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福身行禮。
“祖父要鋪子?”
薛老太爺招手示意薛喻坐下,然而等她剛坐下,他便開口說道:“你和將軍府之間的事,說不清道不明,可我們也不能把這件事拿到外人麵前去說。”
薛喻眯著眼睛沒接話,老太爺便繼續說下去。
“章均衛如今畢竟是四品武將,他若娶了知柔,薛家也算是有人庇佑,祖父的意思你能明白嗎?”
薛喻淺笑,“孫女明白,是以孫女從未想過阻止他們成親的事。”
“我知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隻是今日一早章家來人說因你的事不願和我們家再結親,怕知柔來日也……因此不願意出太多聘禮。”
薛喻低眉問道:“昨日章均衛不是請過媒婆上門?今日又為何不願拿出聘禮了?”
“具體事宜還不清楚,說是改日坐下慢慢商議,隻是我想著若知柔出嫁時嫁妝多些,她自然也就籠絡的住將軍,你和知柔之間的事是你受委屈了,但薛家近些年生意也算不得好,你大伯他們沒有幾個會經商的。”
薛老太爺苦口婆心,薛喻微微點頭,“祖父的意思我明白了。”
老太爺鬆口氣,欣慰的開口,“如此最好,你到時候把李長行給你的鋪子地契拿來,我選兩個差不多的給知柔當陪嫁。”
“祖父誤會了,我沒想過給薛知柔陪嫁。”
薛喻起身,麵色平靜。
“薛家長輩們沒有會行商的,我薛喻自然會接下重擔,讓家族興旺揚名四海。”
薛老太爺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當即有些不高興,“你娘會做些生意我是知道的,可你……想來這些年你在將軍府也沒少受累,但即便你再厲害,薛家也隻是商賈之家。”
“那又怎麽樣?難道薛知柔帶著嫁妝嫁到將軍府,薛家就不是商戶了?祖父可別忘了,我也是做過一段時間將軍夫人的,可給薛家帶來什麽名利上的好處了?”
薛喻不卑不亢,繼續說道:“更何況天下腳下皇城之中,四品官員多如牛毛,章均衛不過是新晉官員,雖有功績卻也隻是抓抓山匪,比不得駐守邊關的將軍們功高勞苦,並且章家落魄已久,突然乍富如何守得住權勢地位?”
薛老太爺此刻有些聽不進去薛喻的話。
他不過是想讓她拿出兩個鋪子,不管鋪子本來是她的也好,還是李長行的也罷,給了薛喻那便是薛家的。
給薛知柔兩個撐場麵,讓將軍府記得薛家的好有何不可?
“知柔畢竟是你堂妹,縱然你二人有隔閡,那都是同族所出,我也是擔心……”
薛老太爺沒把話說完,可薛喻已經明白了。
“祖父也是擔心薛知柔若無家產傍身,來日嫁進將軍府會被瞧不起。”
薛喻一向知道祖父祖母都偏心大房,那畢竟是他們的嫡長子。
“你知道就好,知柔再不懂事她要嫁進將軍府都是事實,你何不同她交好,來日她為你說說話,你在京中也能好過些。”
薛老太爺勸著,一家子姐妹何必鬧成這樣?
誰是將軍夫人不都一樣?反正都對薛家有益處。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父親已經答應把京郊果園給知柔了,隻是我念著這是你母親的陪嫁,她又喜歡得緊,想著你若拿其他鋪子來換,也不至於讓你母親傷心。”
薛老太爺看出薛喻不太願意,隻能換個法子。
薛喻微微揚眉,餘光正瞥到憐秋焦急的站門口,她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
看來果園的地契已經在祖父手裏了。
“好,鋪子我可以出,果園的地契我要拿回來。”
薛喻溫聲說著,薛老太爺這才滿意的笑起來,“就知道你是懂事的,薛家也不枉在你落難時還救濟你一場,你且回去準備吧,等改日登將軍府門的時候,你也帶著鋪子房契去。”
“知道了,那孫女先回院子了。”
薛喻轉身,走出院子的時候臉瞬間冷了下來。
“小姐,夫人說——”
“果園的房契不見了,是嗎?”
憐秋點點頭,薛喻冷笑出聲。
母親說的果然沒錯,隻是沒想到會晚了一步。
薛家鐵了心要攀將軍府這門高枝,寧願讓她打落牙齒和血吞。
“怎麽辦啊小姐,夫人急的直哭。”憐秋擔憂的不行。
薛喻揚眉,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蹬鼻子上臉。”薛喻眯著眼睛,問道:“表哥可在家中?”
“應是在的,夫人剛剛打發人去給表少爺遞話,說是讓他陪著小姐去衙門戶房,小廝也傳話回來說表少爺應下了。”
薛喻點頭,直接回了院子。
她在存放房契的木箱裏翻了翻,翻出幾張交給憐秋。
“你親自拿給表哥,告訴他帶人去把這幾處鋪子封了,就說東家急需用錢已經將鋪子變賣,並麻煩表哥親自查賬。”
憐秋點點頭,剛要接手房契,瓊酥突然冒了出來。
“夫人不如把這件事交給我和寒潭?若是遭搶豈不是給夫人添堵?”
憐秋抱著房契扁嘴說道:“在家中怎麽會被搶?表少爺最住在外院,卻也不算太遠。”
瓊酥靜靜的看著薛喻,那意思是讓她拿主意。
薛喻咬唇,當初她說願意以半數家私答謝,王爺說不想要她的家私。
可如今看來,他想要的的確不是半數,而是全部。
“讓她去吧。”
薛喻也是沒辦法,她實在搞不清楚王爺到底想要什麽。
若真是要錢財,她也隻能盡數都給,否則以他的地位隻需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薛家便可被抄家滅門。
為今之計就隻能順著他的心意,讓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小姐,再這樣下去你那些鋪子遲早要瞞不住的。”
憐秋擔憂不已,她跟在小姐身邊,朝堂黨爭也是多有耳聞的。
薛喻無奈歎氣,“他是王爺我是商人,雲泥之別,你也瞧見了,他進我的屋子猶入無人之地,隨便安排兩個人來我也是拒絕不了。
我隻盼著他是真隻要錢財,大不了京城的都給他,能讓我和薛家留得性命全身而退也是好的。”
怕隻怕,他要想錢,又想要名聲。
最後尋個理由潑薛家一身汙水,還能順勢滅口。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隻有順勢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