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澈仍舊有瞞著我的意思,我將手中的筆和書狠狠摔在地上,隨後抓住他的衣襟拚命的搖晃,可無論我怎麽努力,就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沒有未來的自己,如今竟連話都不能說了。難道從今以後,自己就要變成一個啞巴了麽?如果是那樣,我要如何對喜歡的男子傾訴自己的愛慕,我要如何對與自己相愛的人說話。不,沒有人會喜歡上一個啞巴,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啞巴。
突然間,我開始恨自己,為什麽當初師父教我琴棋書畫的時候沒有好好學,就算真的要一輩子不能說話,但至少我可要彈琴,可要下棋,可以畫畫。而現在,我除了會拿飛刀殺人之外,卻是什麽都不會。這樣的我,根本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我,日後免不了要為了生計而去殺人,變成一個雙手沾滿血腥,隻能躲在陰暗處的可憐蟲。
眼淚劈裏啪啦地掉下來,我能感到自己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我低下頭,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流眼淚的樣子。
劉澈將我擁入懷中,輕輕拍著我的背,柔聲道:“不會有事的!”
為什麽,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對我這麽溫柔。我一把推開劉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潔白的牆壁上寫道:“你在可憐我麽?我不要你的可憐,不要任何人可憐我!”
突然間,我感到臉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劉澈嘴角緊繃,神色怒不可遏:“你到底想怎樣?”這句話,他幾乎是爆吼,記憶中,他從沒有這麽爆吼過。
我想怎樣?哈哈,我能怎樣,我一個可憐蟲能怎樣。我發瘋似地咬破另一個手指,在牆上飛快地寫道:“我想怎樣,應該是你想怎樣才對。你瞞著我會變成啞巴的事實,你把我軟禁在這府裏,你派夕顏來監視我,我想怎樣,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寫完之後,我揚起下巴,緊緊地盯著劉澈,意思不言而喻,我要他給我回答。
可是我並沒有等來劉澈的回答,等到的竟是他將我按在床上,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他的表情猙獰而又瘋狂地哈哈大笑著。一如那日在安國,他放火燒了藏書樓後,在漫天火光中發出的近乎悲絕的狂笑之聲。
“我應該殺了你,我應該殺了你的……哈哈……”劉澈棲身壓在我身上,掐著我脖子的手卻是越來越緊,“唐沫,他們說的沒錯,你會害死我的,哈哈……”
我會害死他,我為什麽會害死他?可是此刻我的已經不想在去思考這些問題。我好後悔,為什麽當初要選擇來到京城,如果我沒有選擇上京,是否就不會遇到這些問題,如果我還是乖乖地呆在燕蕩山下,是不是就不會經曆這些,是不是就能更快樂一些?
沒有未來的人,恍惚間竟是司徒炎那碧沉沉的眸子,他與我是一樣的人,一樣見不得光,一樣被養育了自己的親人拋棄,一樣活在謊言之中。可是他還有紅拂,他還有紅拂的愛,而我卻什麽都沒有。
也許就這樣死去也不錯,能夠死在這麽溫暖的床上,對於我這種人來說,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幸運了。
我放鬆身體,越來越稀少的氧氣讓我有種昏昏沉沉,想要睡去的感覺。慢慢閉上早已看不清的眼睛,終究還是什麽多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拖了起來,半靠在床榻上,慢慢睜開眼睛,視線有點模糊。待好不容易看清後,看到的竟是劉澈,他正用勺子輕輕攪動瓷碗中的蓮心粥。不一會,他舀了一勺放到我的嘴邊,語氣沉沉:“吃下去。”
我將頭瞥過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中就是有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氣。
“聽話,把這個吃下去。”劉澈再次將勺子放到我的跟前,“你要是再不聽話,可別怪我。”
聽到他這麽說,我猛然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他。我連這條命都不在乎了,還怕他做什麽。隻見劉澈將勺子丟在地上,那勺子立即碎成幾塊。我本以為他會把碗也給摔了,不曾想到他竟自己喝了一口。
哼,我當有多厲害呢,原來竟是自己把粥喝了。
隻是我剛在心中這麽想著,雙肩就被劉澈按在了牆壁上,無法動彈,下一刻他竟是吻住了我的嘴,將口中含著的粥推入我的口中。又驚又羞的我拚命轉頭,可劉澈的動作卻比我還要迅速,他鬆開一隻手竟在我腰上狠狠掐了一下。這一掐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雖然痛,可不知道為什麽竟隱隱帶著一種奇妙的感覺。不知不覺,竟愣是將粥給咽了下去。
“唐沫,你雖是男子,可本官照樣能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說著劉澈得手順著我被掐的腰部,略帶指力地向上遊移在腰部上方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你可別忘了在安國,你在本官麵前的樣子,當時若不是陸寒進來了,後果如何……不用本官明說,你也應該清楚。”
話音剛落,劉澈指尖力道突然加重,我本能地卷起身子,臉亦是滾燙滾燙的,竟是有幾分不敢去看劉澈了。
“要不要乖乖聽話了?”
我抬起頭,瞥了一眼劉澈,這家夥竟在笑,而且笑得還有幾分,幾分風流倜儻的感覺。我心裏恨的那是一個牙癢癢啊,可對於他的手段卻是著實害怕了,我點點頭,抬手在空中寫下聽話兩字。他便將手中的碗遞給我,我看著那碗蓮心粥,最終還是默默地喝了下去。這家夥一定不知道,其實我不喜歡吃蓮心。
喝完粥,我剛將碗放在床榻旁的小幾上,手就被劉澈抓住了,那時我才發現,兩個被我咬破的手指竟是慘不忍睹,他幽幽歎了口氣,從袖子裏取出一塊潔白的錦帕,將我的手擦幹淨:“唐沫,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他們都說你會害死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我指了指被我摔在地上的書和筆,劉澈心領神會地將它們從地上撿了起來。我接過筆,寫道:“我為什麽會害死你,明明是你要掐死我的好不好?”
“你……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別把話說的不清不楚,什麽叫我不懂,你不說,我怎麽會懂?”我飛快的在書上寫道,“我是不是真的會變成啞巴,求你告訴我說話!”
劉澈看著我,沉吟了一會,才道:“也許比變成啞巴更為嚴重。”
聽到他這麽說,我驚訝地差點拿不出手中的筆,緩了片刻後我才用盡全身力氣寫道:“我,我到底怎麽了?”
“中毒。”不知為何,劉澈的臉上竟浮現痛苦的神情,“是我害了你,我不該相信他。”
“誰?”我立即寫道,“誰給我下毒了,我中了什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