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醉在內心有些疑惑, 不知道兩人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但是兩人卻像是有默契一樣,在看見了尤醉之後就很快分開了,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上, 保持著那種冷淡但是禮貌的微笑。

殷祁似乎對他們的住處很感興趣, 還特別在花園裏麵逛了逛,特別地稱讚了白鬱的種植技巧。

“隻是有些可惜……”

他若無其事地說道,看向了白鬱的右手。

“受了這樣的傷,恐怕以後侍弄這些花草也都是不太方便了吧。”

他這話卻是說得不巧, 尤醉心裏麵懷著歉意,已然全部都將白鬱的那隻受傷的手看做了自己的責任, 聽到他這話馬上就去看白鬱。

果然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黯然的神色。

“沒關係的。”

他趕緊說道。

“還有我啊,我會幫你做的。”

兩人相視而笑, 情意融融。

殷祁損人不利己, 嘔一口血在心裏頭,恨不得過去一口將對麵那個裝模作樣的家夥直接咬死。

自從這起綁架案之後, 尤醉也在白鬱的建議下, 主動地遠離了殷祁。

按照白鬱的說話就是, 他一個有夫之婦, 應該遵守男德, 主動和在外麵勾搭的男人斷絕關係。

尤醉又好氣又好笑, 但是最後卻還是隻能按照他的話去做了。

畢竟他也沒辦法,比自己年長的男友一向理智, 難得看見他撒嬌耍賴的樣子, 尤醉也隻能寵著。

天氣漸漸冷了下來, 在寒冷的天氣裏麵愈發會寂寞, 想要身邊有人和自己緊緊貼在一起, 身子和心都連在一起。

聖誕前夜的這一天, 海斯潘安應景的下了小雪。

白鬱的手已經全然好了,但是尤醉卻還是下意識地照顧著對方,特別是重物都不許他拿。

晚上的時候,兩人去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火鍋,結束之後廣場上麵有燈光表演,他們依靠在水池的長椅旁邊,混入人群,看著絢爛的燈光落在江麵上,閃出波光粼粼的光。

尤醉抓住了白鬱的手,小心地湊上去吹了吹,問他冷不冷?白鬱沒說話,隻笑著抓緊了尤醉的手,反手將他的手握在手裏。

一聲聲的歡聲笑語從他們的身邊略過,將他們吞入這熱鬧的氣氛之中,光芒從他們的頭頂上麵掠過,兩人的臉上閃出朦朧華美的光線。

那燈光好似永遠都在,就像是亙古以來的人類的悲歡喜樂一般,將他們吞沒其中。

在這場盛大的節日的狂歡裏麵,他們之間的愛意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但是卻又如此牢不可破。

如果有一瞬間,能夠讓人想起天長地久之類的永恒的詞語,那大概就是現在了。

這個世界上就像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在世界的盡頭,在末日和時間的盡頭,而他們彼此相擁。

如此孤獨,但是卻又如此滿足。

當燈光又一次隱沒,白鬱輕輕地將頭貼在尤醉的肩頭。

“和我永遠在一起吧,小醉。”

我可以放下曾經的過去,放下我的驕傲我的信仰,放下我曾經習慣的一切,放下我心裏麵的執念,學著當個你心裏麵的那種好人。

和你永遠在一起。

尤醉親了親他的額頭。

“好。”

當天晚上尤醉回去的時候睡得很晚,第二天的時候照常去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真的時來運轉了,他現在的事業也發展得不錯,之前接手的那個綜藝節目大火,他現在也有了一大批的粉絲,甚至也算得上是在這圈裏麵混了出來,成為了還算是知名的配音演員了。

隻是他一向低調,並不像是別的配音演員一樣露麵,除了正經的節目之外也不接別的外快活,所以顯得格外的神秘。

也有相當一部分的網友在網上黑他,說像是他這種連臉都不敢露的人,怕不是也隻有聲音好聽罷了,但是尤醉的粉絲戰鬥力極強,往往這種評論過不了多久就被懟回去。

尤醉對於網絡上麵的這些事情向來不在意,有那個時間他還不如多去陪一陪自己的愛人。

今天他剛剛在辦公桌前麵坐下,就有人湊了過來。

“小尤啊,你真的不要考慮一下去參加這個選秀節目嗎?”

來人看起來大約四十多歲,生了一張平平無奇的圓盤臉,臉上帶著些那種混跡商場的中年人特有的圓滑。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尤醉的臉看,就像是在看著一座金山。

“我敢給你打包票,隻要小尤你能上這個節目,甚至隻需要一期……不不不,甚至隻是當個三流嘉賓,光是憑借你的這張臉,就一定就能爆火!”

