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醉當天走出辦公室的時候, 感覺自己的臉都還是紅的。

他當時訕訕地當著霍澤寒的麵關上了自己的聊天對話框,而對方的目光卻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在那屏幕上,皺著眉, 就像是在思考什麽嚴肅的問題。

冷不防地對方問了他一句。

“所以, 你有新男友了?”

尤醉已經不知道如何去管理自己的麵部表情了,隻低頭嗯嗯啊啊了兩句,卻沒有注意到霍澤寒那句問話裏麵的“新”字。

終於熬到下班時間,他磨蹭了一會, 等到辦公室裏麵的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這才收拾東西出門, 但是在經過旁邊是窗戶的走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輕輕的“哢嚓”聲。

就像是相機的快門被按動的聲音。

“嗯?”

黑發青年有些疑惑地向著周圍看了看, 但是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走廊裏麵甚至連燈都沒有開,一片空****的, 一個人影都沒有。

可能隻是自己看錯了吧, 尤醉並沒有多想, 轉身繼續向著外麵走去。

在那裏, 白鬱已經等了他好一會了。

他有些急地走過去, 溫馴地被人抬起下巴, 借著手掌的遮擋在唇上落了一個輕柔的吻。

“哢嚓!哢嚓!”

那拍照的聲音似乎卻又響了起來。尤醉一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就被人摟入了懷裏, 從側邊打開車門推上了車。

似乎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 尤醉開始感覺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一個他看不清楚臉的跟蹤者。

他有時候也會以為是自己大驚小怪, 畢竟誰會這樣閑得沒事, 來跟蹤他這樣一個普通人。

隻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有些晚上的時候,他甚至能夠在明亮的路燈下看見那人隱秘的身影從角落一閃而過,就像是一個幽靈一樣。

尤醉有些猶豫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和白鬱去說,隻是對方最近也臨近到了期末,學校裏麵的事情多了起來,常常很晚才能回家。

並不想要自己的愛人因為這種事情分神,並且目前來看,那個跟蹤他的人隻是跟著他拍拍照片而已,並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所以尤醉就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打算等到白鬱放假了再說。

隻是他總是將事情憋在心裏,還是有些不安,想了想,他給自己的通訊錄裏麵唯一一個可能在這方麵有些經驗的人發了訊息去。

淩易,之前曾經為他提供過淩越線索的私家偵探。

【淩易先生,您在嗎?能不能請問您一件事情?】

淩易那邊回複的很快。

【請說。】

【如果我覺得自己被人跟蹤了應該怎麽辦?】

淩易那邊的信息跳動了一下,顯示正在回複中。

【這種被跟蹤的情況已經持續多久了?】

他似乎一點都沒有懷疑尤醉所說的這些話的真實性,而是已經確定了他被人跟蹤這個事實。

【已經有兩個星期了,每次都是在我在公司裏麵上班或者是下班回家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在拍我,但是卻從來都沒有看見過他的臉……】

【好的,我知道了,你這些天的話不要單獨一個人去坐地鐵公交,或者是去人少的地方,上下班最好也是和相熟的人一起。手機設置報警鍵,可以的話,隨身帶著防狼噴霧,萬一有事情的話,也可以及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您。】

尤醉放下了手機,感覺稍微放心了一些。

“叮咚!”

就在這個時候,在他的微信上麵卻跳出了一條未知的好友申請。

名字是一個簡單的X,性別是男。

頭像則是簡單的黑色,就像是一個漆黑的黑洞一樣要吞噬一切光芒。

尤醉盯著他的頭像發了呆,看了一會,視線才下移到了在好友申請理由裏麵的那句話。

【你…看到我了嗎?】

他的手抖了一下,點擊了拒絕。

但是很快,另外一條申請卻又發了過來。

【別害怕,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我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你……】

直到尤醉將那個微信號加入到了黑名單裏麵,對方這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尤醉這一天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就看向周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真的就像是那個人所說的一樣,他覺察到了隱藏在他身邊的那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快下班的時候,天陰了下來,陰沉沉的水汽氤氳著將落未落,銀色的閃電銀龍一樣在雲彩裏麵竄動。

白鬱提前發了短信來和尤醉道歉,因為期末周他要忙著批改試卷所以沒有空閑,這些天尤醉都是自己打車回家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尤醉自然不敢一個人去做地鐵,他本來想要拉著幾個同事一起,但是不巧的是今天竟然沒有人和他順路。

“先生你好,是要回家嗎?”

