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仿佛靜止,趙景逸呆呆的看著迎麵衝來的駿馬,雙腳就像灌了鉛一般挪不開步。
這是一匹瘋了的馬!
馬背上,赫然坐著太子!
他在練習騎馬!
他控製不住它!
“救命!趙景逸,你還不快躲開!”
太子臉色慘白,雙手拉著韁繩不知如何是好,臉上已經掛著兩行淚。
“唰!”
眼前白光一閃,一襲白袍隨風揚起,就在馬衝向趙景逸即將踩到他的瞬間,謫仙一般的男人將他拽開。
“安平王!”
趙景逸回神,詫異的看著身側的男人。
男人沒有搭理他,一腳踹在馬的胸口,明月一般的眸子溢出柔情,抽出長劍扔了過去,朝身側開口。
“清書,控馬!”
低沉的聲音落下,火紅的影子從他眼前掠過,披風在風中飛揚,一個人手持長劍,劍尖抵住地麵,逆著驕陽躍到馬上,仿若熊熊烈火,燃燒在趙景逸和太子的心裏。
“母親。”
趙景逸震驚的看著謝清書騎馬的身影,心髒忽然跳動的劇烈。
他的母親,會騎術!
他的母親,好厲害!
“籲!”
馬上的女子緊緊拉著韁繩,平日清冷狹長的鳳眼此刻充滿著濃烈的冷氣,麵色凜然,眼尾上挑,充斥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太子緊張的大口喘氣,馬匹安穩下來,太子渾身脫力,竟直直栽下去。
“嘩啦。”
就在他徹底掉下去的瞬間,謝清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輕巧的一提,將他安在馬背上。
溫暖的手掌握住太子冰涼的手,帶著他抓住韁繩,聲音比冬日的泉水還要好聽。
“順應它的脾性,安撫它,掌握它,控製它,馬是你最好的朋友,更是你極為重要的戰友,在戰場上,它會帶你穿梭生死,你必須要和他心靈相通,不可急躁。”
謝清書緩聲開口,她的聲音帶著魔力,讓人忍不住聽從,然後照做。
咽了咽口水,太子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跟著謝清書的教導去做。
手背上的暖意漸漸鬆開,太子心裏一慌,謝清書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隻要你還在馬上,就要相信它,別慌。”
太子定定的點頭,雙腳在馬背上輕輕踢了一下,馬匹順著韁繩的指引在操練場跑起來。
“永昌侯夫人,我做到了!我可以騎馬了!”
太子激動地回頭,朝謝清書開口。
謝清書含著笑點頭,“恭喜殿下。”
拉緊韁繩,謝清書翻身下馬,太子下意識想去拉,瞧見她已經穩穩的站在地上,臉上露出遺憾。
“你,你不教我了嗎?”
“殿下,你很聰慧,我該教的已經教了,現在該是你和它培養感情的時候,我相信你可以。”
謝清書拍了拍馬屁股,瞧了一眼馬的大腿,眸色深了深。
駿馬再次跑起來,太子驚呼一聲,很快收斂表情,拉緊了韁繩。
風聲陣陣,謝清書走到趙景逸身邊,牽著趙景逸的手,安撫道:“可有被嚇到?”
趙景逸恍惚的收回神,望著謝清書的雙目發著光,搖頭,“不曾。”
“你們沒事吧!王爺,是我失職,讓你們受驚!”
暗處,黑色的身影跑了過來,身上穿著獨屬於草原的皮草,麵上蒙著麵紗,一雙眼含情脈脈的看向魏南煦,瞥了一眼謝清書,漆黑的瞳孔透出幾絲陰鷙。
看到來人,謝清書愣了一瞬。
這是西魯公主——澹台敏。
自小生長在草原,三年前被西魯送來北祁當人質的西魯公主!
從進入京城後,她就展現了超凡脫俗的騎術,陛下龍顏大悅,特許澹台敏隨意進入太學教導孩童騎術。
多年來她並沒有出什麽差錯,直到前世她死之前澹台敏一直都在太學教學,她病重之時澹台敏還曾送來一束彼岸花。
那是死亡之花!
澹台敏,似乎很討厭她!
明明,她和澹台敏沒見過幾次麵!
謝清書慣來無所謂別人對她的態度,喜歡也好厭惡也罷,隻要不影響她,都不會作出特別的反應。
牽著趙景逸將他護在身後,謝清書同樣冷淡的看著她,四目相對,隱約火花四放。
“西魯公主,您若是無事可以四處逛逛,太學武舉太傅之職或許並不適合你。”
和麵對謝清書的模樣不同,魏南煦淡漠的朝麵前的女子開口,深邃的眸裏掠過冷意。
澹台敏抿了抿唇,開口道:“太子第一次上馬,教了兩回我以為他已經學的很好,沒想到竟然會讓馬發狂.....是我的錯,我自會領罰!”
抬眸,澹台敏換了口吻,朝魏南煦道:“南煦哥哥,你別生氣,別趕我走。”
原來是魏南煦的紅顏知己。
謝清書深吸口氣,準備帶著趙景逸去前麵看看,魏南煦的聲音傳了過來。
“公主自重,我與公主沒有任何親緣更不曾深交,這一聲兄長愧不敢當,還望公主守禮。”
澹台敏姣好的臉龐差點繃不住,臉上的麵紗被風吹動,露出的白皙的臉掠過嘲弄,麵向謝清書,擋住了他們想走的路。
“這位夫人好厲害,北祁原來也有騎術這麽了得的女子,平常怎麽沒見這位姐姐在圍獵場交流?”
來者不善!
謝清書歎了口氣,平靜地看著澹台敏,輕聲道:“君子六藝,勉強跟著學過,並不精通,獻醜了。”
“我並非太學之人,今日隻是帶孩子來看看。”
“你有孩子了?你已經成婚?”
澹台敏聲音拔高幾度,表情明顯熱情許多。
“原來如此!這位小少爺竟然對武舉有意思,不如隨我一起在操練場看看?”
澹台敏迫人的氣息逼來,趙景逸略微皺眉,看了一眼謝清書,默不作聲的擋在澹台敏和謝清書的中間,笑道:“好啊。”
牽著澹台敏的手,趙景逸將她帶去了幾匹馬的麵前。
“這是個會護著你的好孩子。”
溫柔的語調在身側響起,魏南煦俊美的臉龐泛出讚許,唇邊揚起溫柔的淺笑,輕聲道:“我和西魯公主並不熟悉,三年前回京時遇見西魯使臣的馬車遭遇土匪襲擊,順手幫了一把,被她記到如今。”
“清書,你的騎術依舊這麽好,師傅若是知道一定欣慰。”
魏南煦和她保持著該有的距離,身上的白袍被風吹到謝清書紅色的披風上,衣袍交織,竟是般配無比。
趙景逸隨意的回眸,看的有些愣神。
擺脫了澹台敏,他走向謝清書,清楚的聽到了魏南煦的話。
“你若是男子,建功立業,朝堂必有你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