“真的不用了,裴經理,我對於這種節目不太感興趣……”

尤醉習慣推辭道,他有些緊張地四處看著,在找著自己的救星。

來人是他們部門的負責經理,不斷地向著他推薦的那個節目是一款名為“配音show”的選秀節目,是配音演員的選秀節目,據說是大製作大投資。

因為尤醉現在的粉絲人氣,還有他那張就算是去當明星也完全沒有問題的臉,所以裴經理為了物盡其用的原則,想要鼓動他去參加。

但是尤醉卻並興致缺缺,在他看來,自己現在的這種生活就很好,有事業,有愛人,也能夠養活自己。

驟然間,他的眼睛一亮,看向了裴經理的身後。

霍澤寒冷著臉從他的桌前走過,尤醉趕緊和他打了個招呼。

“霍總早!”

霍澤寒點點頭,看了眼裴經理,語氣是一貫的公正清冷。

“一會兒把這個月的節目考察表匯總交給我。”

尤醉得以脫身,感激地看了自家boss一眼。

他的眼角上挑,雖然圓潤,但是卻總是霧蒙蒙的,帶了些曖昧不清的情意,這樣一眼瞥來,就算是知道他無辜,卻還是讓人不由心動。

霍澤寒收到了他的眼神,手下僵了一瞬,繃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

尤醉中午的時候摸魚看手機,記得家裏麵的除濕袋用完了,要趁著活動多買點,還有最近降溫了,需要給白鬱買條保暖的毛毯……

雜七雜八的瑣碎小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他看了看,又看見了一款瓷製的釉彩花瓶,古拙可愛,白鬱肯定喜歡。大小正好可以擺放在床頭,就是價格稍微有點貴。

他算了算了自己這個月的獎金,覺得差不多夠,就開心地加入了購物車,打算等會一起去結算。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辦公桌前卻多了一雙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用食指輕輕地敲擊了兩下。

“尤醉,有人找你。”霍澤寒說道。

尤醉連忙關上了手機的界麵,抬起眼來,對上的卻是一張已經許久沒見的臉。

殷祁站在他的麵前,身上穿著整齊的檢察官製服,臉上的表情是難得的嚴肅正經。

“尤先生,有一起凶殺案需要你協助調查。”

他言簡意賅地說。

“請跟我走一趟吧。”

“什……什麽?”

過大的跨度讓尤醉的心頭一冷,甚至懷疑是自己沒有聽清楚。

凶殺案,什麽凶殺案。

自己怎麽會和什麽凶殺案扯上關係?

這段時間和白鬱一起度過的平靜生活,已然將他徹底從那種陰暗的血腥的回憶中拯救了出來。

就算是那一起綁架案,對於他來說,也隻是簡單的一場舊夢而已。而現在,有檢察官找到了他,說在他的身邊發生了一起凶殺案?

他愣了兩秒鍾,瞳孔才重新找到焦距。

“殷檢察官,是…是白鬱出事了嗎?”

他緊張地跟著他走,一邊小聲問道。殷祁低頭,摸了摸他的頭,眼睛裏一絲說不清的晦暗情緒一閃而過。

在某一瞬間,尤醉懷疑那是某種看待待宰的羔羊的那種愧疚和隱隱的憐憫。

“他沒事……但我們在你現男友的家裏,發現了你的前男友淩越的屍體。

“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白鬱有極大的可能就是殺害淩越的凶手。”

這些字一個一個地從尤醉的耳朵裏麵鑽了進去,散開成為無數的碎片,但是很快卻又被重新拚湊起,用一種他似乎並不熟悉的語言另外地闡述著字句的含義。

黑發的青年在原地站住了,就像是他不光是忘記了語言的能力,甚至連怎麽走路都忘記了。

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夢境一樣看著眼前的殷祁,那種霧蒙蒙的濕漉漉的眼神裏麵,明確地透露著一個信息。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不然怎麽可能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

殷祁看了他一眼,青年的影子被燈光打下,空****的落在地麵上,顯得他柔軟蒼白的就像是一株失水的水仙花。

他歎息了一聲,將身邊的人安慰地抱入懷裏,拍打著他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從懷裏傳出來的抽抽噎噎的,壓抑不住的哭聲。

·

·

檢察署的確是發現了確鑿的證據,因為他們在那幢尤醉和白鬱的愛巢裏麵,準確的說,是在花園的土地下麵,發現了淩越已經腐爛的屍體。

在還殘留在他胸口的刀柄上,則是找到了白鬱的指紋。

所有的這一切,都很難用巧合來形容,譬如說不可能有人會在別人的花園裏麵埋藏屍體,並且還恰好地留下主人的指紋……

證據全都指向了唯一的一個結果,那就是白鬱就是那個殺人凶手。

並且他甚至有著十分充足的作案動機……

情殺。

如果他沒有殺死淩越,那麽憑借淩越和尤醉兩人這樣親密的關係,他們會很快結婚,並且一路恩愛,再也不會有被人插入的機會。

所以白鬱選擇殺了淩越,並且趁虛而入,將尤醉搶奪到了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