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於布蓬邊緣,看著法場內的戰鬥逐漸結束,曾明知暗自欣喜。

這場動亂,終於以損傷較小的方式度過去了。

雖然政績有了汙點,但至少位置是保住了。

這一切都多虧了秦易。

若不是秦易,光靠他自己,或許會昏招頻出,以至於傷亡慘重,甚至是半座城池化作灰燼!

“秦易,本官代全城百姓,謝你護衛之功!”曾明知拱手,微微躬身,懇切說道。

秦易連忙讓開,四品官員的躬身道謝,以他如今的身份,沒有資格承受。

若是被他人看到,或許會徒生事端。

“大人過獎了,在下身為策院學子,府城一員,為大人分憂,實屬應當。”

直起身來,曾明知定聲道,“你所立下的功勞,本官會實情上報。”

對於這功勞,秦易不太在意。

他並未通過科舉,無法為官。因此,哪怕朝廷賞賜,也不可能加官晉職,極可能是一些錢帛獎賞。

不過也好,他現在窮得很,去教坊司都得同窗攜帶,確實挺缺錢的。

“本官家中藏有好茶,你有空之時,可來寒舍品鑒一番,”曾明知說道,“本官就住在上善坊,你來了之後通報名字,門房會帶你入內。”

秦易聞言,心中一動。

頓時明白,曾明知是想與自己打好關係。當然,也可能存了招攬的心思。

但不論如何,都不能拂了對方的好意,秦易便笑道,“那在下空暇之時,就前往叨擾大人了。”

曾明知撫著長須,笑了起來。

這時,雷捕頭走上高台,進了布蓬。

他一臉疲憊,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沾染了些許血跡,看起來吃了不少苦頭。

“大人!”雷捕頭躬身喊道。

曾明知望了過去,說道,“辛苦了,本官會記你一功。”

雷捕頭點了點頭,裝作歡喜,心中卻有些失望。

適才走上高台之時,他可是聽到了,曾明知邀請秦易去家中作客,這是看重的表現。

後者亦能抱上大腿,裨益良多。

因此,他才特意裝出疲累的樣子,希望曾明知也能邀請他,可誰知……

壓下失望,雷捕頭恭聲說道,“大人,山匪極其凶悍,死不投降,僅擒下四人,其餘都就地伏法了。”

曾明知點點頭,“全部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是!”望了曾明知一眼,見他不再說話,雷捕頭失望地下了高台。

山匪之禍已經平定,此處再無要事,秦易準備告辭離開,突然看到一人一騎通過守衛,馳到高台之下。

那人身著甲胄,渾身染血,似是受了不輕的傷,他縱身下馬,踉蹌的爬上高台,半伏著地麵,喘息不已。

看到此人,曾明知萬分疑惑。

這人所穿的甲胄與台下守卒不同,顯然不是府衙駐軍。

他來自何處?

不等曾明知詢問,那人嘶聲喊道,“大人,救命!”

曾明知連忙問道,“你是何人?要救誰的命?”

“小的是景勳將軍麾下的小卒,隨將軍押運焦茂入城,怎知在殷連山穀遇襲,隊伍傷亡慘重,焦茂被山匪劫走,還請大人速速派人擒拿!”

曾明知登時一驚,眼瞳大睜!

他早已猜到,景勳許久未到,一定是出了事情。

但隻覺得是小事,畢竟其人馬眾多,輕易不會出大問題。

可誰知道,居然是遇到了襲擊。

而且還傷亡慘重!

不由得,他緊皺眉頭,心中焦灼。

山匪能擊敗景勳的兵馬,人數必然不少,他拿什麽去擒賊?

正想拒絕,卻聽小卒說道,“山匪同樣損傷慘重,僅剩三百餘人,焦茂受傷不輕,難以逃遠,大人此時派人追緝,必能將他們擒回!”

僅剩三百餘人?

聽到這,曾明知心中的焦灼就少了許多,變得活泛了些。

三百餘人,似乎不難對付。

如今府城出了亂子,若能擒回焦茂,將功補過,彌補政績汙點,來年晉升或許有望!

就算無法擒回,派人出去做做樣子也好,以免朝廷責怪自己延誤時機。

於是,曾明知點了點頭,恰好有幾名捕快走上高台,前來護衛,曾明知便說道,“本官會派人前去追緝,你好好養傷。來人,將他帶下去診治。”

等到小卒被捕快扶走,曾明知才說道,“去將雷捕頭找來。”

捕快應聲而去。

沒多久,雷捕頭就回到了高台,曾明知吩咐道,“派人去府衙召集人手,清點城內傷損,做好安撫與救治的工作。此外,你率領一眾捕快,出城追緝焦茂的蹤跡。切記不可硬來,不可盲戰!”

隻要找到焦茂的蹤跡便可,到時候再讓權深翰帶兵緝拿。

想到這裏,曾明知滿心疑惑,權深翰到底去哪了?

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

會不會是權深翰早已知曉消息,所以棄城不顧,前去緝拿焦茂,隻為了這天大的功勞?

該死的莽夫!

曾明知暗中怒罵。

為了功績,可以理解,可棄全城百姓於不顧,實屬狠心無腦!

倘若出了大問題,別說是自己,就連權深翰,也逃脫不了罪責!

等這莽夫回來,得讓他好好感謝秦易!

聽完吩咐,雷捕頭大驚,“追緝焦茂?這廝逃出來了?”

曾明知回過神來,給雷捕頭簡短的解釋了一下。

雷捕頭心中微驚,山匪的悍勇,他剛剛已經領教過來,哪敢再去麵對。

可想到隻是追緝蹤跡,無須硬戰,便稍稍放心了些,出聲應道,“屬下明白。”

秦易站在一旁許久不言,心中正急速思索。

曾明知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權深翰匆忙離去,一定與此事有關。

但他知道,對方絕不是為了功績,一定另有原因。

權深翰雖然瘋狂,但卻不魯莽,從他派人暗殺自己,卻不露出任何痕跡就能看出。

因此,對方絕不可能為了功績,而置職責於不顧。

倘若府城出了大亂子,他的位置絕對不保。

所以權深翰突然出城,一定是因為那邊的事情,比府城還要重要。

有什麽比他的官帽還要重要?

有,那就是腦袋!

也就是說,城外有件事情,可以要了權深翰的命!

想到這,秦易立即出聲道,“大人,光靠捕快似乎難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