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玉佩,薛喻慌忙從荷包裏將其拿出來。

“王爺的東西過於貴重,民婦實不敢收,還請王爺收回去。”

玉佩不比金銀,其包含的意義太多,薛喻很清楚,無論祁淮沉想的是哪一種,都不是她這個身份該收下的。

祁淮沉輕睨玉佩,端著茶盞淡淡抿茶,完全沒有要接過的意思。

薛喻就那般半福身行禮,雙手捧著玉佩,身子有些微微發顫。

“罷了,你若不想要那便丟了,本王府上還不缺一枚玉佩。”

祁淮沉將茶盞隨意放回桌子上,起身便走了。

薛喻蹲著身子恭送,待他走後望著手中玉佩微微歎口氣。

她真的看不懂這個王爺。

“王爺這就走了?”

薛老爺子和薛老夫人從偏廳回來,滿眼都是探究好奇。

“你和王爺是怎麽認識的?”

薛喻沉眸,淡聲說道:“章均衛推我墜江,王府的船隻剛好路過將我救起。”

“這可真是天大的緣分啊!”薛老夫人有些激動,隨即又有些不滿的看向薛喻,“既有如此緣分,你合該好好哄著王爺才是,瞧你那木訥死板的模樣,天底下有幾個男人會喜歡?”

“我何須要他們的喜歡?”

薛喻靜靜的將玉佩收起來,她從未覺得自己一定要靠誰才能活下去。

“哼,你別忘了自己是被休棄回家的,像你這樣的人便是嫁給鄉野農夫也是高攀,如今王爺願意多看你一眼,你就該牢牢抓住機會,跟著攝政王薛家在京城何愁立足之事?”

薛老夫人滿眼嫌棄,薛喻就是不中用。

這若是換成知柔,早就把王爺哄得神魂顛倒,薛家也可扶搖直上了。

“祖父祖母,若你們不想薛家基業付之一炬,最好是本分些,攝政王府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高攀的。”

他們隻看到王府的尊貴,何曾知道朝堂鬥爭向來是明爭暗鬥血流成河?

若薛家真公然和王府沾親帶故,一個沒靠山的薛家,很容易就成了高位者們廝殺搏鬥的犧牲品。

即便沒有朝堂鬥爭,王府後院又豈是平靜和善的?

“沒用的東西,輪得到你來說教我們?”薛老夫人惱怒。

薛老太爺不耐煩的揮手,“行了,今日喻兒也累了,她還生著病,你少說兩句。”

他說完又和善的看向薛喻,“你回去好好休息,若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祖父開口,千萬別客氣,若是西偏院住著不舒服,就搬到東院,那處還空著幾個院子。”

東院的小院最好,西院最偏僻。

薛喻聞言倒是沒客氣。

“搬去東院就不必了,隻是孫女鬥膽向祖父多討兩個西偏院的院子,我想重新修葺一下。”

按理說整個薛家都是她的,她自然是想住哪就住哪,想怎麽改就怎麽改。

但既然和長輩們住在一起,薛喻也不想太離經叛道不重孝道。

“整個西院都給你了,你想怎麽建就怎麽建,若人手不夠你盡管在府裏使喚人。”

薛老爺子很是大方,薛喻躬身道謝。

往回走的時候憐秋忍不住開口,道:“老太爺分明是瞧見姑娘你有了靠山,才會如此重視你的。”

憐秋有些替姑娘感覺不值,明明沒有小姐就沒有現在的薛家,他們怎麽還這麽對小姐?

“你知道就好,商人向來重利益,哪怕是家人也是如此。”

這是薛喻自幼就懂得的道理。

隻要有利益,家人也可以是偏心的。

薛喻說完話猛地咳嗽起來,憐秋忙心疼的開口,“小姐別再說話了,今日本該好好養著,又因為那起子人多費口舌,等會奴婢回去給你煎藥。”

薛喻點點頭,之後便始終養著嗓子沒再說話。

翌日她正喝藥的時候,寒潭來了。

“今日黎洲進供些上好的雪梨,王爺一早派人送過來,說是對姑娘的嗓子有好處。”

薛喻看向他身後的大木箱,蹙眉問道:“一箱?”

“是,黎洲共進供八箱雪梨,王爺還說姑娘不用擔心吃不完,餘下的存地窖即可,煮湯熬粥都是極好的。”

薛喻揉著眉心,讓憐秋找人把梨子存放地窖。

如今她是越發琢磨不透祁淮沉想做什麽了。

“姑娘,牙婆子來了。”

憐秋喊人回來,低聲說了一句。

薛喻沉眸,“讓她進來。”

不多時牙婆便被帶進院中,看見薛喻後匆匆開口,“薛夫人,將軍府那些下人我們可處理不了,我們拿著籍契賣身契上門討人,竟是被將士們趕了出來,府裏的人還揚言要讓衙門抓我們呢。”

牙婆也是為難,按理說她有那些下人們的身契籍契,便是高門顯貴也該把人交給他們,可從來沒遇到過這般無賴似的人家。

但牙口是最經不得官府查的,因此他們也有些手足無措。

“既要報官那就讓他們報,身契籍契在手,你們還用擔心不占理?”

薛喻撇著茶浮沫淡淡開口。

牙婆賠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這個營生最怕和官府打交道了,尤其將軍府還是當朝新貴……”

“越是新貴就越遭人惦記啊,你們也是京城裏經營幾十年的,這麽多年經手的高門下人那麽多,何至於讓一個剛冒頭的將軍府給唬住了?”

薛喻聞言,又道:“也罷,我知你們為難,今日便幫你們解了困境,也不叫你們虧損。”

她對著寒潭招手,用人這事是一回生二回熟。

“這事恐怕還要麻煩你跑一趟。”

寒潭拱手,“屬下明白。”

“你帶人抬著身契籍契去一趟將軍府,且替我傳個話,他們若喜歡府裏現有的下人,那便自己花錢買下來,沒買下的盡數帶走交給牙婆。”

薛喻說完又眯著眼睛,道:“旁的也就算了,老夫人和大房院子裏的人全部撤走。”

尤其是老夫人那房的人,明知道阿妮受委屈,卻也什麽都沒做,這樣認不清主子的下人,留著有何用?

“屬下這就去辦。”

寒潭和牙婆離開,薛喻心中盤算著章均衛的差事。

要他自己出整隊運糧官員的花銷,他肯定是出不起。

祁淮沉特意給他安排這樣要緊的差事,是就等著他辦事不力出錯嗎?

薛喻抿唇,倒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假的。

畢竟此番運送的糧食都是農戶們辛辛苦苦種的,若是在算計中出什麽事,那豈不是勞民傷財了?

薛喻想的頭疼。

“小姐,表少爺聽說你要用畫舫船隻,請你跟他一同前去翠湖鋪子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