薛喻行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
“我這船上有貴客,不是各位能衝撞的,奉勸各位盡快退去,免得惹了貴人不高興。”
薛喻繼續好聲好氣的勸著,又道:“還望各位公子玩的開心,稍後我請公子們喝兩壇子酒,薛喻在此先謝過各位公子了。”
對方見她這般客氣,倒是沒再言語調戲,也命人將船往後靠了靠。
在翠湖之中遊玩的,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縱然是風流淘氣,也不會把場麵鬧的太難看。
薛喻客客氣氣,對方自然也不會得寸進尺,這種事她處理的多了,很是有經驗。
“可是姑娘生的好貌美,我等怕是忍不住還想再追上去,不如就請姑娘架船板,移步到我們船上?”
對方雖退了船,卻並未遠離。
薛喻微微皺眉,這些好色的公子哥她也不是沒遇到過,思索片刻,她道:“公子們若覺得無趣了,我自可為公子們安排歌舞樂姬,這也算不得難事。”
“不,本公子今日就要你。”對方白衣男人拿著合上的折扇一點,非要薛喻過去。
薛喻還想再勸,這時船身微微晃動,忽而一個酒壇從簾幔之中飛出,直直砸在對方的船上,震得那船大力的搖晃。
“什麽人膽敢行凶?給我滾出來!”
折扇男人厲聲訓斥,下一秒又一利器飛出。
一杆長槍刺穿折扇,重重釘在船上。
“這,這是——”折扇男人剛要發怒,就見那立在甲板之上的銀頭紅纓槍,槍杆雕刻著看不懂的梵文佛經,他當即臉色一變,“雪纓槍?”
男人連忙後退拱手,“莫不是少將軍在船上?”
“知道還不快滾?”淩風傲的聲音傳來,對方瞬間怕了。
就在此時,祁淮沉也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可嚇到你了?”祁淮沉走到薛喻身邊,淡淡詢問。
薛喻搖頭,她都習慣這種事了。
“他們常常如此?”
兩艘船離得不算遠,湖麵又靜謐,盡管祁淮沉沒有刻意揚聲,對方站在圍欄處的那些人還是能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
所有人臉色都突變,連忙跪了下去。
“見過王爺。”
祁淮沉沒理會他們,隻是看著薛喻又問一遍,“他們時常如此?”
“倒也不是,泛湖本就是閑情逸致,公子們高興之餘打趣一二算不得什麽大事。”
那艘船上也是老客人,薛喻當然不會因為這一件事就得罪老主顧。
她是個商人,權衡利弊還是會的。
“算不得什麽大事。”祁淮沉意味不明的重複一遍。
對麵方才手持折扇的男人瞬間慌了,“今日是我等喝多了,不料衝撞了王爺和少將軍……”
他說到此處,明顯看到祁淮沉眼底閃過瞬間寒霜,連忙繼續說道:“也驚擾了姑娘,是我等不是,實屬抱歉了。”
“無妨無妨,公子們也是興致上頭,怪也怪我的小肆釀的酒太香醇,讓公子們吃醉了。”
薛喻幫著找台階,祁淮沉冷哼一聲,沒再說什麽。
“今日之事是小小誤會,等會我會讓店裏人給各位公子們準備兩壺小酒,還請各位公子繼續泛湖飲酒。”
薛喻說完便微微點頭,旁邊祁淮沉淡淡說道:“你倒是大方。”
“做生意自然是要大方些的,這樣方能廣結善緣八方來財。”
薛喻實話實說,她也是有意讓祁淮沉知道,她就是這麽個利大於一切的人。
隻要能賺銀子,她是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被調戲的。
祁淮沉沒再說什麽,轉身回了船艙。
對麵那船人這才敢站起身,並且那折扇男子還對著薛喻深深鞠了一躬。
薛喻也客客氣氣的回禮,做生意靠的可不是講道理,自己言語上吃點虧,搭進去幾壇子酒那都是小事,銀子穩穩賺進兜裏才是要緊的事。
畢竟出氣的確可以讓人心情愉悅,可那是短暫的,銀子才是可靠且長久的。
雖說船上備了酒菜,但午時的時候畫舫還是要停靠一次岸邊,讓人送上來熱乎雅致的飯菜。
薛喻忙著接應,而這時船上走上來一個女子。
“方才我弟弟衝撞了王爺和少將軍,故而我代他來還槍。”
女子這話是看著船艙內說的,她徑直越過薛喻,在快走到船艙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回頭看薛喻。
“方才之事來龍去脈我已知曉,知道姑娘重利,一句抱歉顯得誠意太淺,這兩支簪子便贈與姑娘,權當做是賠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