一輛亮著綠燈的出租車在他的麵前停了下來,司機搖開車窗,露出一張熱情真摯的笑臉。

尤醉猶豫了下,看著越來越晚的天色,還是上了車。

他說了自己的目的地,握著手機坐上了後座,車上麵的暖風開得很足,吹得他有些昏昏欲睡。

剛剛上車,磅礴的大雨就落了下來,天色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就連路邊的路燈都幾乎要在這樣陰沉的黑暗裏麵被席卷淹沒。

這裏距離白鬱的住所並不遠,隻要十幾分鍾的路程就到了,所以尤醉強撐著精神,打算回到家再說。

隻是他撐著腦袋靠在窗邊,沒有注意到路邊的景色越來越陌生,燈光也越來越稀少暗淡。

大雨和黑暗遮擋了尤醉的視線,他覺察到不對,還是因為已經足足過去了有半個小時,車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而車窗外的場景,也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幽靜的住宅區,而是一間間破敗陳舊的瓦房。

尤醉的心已經冷了半截,知道自己可能就是遇上了那個已經連續跟蹤了自己很多天的變態,好在他也並不是沒有準備,悄悄地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麵撥通了那個緊急通話鍵。

隻是一陣淒厲的警報聲卻從前麵傳來,尤醉的心中一驚,卻看見那個司機轉頭看向他,熱情的微笑褪去了,剩下來的隻有深深的冷漠。

他隨即就在一陣濃鬱的香氣中失去了意識。

·

白鬱發現尤醉失蹤是在一個小時後,他回到家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本應該在那裏等著他的尤醉。

並且之後給他尤醉的手機打電話,收到的也隻有無人接聽的電話提示音。

心底的預感已經強烈到了無法忽略的程度,白鬱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抓起了大衣就大步走入到了雨幕之中。

同時,在檢察署的辦公室裏麵,殷祁也正在對著外麵密集的雨幕看。

他的嘴裏咬著一塊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彩虹橡皮糖果,整個人癱在椅子上麵,比驗屍室的桌子上麵的那些還像是一具沒有自由行動能力的屍體。

同事零零星星地和他告別,並且離開了。

隻有殷祁不想回家,回去做什麽呢?

他心想。

沒有哥哥的地方,哪裏不都是一樣的嗎?

不過不用很久了……

很快,很快,他就能夠讓哥哥心甘情願地回到自己身邊了。

嚼著糖,殷祁百無聊賴地點開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其中一個圖標看起來很正常的監視軟件,在這上麵有著一個閃爍著的紅點。

這是之前他在和尤醉同居的時候,悄悄地安裝在他手機上麵的監控軟件,在看不見尤醉的這些日子裏,他就是靠這個軟件來收集關於他的一切信息,以此來飲鴆止渴。

但是殷祁卻在下一秒皺起了眉。

“下城區?”

他猛然從椅子上麵坐了起來,臉色鐵青。

“那個姓白的是瘋了嗎?居然帶他去那種地方?!”

焦躁地在已經空****的辦公室裏麵踱步,又看了看外麵漆黑得過分的天色,他終於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不安,拎起了桌麵上的車鑰匙向著外麵走去。

尤醉當然不知道他不過是剛剛被綁架了一個小時不到,就已經被人發現了。此時的他還在迷藥的作用下昏睡著,對外界因為他而發生的一切動**全然一無所知。

他隻是覺得自己周圍的那些暖氣很快散去了,他被人從車上抱出,冰冷刺骨的水汽順著地麵的縫隙侵入到他的身上。

“冷……”

黑發的美人不由得蜷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發出了輕微的顫聲呻吟。

尤醉是冷白皮,皮膚嬌貴,受不得冷也受不得熱,隻要稍稍一弄就會泛出玫瑰一樣的誘人淡粉,此時暴露在外的腳踝在硬冷的水泥地麵上被凍得發紅,幾乎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身上的衣服在剛剛也濕透了,隻剩下薄薄的一層黏在身上,露出精巧漂亮的鎖骨,還有些許水漬順著胸口細軟的溝壑向著下麵不停流淌,腰肢細細的一把,似乎隻要一個手掌就能環過來,握住他的腰輕輕搖曳。

“咕嚕。”

似乎是有人咽了口口水。

“老大。”

一個看起來最大不超過二十歲的紅毛青年癡迷地盯著地上的那昏睡著的黑發美人,視線恨不得能夠將人從頭到腳舔個遍。

“這人怎麽長得這麽好看?比我在那什麽網上看見的明星都要好看多了……臉也好看,身材也好,皮膚更是嫩得過分。”

他說著說著,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手,剛才就是他把這被迷昏過去的黑發美人從車上抱下來的,那種美人入懷的感覺至今還讓人念念不忘。

“眼珠子都給我放老實點!”

他剛剛所說的那個“老大”,也就是尤醉之前遇見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冷聲嗬斥了他一聲。

“你長沒長腦子,這樣子的上城美人也是你我能夠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