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穆王已控製瞻京,開始派兵攻伐不臣之城,不知往後,局勢會如何變化……”皺著眉頭,太將院院正歎聲說道。

定軍侯也是憂慮不安,他沒想到,穆王這廝竟如此能偽裝,以至於……唉!

歎了一聲,他出聲說道,“四大軍鎮,不會任由穆王胡來,想必很快,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隻是四十萬大軍困於流康,戍北軍鎮和安東軍鎮,已兵力缺乏,而衛西軍鎮又得提防大離,無法出兵太多,接下來,隻能看定嶽軍鎮能不能擊潰敵兵,力挽狂瀾了。”定軍侯補充道。

院正搖了搖頭,“不容易,定嶽軍鎮同樣毗鄰大離,一樣得留兵駐守,所出兵馬必然不多,而穆王這廝,籌備許久,兵馬眾多,不容小覷啊!”

兩人正在交流,站在一旁,嬌容上滿是愁色的司綺梅,突然說道,“秦易會回來的。”

想到這個時常創造奇跡的人,司綺梅心中的憂慮,就消散了些。

女帝生死不明,武相也已失蹤,但秦易還在,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平定叛亂!

定軍侯聽了,沉默不言。

院正亦是如此,片刻之後,他才出聲說道,“秦易能力非凡,但他未必願意……”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沒有再說。

但他想說什麽,眾人皆知。

司綺梅臻首微搖,堅定說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

流康王朝,康都。

天子寢殿外,一名太監縮在角落,朝外探頭張望,見四周無人,才鬼鬼祟祟地,朝著寢殿慌忙走去。

“這幾日,飛入宮城的風箏,是越來越多了,咱們得時時刻刻撿拾,可真累壞了!”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太監心驚,連忙朝側旁走去,裝作路過的模樣。

這時,有兩名太監從遠處走來,一邊走,一邊交流,其中一人說道,“可不是,秦易這廝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天天派人放風箏,屁用沒有,全被咱們撿拾幹淨,陛下根本就看不到。”

“就是,徒勞無功,”另一人應道,“這玩意,可不能給陛下看到,陛下早就想走了,若是讓他看到,說不定會當場就走。”

“噓,噤聲,莫要再聊了,以免被陛下聽到,這幾日,陛下可是如驚弓之鳥一般。”

這般說著,兩名太監閉嘴不言,從寢殿前走了過去。

見對方走遠,假作路過的太監,連忙四顧,見周邊無人,便三步並作兩步,踩著台階而上,跑到寢殿大門前。

他低聲喊道,“陛下,陛下,小的有要事稟報!”

寢殿中,剛與宮女嬉戲完,累了躺在**歇息的流康天子徐紹元,聽到低聲呼喝,不由疑惑。

門外是誰,為何如此鬼祟,有何目的?

心生不解,流康天子出聲喝道,“有何事?”

門外的太監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小的有要事稟報!”

聽到要事二字,流康天子不由皺眉,說道,“進來!”

門外的太監聞言,立即打開大門,進去之後,吱呀一聲,將門關上。

此刻,流康天子已走到外間,看到太監關上門,心中愈發疑惑,問道,“你有何事?”

他有些提防,生怕這廝鬼鬼祟祟,或有什麽陰謀詭計。

太監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這個動作,讓流康天子驚了一下,禁不住後撤一步,但看清那個東西,流康天子眼瞳驟縮!

是個風箏!

“陛下,這是這段時間,敵兵不斷放飛的風箏,落入宮中,但公公們得到漳王爺的指示,日夜撿拾,不肯給陛下看到。”太監將風箏給流康天子遞了過去。

他正是幾日前,偷偷藏起風箏的太監,目的很簡單,流康天子想走,但大家都不讓他走,若是將真相告知於他,那麽以後,必能成為他的心腹。

這名太監,便是有著這樣的野心!

流康天子正要接過風箏,突然聽到漳王二字,他頓了下,皺眉問道,“漳王的指示?”

漳王竟然越過他,私自指揮宮女太監?

太監愣了一下,不知流康天子為何問這個,但旋即,他就想到了原因,連忙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宮中不僅有趙相的眼線,還有漳王爺的眼線,上次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康都,這兩位大人,能在極短時間內入宮勸阻,就是因為他們在宮中設有眼線,日夜監視陛下!”

聽到這,流康天子頓時一顫,眼瞳大睜!

一開始,他是有懷疑過趙相,但沒想到,漳王竟然也這麽做!

對方為何要這麽做?

猜到知道流康天子的驚異,太監接著說道,“陛下,您知道趙相和漳王,為何不肯讓你離開康都嗎?”

流康天子有些詫異,連忙說道,“不是擔心朕離開康都,會導致士氣下降嗎?”

