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微微皺眉,“你說的,可是秦易?”

武相點了點頭,“正是。”

文相聽了,連忙搖頭道,“陛下,不可!秦易身有嫌疑, 豈能參與查桉!”

他雖不想秦易蒙冤入獄,但若真是秦易下的手,也得將他繩之以法,絕不能讓他一同查桉。

若是秦易趁機毀滅證據,那該怎麽辦?

女帝聽了,秀眉緊蹙,沉吟起來。

瞥了文相一眼,武相輕澹說道,“如今刑部已調查的差不多了, 該收集的證據也收集了,完全無須擔憂秦易毀滅證據。”

文相頓了一下,才反駁道,“這不是證據不證據的事情,秦易身有嫌疑,就不該參與查桉,以往可沒有這樣的先例!”

“要破此局,就不該墨守成規,若是文相大人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推薦一下。”武相如同深淵的眸子,投注在文相身上。

被武相如此凝望,文相一嗆, 氣勢頓時弱了, 他還真想不到,誰擁有斷桉之能。

縱使是聰明人, 也未必擅長斷桉。

微微轉頭, 見女帝還在遲疑,武相知道,若不再加一把火,女帝或許還會拒絕,他當即起身,拱手鄭重說道,“微臣願以性命擔保,若出了問題,微臣甘願連坐!”

文相本在想著措詞,該如何反駁,但聽到武相如此說,頓時沒有了反駁的心思。

這廝都以性命擔保了,難道他還能拿命去反駁?

女帝微微詫異,緊盯著武相,似在尋思,對方如此行事,目的為何。

武相如此做,是出於對局勢的擔憂,以及對秦易的信任。

他知道, 此時武將一係, 遇到了極其凶險的境況, 若是處理不慎, 極可能會重演六年前,二百多名官吏命喪刀下的局麵。

如今,臨瞻已走在鋼絲之上,境內赤心門連連生事,境外大離虎視眈眈,內憂外患,實在經不起磨難,必須盡快破局!

可刑部如何都查不出端倪,而秦易能謀善斷,是唯一能破局的人。

他時常創造奇跡,所以武相相信,秦易或許會有辦法。

女帝沉吟不語,麵色凝重,武相拱手肅立,一動不動,整個禦書房的氣氛,變得極其凝滯!

文相如坐針氈,但如今這個情況,他哪敢動彈,隻能強忍著,不去挪動身子。

侍立一旁的刑部尚書和侍郎,同樣一動不動,但他們心中,卻如浪潮般翻湧不停!

他們完全沒想到,作為刑部的頂頭上司,武相竟會推薦他人來查桉,不惜以性命擔保。

這讓他們羞愧之時,也分外疑惑,甚至有些不悅,秦易真值得武相如此力薦嗎?

不知過了多久,女帝清冷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打破了禦書房的凝滯,“準!”

武相當即應道,“謝陛下恩典!”

他鬆了口氣,輕緩的坐下,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秦易,你想查桉,我幫你爭取到了機會,隻希望你能創造奇跡。

不然,你性命不保,臨瞻也會陷入致命的紛亂中!

……

“秦易,敵人布局許久,今朝發動,牽涉極廣,你須盡快破局,以免越陷越深。”望著秦易,武相負手而立,鄭重說道,眼中有著些許凝重。

秦易當即拱手,“末將必會全力以赴,不負陛下和武相大人的厚望!”

武相再臨寒舍,將陛下準許他查桉的消息,告知於他。

秦易有些詫異,不知道女帝為何改變主意,隨行前來的刑部侍郎,將武相以性命擔保的事情說了出來,秦易才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是一場豪賭,武相為了拯救深陷其中的定軍侯一派,以及臨瞻的未來,而壓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官途,讓秦易感覺肩上的擔子分外沉重。

沉默片刻,武相鄭重說道,“此次局麵,你若能化解,本相便破例,將你收為門生。”

秦易聽了,頓時驚詫,旋即便定聲說道,“末將必將竭盡全力,將此桉查個水落石出!”

一旁的刑部侍郎,禁不住呆住了,沒想到堂堂武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竟會生起如此念頭,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機遇啊!

若是能成為武相的門生,那往後便是一榮俱榮,官路亨通!

“須謹慎!”留下一句話後,武相便轉身,邁步朝著堂外走去。

愣了片刻,震驚不已的刑部侍郎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了上去。

緊接著,封鎖宅邸的千刀衛士卒,盡皆聚攏列隊,大步離去,僅有一隊京兆府的捕快,留了下來。

這是女帝調撥給秦易的,由他指揮,作為查桉的助手。

而禁軍五十萬士卒,在洗脫嫌疑之前,秦易無法調動。

甚至,他現在連禁軍軍營都未必能進得去。

沒有多想,秦易當即招手,京兆府捕頭快步跑上前來,“秦將軍,有何吩咐?”

“你叫何名?”秦易問道。

“小的名喚葉石,將軍叫我石頭就行。”葉捕頭恭敬說道。

“葉捕頭,即刻帶我去牢獄,我要審訊侯府仆從。”秦易微微眯起雙眼,說道。

葉捕頭當即應道,“這些仆從原本在京兆府牢獄中,但已被刑部提走,小的這就陪將軍前去。”

不多時,秦易就來到刑部,靠著女帝賜下的令牌,暢通無阻的進到刑部牢獄中。

雖能察覺出,眾多刑部官吏望向自己的目光,都有著不善之意,但秦易並未理會。

他前來查桉,成為刑部的競爭對手,能得到好臉色就怪了。

沒有耽擱,秦易端坐於典獄房,吩咐下去,每一個侯府仆從,都要提來審問。

時間一晃而過,從早上問到了傍晚,秦易問的口幹舌燥,隨行而來的小吏,記口供也記得右手發軟,哆嗦不已。

一旁侍立的刑部官吏,不由冷笑起來。

早前,他告知過秦易,這些仆從,刑部已一一問過了,秦易需要的話,刑部可以提供口供記錄,但怎知,秦易竟說不需要,如今看來,完全就是自找苦吃!

但他並不知道,秦易不是自找麻煩,而是不太相信刑部的記錄。

有些細節,或許就藏在字裏行間,而刑部之人卻將其忽略。

就算沒有忽略,刑部一直都找不出端倪,秦易若是順著他們的思路,極可能也會無功而返。

所以他才不辭辛勞,重新再問一遍。

但結果卻是……毫無收獲!

在這些仆從的神色和口供之中,秦易找不出任何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