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朋友的花店, 我算是他的合夥人,所以有時候也會來幫忙。”

白鬱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夜來香清淡的花香, 悄然入耳, 簡直是一種享受。

“那你的本職工作是什麽?”

尤醉小心地觀察著這家小但是精致的花店,看那些被精心裝飾過的花牌,還有自然纏繞在藤椅上麵的柔嫩的薔薇花。

這裏的一切都在說明這裏的一花一草都蘊藏了店主人的心血,絕對不是那種用來賺錢的工具。

“我在海斯潘安大學教授犯罪學。”

尤醉的眼睛亮了亮。

因為他就是海斯潘安大學畢業的, 而且更巧的一點是,他的男友也就是法學院的, 他曾經在對方的課表上看見過這門課。

他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巧合。

“那您記得淩越這個學生嗎?”

尤醉問道。

“他是,他是我的男友。”

“哦……”

白鬱用那隻纖長的手托住下巴, 思索了一下。

“似乎有點印象, 因為他總是曠我的課……但是最後卻還是能夠奇跡一般的及格……”

尤醉的臉微微有點紅。

知道淩越平時的生活條件後他當然知道對方省下來的那些時間都是用在什麽地方了,對方畢竟每天要打那麽長時間的工。

但是這樣和男友的師長進行談論卻還是讓尤醉很開心。

這給了他一種錯覺, 就好像是他的男友似乎就在他的身邊, 從來都沒有離開。這種錯覺將他從那種難言的痛苦中脫離了出來。

“作為老師, 您看起來真年輕。”

黑發青年笑著說。

“噓, 隻是看起來年輕罷了, 不要拆穿我哦……”

白鬱悄悄對著他眨了眨眼, 腦後的蝴蝶結輕輕顫動著。

“不過,我倒是很疑惑, 淩越是怎麽把你藏得這樣嚴嚴實實, 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有你這樣一個大美人男友。”

“你當年是不是在學校裏麵是校草啊?”

尤醉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耳垂。

“謝謝誇獎……”

“我不太關心, 不太關心這些事情……”

“能和我講一下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嗎?”

白鬱輕聲問道。

他的神情是那樣自然又溫柔, 而尤醉似乎根本就沒有拒絕他的理由。

外麵的大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在柔軟的昏黃燈光下, 尤醉緩緩地訴說著他和淩越之間的一件件瑣碎小事。

哪怕隻是看起來很小的一件事情,但是尤醉卻都記在心中,現在成為了一種甜蜜的折磨。

他們交談得很愉快,直到尤醉的手機再次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

給殷祁發了定位,尤醉有些抱歉地站起身來。

“真是打擾了……”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就這樣在這裏坐了足足二十分鍾,甚至讓對方都沒辦法關店回家。

真是太失禮了。

“沒事的。”

白鬱也站起身來,他身上的圍裙有點皺巴巴的折痕,被他不在意地撫平。

“您幫我選一束花吧。”

尤醉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好,你想要什麽花?”

尤醉看了店裏麵琳琅滿目的鮮花,他對於鮮花向來是一竅不通,更加不知道怎麽選了。白鬱看出了他的困窘,輕笑了一聲,彎腰走進了店裏。

出來的時候,他的懷裏麵抱著一束沾著露水的白百合,卷翹的淡白色花瓣就像是一抹纏繞在少女裙擺上的朦朧霧氣,帶著隱約的花香。

尤醉在看見的一瞬間不由得愣了愣。

因為他的男友淩越當初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也是送給了他一束白百合。

“在某些傳說裏麵,這種花象征著夏娃在被蛇引誘吃下禁果後流下的眼淚。”

“很美。”

尤醉點了點花瓣,一點水珠順著他白皙的腕骨滑落進入到袖裏,白鬱的目光順著那點水珠落下,眸色暗了一瞬。

“很適合你。”

“小醉,你在這裏嗎?”

殷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隨之傳來的還有發動機的轟鳴聲。

尤醉應了一聲,連忙拿出手機想要轉賬。

“不用付款,花是送你的。就當是為了答謝你陪我度過了這個夜晚吧。”

白鬱那雙狹長的眼睛眨了眨,卻又將自己的手機舉起來,將自己的好友碼展示出來。

“或者,我能加一個你的好友嗎?”

殷祁的聲音再次響起,尤醉來不及多想,隻想著回去轉賬也是可以的,急匆匆掃了碼就向著外麵走去。

花室的門被關上,白鬱站在滿地的鮮花中,撫摸上了自己的唇角。他折了一隻白百合,輕輕地在鼻尖嗅聞著。

良久,才重新睜開了眼睛。

·

·

殷祁脫下了身上的衣服,不由分說地將尤醉包裹在其中。

這一場雨實在是太大了,因此當他們走到車旁邊的時候,尤醉身上還好,殷祁卻是已然差不多濕透了。

尤醉小心地護著那一束百合花做到了副駕駛座上,殷祁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罵了一句鬼天氣。

