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薛喻有些睡不著。

她回想白日裏和母親提起祁淮沉的事,就連母親也覺得他是不懷好意。

可她都說過願意私下將所有家私奉上,祁淮沉並沒有接受。

薛喻莫名煩躁,身邊有兩個意向不明的眼線,她實在不怎麽踏實。

因此薛喻這一夜幾乎未睡,終於想到一個解決辦法。

“這個給你們。”

薛喻讓下人搬了一個大木箱到廳內,單獨留下瓊酥和寒潭。

“這是我名下所有田莊鋪麵,外加兩處京內小院,你們將它帶回去,日後也不必再來了。”

她覺得祁淮沉之所以對她的提議無動於衷,定然是不信任她,想著自己先查清楚再辦薛家。

因此她決定自己主動點,否則整日裏留著兩個王府的人在身邊,她實難心安。

誰料瓊酥和寒潭聽完她這番話,二人竟是直直跪下去。

“姑娘,我們二人可是做什麽惹你不高興了嗎?您盡管打罵我們,可千萬別趕我們走啊。”

瓊酥眼瞧著就要哭了,反讓薛喻手足無措。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薛喻抿唇,她覺得這二人可能不知道王爺的心思,故而緩口氣又道:“你們且拿著我這箱契紙回王府去,王爺會明白的,他不會怪罪你們,反而還會獎賞你們呢。”

瓊酥見自己賣慘的法子沒管用,轉頭看向了寒潭。

寒潭思索片刻,拱手道:“姑娘既然想如此做,那屬下先將箱子送到王府,若王爺另有指示,屬下再來接瓊酥回去。”

“也好。”

薛喻想了想,王爺總是要辨別這箱東西真偽的。

於是寒潭借了人手抬箱子,留下的瓊酥忍不住在旁邊咂嘴,“姑娘可真厲害,竟是自己賺下這麽多產業。”

薛喻略含無奈的笑笑,厲害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要向皇權低頭。

好在隻要她人沒事,大不了就重頭再來,也沒什麽難的。

寒潭帶著箱子回到王府,祁淮沉一聽是他回來,先讓談事的官員離開,匆匆見了寒潭。

“你們跟她說什麽了?”

祁淮沉伸手隨意撈起幾張契紙,擺在最上麵的都是最值錢的田莊鋪子。

他神情晦暗,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寒潭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常駐足外院,瓊酥也不是多話的人,我們二人實不知發生什麽,故而屬下來請示王爺。”

“昨天薛家發生什麽事了?”祁淮沉淡淡詢問。

寒潭簡單將昨日的事敘述,祁淮沉眼神愈發冰冷。

“薛家這是想巴結將軍府。”

祁淮沉將幾張契紙放回去,“東西先留我府邸,你自己回去,順便將這個交給她。”

他從腰間卸下枚玉佩,又道:“就說本王知曉她的心意,日後本王自然會照拂薛家,薛家也不必去巴結誰。”

“是。”寒潭小心翼翼的收好玉佩轉身離開。

祁淮沉身邊的近侍抱著劍,低聲嘟囔道:“若是查抄了這些產業,朝中定然無人再敢忤逆王爺。”

“你如今是越發閑了?”祁淮沉冷眼看過去。

侍衛立刻低頭,祁淮沉冷哼一聲,又沉聲說道:“通知吏部,任章均衛為守禦所千總。”

“王爺,這也算是肥差了。”侍衛提醒著。

祁淮沉又冷眼掃過去,他才趕緊領命道:“屬下這就去辦。”

薛喻剛拿到玉佩,心裏正琢磨著寒潭的傳話,晚上就被告知章家又來人了。

她本不想去,可傳話的人說阿妮也來了,她便迫不及待的趕過去。

“娘親安好。”章妮看到母親很是激動,但依舊是規規矩矩的行禮。

倒是章鬆滿眼都是嫌棄,上前重重推了一把薛喻。

“就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害得我爹爹挨打受傷,你心腸怎麽這麽黑?竟是連小姨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薛喻冷眼看過去,“章家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

“什麽規矩?我祖母說了,我可是將軍府的嫡長子,豈是你這個商女出身能說的?”

章鬆眼高於頂,不耐煩的說道:“外祖父,快把她趕走,我聽說小姨為不能嫁到我家的事哭得可傷心了,我去哄哄她。”

薛喻聽到這話心裏的確很難受。

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對她惡言相向,反倒是視旁人如親娘。

這感覺當真是比刀絞還要令人心痛。

“鬆兒,不可對你母親這般無禮。”薛知柔從外麵走進來,一副親娘口吻教育著。

偏章鬆還聽話,立刻老老實實的說道:“鬆兒知道了。”

薛喻抱著章妮坐到旁邊,薛知柔心裏止不住的得意。

為了刺激薛喻,她故意拉起章鬆的手,“你的腿傷可好些了?”

“好多了,小姨買的藥自然是最好的。”章鬆說完還得意挑釁的看著薛喻,這才是他想要的溫柔母親呢!

“今日我來是還有好消息要告訴小姨。”

章鬆高興的拉著薛知柔,揚聲說道:“今日攝政王下令,讓爹爹任職守禦所千總,爹爹說是個極好的差事,還說雖然祖母不同意讓你進薛家門,但他認定了,既然不能娶,便是納也要納小姨進門的。”

原本聽到任職而高興的薛知柔,在聽到後半句話後就笑不出來了。

納?

她可是奔著將軍府夫人的位置去的,她要做正妻要拿管家權,要享受被人尊敬擁護的感覺,她可不想當什麽妾室啊。

“鬆兒,你爹爹當真說要納我為妾?”薛知柔難以相信的拽著章鬆。

章鬆不明所以的點頭,“是啊,反正隻要小姨進府,不都一樣嗎?鬆兒巴不得小姨早些進府。”

章鬆壓根不懂妻妾的區別,可這話聽在薛知柔的耳裏,就又變了味道。

這死崽子果然是忌憚樺兒,怕他搶了他嫡子位置。

“如此我可真是要恭喜知柔妹妹了。”

薛喻含笑起身,滿眼的譏諷笑意。

“若早知道堂妹甘願為妾,你我二人又何必鬧得如此僵硬?早早與我說了,我便做主收你進府,又何須堂妹在外磋磨多年?”

薛喻的譏諷讓薛知柔覺得刺耳。

薛喻則是看了一出好戲,並不打算再聽他們說什麽,她隻悄悄伸手,在旁人看不見的視角裏,不動聲色的拍拍阿妮。

章妮立刻鼓著臉,氣鼓鼓的跑到薛知柔身邊。

“母親說這話真是太過分了,這麽多年小姨在外一個人帶大樺弟弟多辛苦?母親當真是,當真是壞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