太監搖了搖頭,急忙說道,“這隻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敵將秦易放出話來,說城破之後,隻要獻上陛下的……陛下的首級,就饒大家一命,否則定當屠城。”

“您想啊,你要是離開了,城破之後,大家不得完蛋嘛,所以趙相和漳王不肯讓您離去,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一旦城破,就能將陛下獻上,從而幸免於難。”

“這風箏之上,寫的就是這句話,漳王擔心陛下得知,才命令公公們,日夜撿拾!”

流康天子驀地巨震,頓時明白,原來不隻是趙相,就連漳王,也都居心不良,隻是想利用他罷了!

為此不惜派遣眼線,時刻緊盯著他,還撿走這些風箏,就是為了,避免讓他得知真相!

心中大怒,流康天子猛地接過風箏,低頭一看,發現上麵果然寫了這麽一句話!

“走,立刻收拾東西,離開康都!”流康天子怒聲說道。

這兩人隻是利用他,根本不顧他的死活,他豈能留下來等死!

“陛下,若您能要走,兩位大人必會再來勸阻。”太監提醒道。

流康天子怒道,“鎖上宮門,在朕離開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入宮!”

“此事,交由你去安排!”

聽到流康天子所說,太監頓時大喜,慶幸付出果真有收獲,他當即點頭,鄭重說道,“小的遵命!”

……

“陛下還是要走?”聽到這個消息,趙相眼瞳驀地縮緊,滿是驚訝。

而後,他的瞳中,浮現一絲怒色。

當初,他勸了又勸,陛下還是要招惹臨瞻,完全是自討苦吃。

而如今,同樣苦勸許久,讓陛下不要離京,可沒想到,前幾日決定留下,今日又要離去。

這般朝令夕改,毫無決心,不肯聽勸之人,竟然是一朝之君,流康何其悲哀,竟被如此之人所統治……想到這,趙相心中,愈發悲愴和惱恨!

當初,先帝為何偏偏,要將皇位傳於此子?

一旁的幕僚,揣摩趙相的臉色,歎聲道,“陛下如此昏聵,實乃流康之哀啊!”

眉頭緊皺,趙相沉吟許久,心中浮現了,一個極其瘋狂而又大膽的計劃。

但他猶豫著,不敢下定決心。

似是猜出趙相所想,幕僚出聲勸道,“趙相,陛下如此柔弱無能,不堪大任,您應該早做決定!”

趙相的想法,他之前早就有了,本想勸諫,隻因趙相為人忠正,不會輕易為之,所以他不敢貿然勸說。

如今,眼看流康被天子的胡作非為,逼到了絕路,趙相或許,不得不為之!

這個情況,乃是幕僚所期盼的,倘若這麽做了,不僅能讓流康上下一心,還能讓趙相沒有失權之憂。

眼見趙相依舊在猶豫,幕僚頓了頓,想要再次勸說,卻聽到趙相低沉的話語,“的確,陛下不堪大用,那就換個陛下!先帝托孤於我,我絕不能親眼看著,流康走向滅亡!”

倘若流康天子真的離開,康都必將陷落,之後,流康全境失陷,隻是時間問題。

他必須在流康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之前,做點什麽!

幕僚連忙點頭,“此乃良策!”

既已決定,趙相便不再耽擱,出聲說道,“調動人馬,圍困宮城,不可讓任何人進入,但切記,不可造成殺虐,本相親自入宮,讓陛下禪位於齊王!”

齊王乃是貴妃之子,性子溫厚老實,相比流康天子,此子更願意聽人所勸。

趙相接著說道,“漳王得知,必定會鬧事,須派人前去,將其擒拿入獄,但切記,絕不能毆打謾罵,需以禮相待,有朝一日,他必會知道,本相今日所為,乃是為了流康的未來!”

“切記,須盡快弄妥,絕不能造成太大動亂,以免被敵兵所趁!”

幕僚聞言,當即應道,“卑職明白!”

……

康都十五裏之外,秦易位於大帳中,看著流康地圖,暗自沉吟。

他有種預感,康都即將陷落。

屆時,他就得率兵,征伐康都之後的城池。

而該往哪個方向進軍,是個關鍵問題,這將影響到之後的攻勢。

若是能夠摧枯拉朽,勢如破竹,就會給流康官民,造成巨大壓力。

再加上都城陷落,勢必會讓一些人,出城投降。

他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最快的速度,攻克流康,而後班師回朝,稍作歇息,就出征大離,執行之前定好的戰略,先流康,再大離。

他倒要看看,數百年來,讓臨瞻屢次吃虧的大離,究竟有何能耐。

但不知為何,他隱隱有種感覺,自己的計劃,似乎難以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