尤醉小心地將他的外套折好,遞換給他,殷祁的衣服上麵帶著滾燙的體溫和男性的氣息,讓他有些不適。

就像是他被人緊緊抱在懷裏一樣。

“穿著吧,本來就是給你帶的。”

殷祁笑了一聲,他在這樣的天氣裏卻還穿著短袖,似乎一點都不冷。

“謝謝你。”尤醉輕聲說。

黑發青年坐在副駕駛座上,脊背挺直,後背被雨水微微濡濕了些,白色的襯衫下麵透出些許豔麗的紅痕,但是神情卻又是那樣的無辜。

懷裏麵抱著一束盛開的百合花,細白的手指輕輕撚過花萼,甚至比那花瓣還要柔嫩上幾分。

他的神情是那樣的無辜,但是身體卻又是那樣的墮落,像是天真的魅魔。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殷祁都曾經撫摸過,舔舐過,留下過他的指痕和吻痕。

殷祁的喉頭上下滾動了一下,手指不耐地在方向盤上麵敲打著。

一種難言的焦躁逐漸地從他的心中升起,他的虎牙蠢蠢欲動,想要去撕碎些什麽柔嫩的甜膩的東西,從中擠壓出汁水來止渴。

他回想起了曾經那些沾染在他指尖上的鮮血,火熱且熱烈地滾過他的肌膚。那隻被飼養在他心中的野獸在咆哮著,想要從自己身邊的人身上攫取更多。

但是對方卻偏偏一無所知。

將車停入車庫,洗漱後的殷祁卻被青年喊住。

“等一下。”

殷祁看到青年被睡衣帶束縛著的柔軟腰肢在他的眼前逐漸靠近,他身上帶著一點甜甜的清新蘋果味道,是洗發露的味道。

他重重地咬住了自己的牙根,甚至麵容都有些微弱的扭曲。

“這裏……”

那柔軟的手指落在他的鎖骨位置,在那裏有一道小小的,不起眼的傷痕。

像是被人用指甲劃破的。

“你受傷了。”

黑發青年彎腰注視著他,這個姿勢實在是太近了,甚至殷祁能夠透過領口看見對方白皙的輕微起伏的胸口。

“沒事。”

他有些狼狽地想要站起身來,卻被青年皺著眉頭阻止了。

“怎麽能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一回事呢?我來幫你上藥吧。”

上藥是甜蜜的折磨,黑發青年半跪在沙發上幫他上藥,他的小腿肚柔柔地貼在殷祁的大腿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柔軟的指腹抹著乳白色的藥膏在皮膚上麵摩擦,傷口上麵除了疼痛帶來的更多是難以克製的麻癢。

一切都結束後兩人都鬆了口氣。而在青年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殷祁的眼睛已經有些隱隱的泛紅。

當天晚上的時候,尤醉睡得格外不舒服。那種糾纏著的瘋狂灼熱幾乎要將他吞噬殆盡。

他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感覺全身都酸疼得幾乎無法行動,並且頭也有些暈暈沉沉的。

“也許是昨晚淋雨了,就讓你不要亂跑的。”

殷祁將早飯端到他的麵前,尤醉拒絕了他要喂自己的想法,把他趕去上班了。

檢察署現在忙得很,一連發生了兩起大案,除了殷祁之外,其他的人都要忙得腳不沾地了。

尤醉又不得不和上司請了假,吃了早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下午的時候才醒,感覺精神稍微好了一點。

他拿起手機來,才想起來昨晚上加了白鬱的好友,卻還沒有來得及聊天。

他的手在聊天框裏麵敲動著,還沒有想好要去說什麽,但是對麵卻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首先發了消息過來。

【剛剛睡醒嗎?】

對方的語氣很自然又熟稔,仿佛他們不是昨晚才剛剛加上好友,而是已經是多年的友人一樣。

【嗯,有點發燒,許是昨晚淋了雨。】

尤醉如實回答道。

並且後背也有些隱隱的酸痛,他勉強在**換了一個姿勢,將自己蜷縮進柔軟的被子裏麵,隻露出一點漆黑的發頂。

【吃午飯了嗎?生病的話,不吃飯可不好哦。】

尤醉剛剛想謊稱說自己吃了,對方就又好像是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麽一樣將他的話頭堵上。

【一個人在家的話,肯定會懶得下床吧。你的地址在哪裏,我幫你叫外賣過去,我知道有一家粥店的瘦肉粥很好喝,味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不用啦,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尤醉回想起昨晚的花錢還沒有付,這樣算起賬來豈不是越欠越多?但是他從來就不擅長拒絕他人,並且白鬱的語氣又是全然為他好的意思,這就讓他的拒絕更加沒有底氣。

所以不知怎麽的,尤醉迷迷糊糊地就將自己家的地址說了出去,又過了半個小時候,門外傳來了門鈴聲。

尤醉從貓眼看去,就看見穿著一身白色休閑西裝的白鬱站在自己的家門口,手中一手提著藥袋,一手提著熱乎乎的粥。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銀白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衣服上,但是臉上帶著的那種笑意卻還是一樣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