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渾脫王一聽心裏樂開了花,果州來信說山裏有李進藏的東西,這邊就有人送來藏東西的地址,豈不是天佑吐蕃?
“來人,賞銀五百!”小渾脫王不動聲色地說道。
這回小渾脫王也謹慎了些,先派了小隊人馬跟這山民悄悄繞過鹿寨,去了山民口中所說的藏糧之處虎跳崖察看,雖不知崖上到底藏了些什麽東西,卻發現了許多武功高強的看守。
於是,小渾脫王親自帶了一千多精兵,棄馬繞行到虎跳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虎跳崖,果然搜得糧食若幹,夠他四萬大軍吃上好幾天了。
小渾脫王嚐到了甜頭,覺得先將李進拿下也不錯,於是又開始認真攻打起鹿寨來。
誰知,這次攻打鹿寨竟然十分順利,李進棄寨敗走,小渾脫王竟然將馬匹養在鹿寨,派了一萬人馬沿痕跡追趕。
李進立在山頭眺望著另外一座山頭下麵埋鍋造飯的吐蕃兵,微笑道:“這韓略的計謀果然不錯,區區幾千石糧食便讓小渾脫亂了心!明**們幾個人繼續帶人將吐蕃兵往劍峽方向引,隔段路程便扔下一些財寶,不怕他們不急火火地跟著跑!”
“是,大當家!”一個小頭目興奮地答道,那劍峽是一條死穀,周圍埋伏著上萬人馬,這些下了馬,走路都不利索地吐蕃兵想不死都不行。
鹿寨,李進曾經的白玉榻上,小渾脫王扔開名貴的瑪瑙懷,直接端起葡萄酒壇狂灌,心頭有隱隱的不安,派出去的人馬每天都有信息傳回來,事情似乎太順利了一點,李進居然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隻管埋頭逃竄,這樣的事太不符合李進的風格。
寨外,李進與呼兒韓再次碰頭,呼兒韓說道:“大當家,這回由我們來打頭陣,你們來撿漏如何?”
“也罷,我們跑了這幾天,也該呼將軍出手了。”
二人擊掌離去,開始了第二次對吐蕃兵的剿殺。
著黃衣的杜家軍從地道中如螞蟻般鑽出來,呼兒韓呐喊一聲帶著兵士們朝亮著燈的小渾脫王住的主屋撲去,許多吐蕃兵在睡夢中便身首異處。
小渾脫王不愧是身經成戰的主,很快便將驚慌的隊伍集合了起來,呼兒韓的二萬人馬開始吃力起來,李進眼看小渾脫王沒有棄寨的打算,立時明白了呼兒韓吃緊,立即下令攻寨。
小渾脫王見寨外也有人來攻才真正著起慌來,忙集合起人馬朝寨外殺去,也不管方向,隻管朝著人少的地方逃去。
這回小渾脫王又損失一千多人,隻帶了二萬多人丟盔棄甲逃出鹿寨,重點是小渾脫王在李進的特意引導下逃向了深山裏。
此時劍峽的人命收割也在如火如荼中,一萬多吐蕃兵全軍覆沒,自此小渾脫王直接瘦身一半人馬,士氣跌落低穀。
果州城的戰火卻進入到艱難的拉鋸戰中,曲翠櫳跟了小渾脫王這麽年對打仗也不陌生,配合史朝義倒是打了幾場勝仗,隻是十天的期限快到,果州城的攻克仍遙遙無期,史朝義著急加上火,偏又無計可施。
杜萱娘家倒是相對平靜,訓練的訓練,準備的準備,偶爾關心一下戰事。
這日雪竹給杜萱娘送了蓮子羹過來,“少爺小姐,還有兩位少奶奶都送了冰鎮的過去,這碗倒是溫熱的,夫人先用了吧。”
杜萱娘看著李進的來信,總覺得有哪裏不妥,沒有不好的消息,卻是滿紙的躊躇滿誌。小渾脫王被李進與呼兒韓的神出鬼沒弄得心驚膽顫,吐蕃軍搶了幾個村莊,弄到一些糧食,便在劍峽一帶按兵不動。李進與呼兒韓在周圍遠遠跟著,雖然暫時找不到機會進攻,但是徹底斷了小渾脫王攻益州的念頭,一群連糧食都沒有的敗軍如何敢再長途跋涉?
杜萱娘接過蓮子羹吃了幾口,看到雪竹愣愣的,不知在想什麽,便笑道:“你又在操心了?”
雪竹皺眉道:“夫人,三小姐今天去城頭了,隻帶了小梅。”
“和李適?”顧青橙已經和李琦定婚,按輩分李適是李琦孫輩,如果她再和李適生了情愫,這輩份就全亂了,難道將來顧青橙見著孫金鈴還得下跪稱奶奶?
