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

溫芷蘭震驚的聲音都忘了掩飾,犀利的戳入老夫人的耳裏。

老夫人頭疼欲裂,望著溫芷蘭,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她身上,冷冰冰道:“你還有什麽不滿?”

“你本可以做個正妻!這是你自己選的!”

溫芷蘭是她的侄女,她難道不想溫芷蘭好嗎?

可就在昨天,多少人看見溫芷蘭和三皇子共處一室,拿碧兒搪塞別人可以,卻堵不上那麽多人的嘴!

她要是就此太平過段時間流言淡了也就正常過日子,偏偏今日又發生了同樣的事,男主角換成她的兒子!

莫說別人覺得離譜,就是她也覺得蹊蹺到頭!

她又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沈硯舟,這裏麵有多少溫芷蘭的手筆,動動腦子就想到了!

她這麽設計永昌侯府,就是在打她的臉!

“倘若給你貴妾的位置,豈不是等著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被人嘲笑永昌侯府穿三皇子的破鞋?

永昌侯府可以依附於三皇子,卻不能成為三皇子的接盤俠讓人笑話!

這侯府,可是她的丈夫拿命換來的功勳!

老夫人恨恨的看著她,語氣涼颼颼的,“本以為你是個好的,溫柔小意,差點就把你當成親閨女,原來......弟弟究竟怎麽會把你教成這個樣子!”

“教?他們何曾教過我!你的弟弟......”

溫芷蘭眉眼閃過陰霾,下意識的反駁堵在喉嚨,不知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咽了下去。

垂著頭,哽咽道:“既然是姑母的意思,我聽了便是!”

通房又如何?

隻要表哥願意,隻要她有了子嗣,終究能往上爬,爬到自己滿意的位置!

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遠了,謝清書沒有熱鬧看,起身也準備走了。

眼尾瞧見躲在暗處的趙景逸,微微蹙眉,朝他伸出手。

“母親!”

趙景逸恭敬地上前,乖乖的握住了謝清書的手,眼睛涼薄的掃了一眼沈時宴,帶著分明的厭惡。

沈時宴愣住,趙景逸的眸子太清澈,倒映著他今日的卑劣,心底生出密密麻麻的酸澀感,他強忍著難受,定定地朝謝清書道:“七年前她為了你受苦,七年後本就該償還!清書,芷蘭是無辜的,她畢竟是個姑娘家,通房未免太委屈她,就讓她做個......”

“侯爺想讓表妹,哦不,是妹妹,侯爺想讓妹妹做什麽都可以,甚至想做正妻都行,隻要您能說服老夫人!還有,您說的七年前我聽不懂,七年前,我並未嫁入侯府,未曾見過妹妹。”

謝清書深深地看了一眼表情略顯慌亂的溫芷蘭,“不如侯爺現在就說清楚,她究竟怎麽因我受苦?”

這不是謝清書第一次聽沈時宴說她欠了溫芷蘭,前世今生,她都是從護國寺回來後才見過溫芷蘭這個人,出嫁前,她隻是依稀聽說永昌侯府有一個表小姐偶爾來住,不曾放在心上。

現在沈時宴和溫芷蘭做出這等惡心的事,竟然還往自己身上掰扯,她倒要聽聽究竟是怎麽個事!

“你怎麽可能沒見過她!七年前那次爭吵,她明明.....”

“表哥!”

沈時宴剛開了一個頭,溫芷蘭迅速將他打斷。

她的額頭冒出汗,真真切切急了。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你和嫂嫂再生嫌隙!嫂嫂沒見過我,是我一人之錯!”

溫芷蘭懇求的去拉沈時宴的手,偏頭望著謝清書,眼含熱淚,重重的向她磕了一個頭。

“芷蘭多謝嫂嫂成全!日後我一定恪守規矩,為嫂嫂做牛做馬。”

溫芷蘭這話說的沒意思,戴著麵具聽著也難受,謝清書視線一直盯著沈時宴。

他被打斷後臉色顯得不是很好,瞧著溫芷蘭,仿佛沉浸在難以言說的悲痛裏,很是心疼的模樣。

到底,他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

狹長的眸子轉動看向地上殘留的酒壺,眼瞳驟深,仿佛要滴出墨水。

“當初的事不提了,隻剩下一個時辰,準備納妾宴。”

沈時宴身上的長袍隨風舞動,掀起一絲冷意。

謝清書靜靜地看著他,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對她的歉疚,若是從前那個一顆心都放在他身上的自己,不知會怎麽難過!

但是現在......哪怕看到他們耳鬢廝磨,心中似乎也沒有多少感情!

通過陰影,她遠遠地看著窗戶。

前世那一夜,她就站在那窗外,親眼看著溫芷蘭纏上自己的夫君,聽著他們溫馨的談話,聽著自己一心愛慕的男人說:“你不該做妾!你且寬心,隻等我建立軍功拿平妻之禮迎你!”

她的夫君,要娶別人!是三書六禮,十六抬大轎正經的娶妻!

“嗬。”

謝清書忽然發出笑。眼眸望向地上跪著的女人,她的喉嚨溢出腥氣,心中鬱結打開,無比暢快。

如今,他做不到了啊!

成為通房的女人,眾目睽睽無媒苟合的女人,再也不能成為正經夫人!

這次,她毀了他們的謀劃!但欺負人的不隻是溫芷蘭,更是沈時宴!

到了如今這一步,就等時機到,她要徹底脫離永昌侯府,讓沈時宴失去謝府的助力,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母親。”

手心忽然被人攥了一下,謝清書低頭,對上趙景逸擔憂的眼神。

“關於字帖我還有幾個問題不懂,母親可以教我嗎?”

趙景逸拉了拉謝清書,急著想走。

謝清書的心頓時柔軟,含著笑點頭,“當然可以。”

沈時宴沒有錯過謝清書眼底那一抹恨意,再看她轉身便走的身影,心中傳來悶痛。

謝清書——她連鬧都沒鬧,怕是真的寒了心!

“表哥!”

溫芷蘭抬頭,發覺沈時宴看著謝清書,心中頓時升起危機感。

顫抖柔弱的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沈時宴下意識收回手,拎起地上的酒壺,放在鼻尖聞了聞。

“這是烈性酒,府中並沒有這樣程度的酒。”

他臉上露出失望,“芷蘭,你在算計我。”

溫芷蘭一驚,慌亂的看著地上。

昨夜隻顧著快速進入主題,她竟然連酒壺都沒收好!

眼淚頓時洶湧而出,溫芷蘭顫聲道:“表哥,我,我沒有辦法!”

“我一心愛慕你,如何能嫁給旁人?我與三皇子真的清清白白,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曾真的肖想進侯府,早上我本想偷偷離開,沒想到舟兒會擔心我開了房門!我,我不能嫁給旁人的!我這樣的身子若是嫁給程秀才,被發現當年的事,豈不是結仇?”

“表哥,我不會真的纏著你,影響你和嫂嫂的關係!嫂嫂本就因為我對你生怨!我去做姑子!我這就去道觀!從此青燈古佛,再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