“三小姐有太上皇作主,再加上十六王爺不在朝堂之上,做個閑散王妃倒也罷了,如今這個王爺可不一樣,我怕三小姐將來會吃虧。”雪竹自從跟了杜萱娘,見識長了不少,竟然也能看清皇城裏那些門道。
“雪竹,你慮得極是,可這事的根還是在金鈴身上,你幫我看著點,別讓他們太快了,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是始終是最好的,得到後反而不稀奇了。”
“雪竹明白,隻是小梅的性子比較沒主見,我想讓小菊跟著三小姐,並囑咐小菊機靈些,想必不會出太大的岔子。”雪竹想了想回道。
“雪竹,現在戰事平穩些了,我想告訴阿四孩子的事,你覺得如何?”杜萱娘其實太想見李進了,又擔心李進一高興便不管不顧地進城來,打亂大家的計劃,所以將這事詢問雪竹,實際是想讓雪竹給自己搖擺的心思拿個主意。
“夫人早該將這大事告訴大當家了,我早前看大當家為子嗣的事愁得頭發都快白了,夫人好不容易有了卻不告訴他,我看著都怪不忍心的。”雪竹急忙說道,生怕杜萱娘反悔,忙去拿紙筆過來放到桌前。
杜萱娘用顫抖的雙手寫下在心裏醞釀了許久的幾個字,“萱娘有孕二月,阿四保重!”
當李進收到來信,捧著紙條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突然仰天狂笑,不一會兒又抱頭痛哭起來,李甲五,李乙六等被嚇得一愣一愣,不知那信上是什麽驚天消息,將個好好的大當家都弄得如同瘋癲。
李甲五上前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小紙條,不一會兒也又跳又叫起來,“有了,有了!”
“什麽有了?有了什麽?”李進的下屬們個個急得不行,偏偏李甲五也是個說話都說不清楚的。
李乙六也上前去看了一下,竟然嘿嘿嘿地笑個不停,仍然是一句完整的話說不出。
李進稍微平息了一點,大喝一聲,“備馬,回果州城!”
李甲五與李乙六立即回頭便往外跑,“我們有少當家了,有少當家了!”
李進有後,先不說對李進個人和整個李家的意義,實際上對這些跟隨李進的忠實手下意義更大。聽過太多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故事,經曆過為爭權奪位而血腥殘殺的人一定會明白,目前的李家有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的重要性。
消息如同狂風很快卷過兩萬李家軍,李家軍上下沸騰了,沒有跟著李進回果州城的李乙六自作主張犒賞全軍,將打算用來慶祝勝利的美酒全部拿出來喝了。
李進帶著兩千騎兵如旋風般奔向果州城,路經龍泉驛鎮時,突然大街上出現一隊送殯的隊伍。
四名大漢抬著一副薄材,一名老婦扶棺而泣,後麵跟著一群著麻衣的孝子孝孫,急馳中的李進眼看就要撞上前麵的棺材,忙狠拉韁繩讓到一旁。
一名抬棺的大漢卻被驚得腳下一軟,身子往後倒去,那棺材“哐當”一聲掉落地上,刹那間長街上寂靜無聲。
棺材落地,大凶,送葬之人全被嚇得呆住了,突然那老婦人發出一聲淒慘的尖叫聲,“老頭子,作孽啊,棺材落地,子孫絕,我也隨你去了吧!”
一時間大街上哭的哭,叫的叫,亂成一團,將個大街堵了個水泄不通,李進皺眉,回頭看了看後麵湧上了的護衛與兵士,示意讓出一條道。
“死者為大,你們先過!”李進說道。
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擠上前來,指著李進喊道:“你將人家的棺材撞落地上,就想這樣算了?你這是什麽英雄好漢?”
李進臉現不耐,“來人,賞銀五十兩!”
“有錢就了不起啊,”李進的話竟然一石激起千層浪,孝子孝孫們立刻激憤了,“你們還是不是人啊,棺材落地,死全家,我們這麽多人命你這幾十兩銀子就能買來?”
李甲五拔劍上前怒指眾人,“明明是你們自己沒抬穩掉了的,竟然怪我們,你們是那裏來的刁民,不知道我們是誰?”
“我們是外鄉來的如何?難道外鄉人就該讓你們如此欺負?”那老婦人突然尖叫道,頭上因為對著棺材磕頭而鮮血長淌,猙獰無比。
李甲五是個火爆性子,遇到不講理的老婦殺也不是,不殺更難受,被激得臉紅筋脹,劍架在那老婦的脖子上卻砍不下去。
李進架開李甲五的劍,冷冷地對吵嚷的眾人說道:“你們到底有什麽要求隻管提出來,李甲五數到十,你們還要混鬧,別怪我李進血洗長街!”
李甲五一聽,開口便數道:“一,二,三……。”
那個猥瑣男子似是這群人的領頭者,眼睛一轉,在李甲五快要數出“十”來時,急叫,“誰撞落棺材誰磕頭賠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