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個東西。”
醫生又將一個小小的錄音機放到了尤醉的麵前, 用手指撥開上麵的播放鍵。
少女沙啞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就像是醫生之前曾經聽過的這樣,在這段錄音裏麵的姐姐,正在瘋狂地懇求著, 掙紮著……
她不斷地要求著, 要求著他的弟弟遠離“醫院”,躲藏到一個沒有人能夠找到的地方……
但是那“地方”卻又像是高懸在空中的月亮一樣遙不可及。
尤醉在聽到這段錄音的時候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他本能地覺得這段錄音裏麵蘊藏著什麽重要的信息,但是錄音裏麵的兩人的聲音聽起來都很稚嫩,最多也隻有五六歲的樣子。
他們在村子裏麵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子。
或者說, 這裏的村子裏麵就連小孩子都看不見,在這裏的村民都是成年人。
他不能再去想這個村莊裏麵原本的小孩子到底是去了什麽地方, 否則更多的可怕猜想就會湧現出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這段錄音是很多年之前錄製的, 而現在講出這段錄音的小孩子已經長大了?”
尤醉思索著, 卻還是沒有頭緒。
但是一道突然的聲音卻打斷了他的思考。
“你呢?”
“一直都在追問著關於我們的事情,但是你不打算來聊一聊你自己嗎?”
狂歌喝得醉醺醺的, 抬頭看向尤醉, 伸出手抹了抹嘴, 打了一個嗝。
“你一個人在外麵, 又是怎麽活下來的?”
“而且我聽醫生說, 你已經失蹤了四天的時間……就像是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恐怕隻要外麵的那些怪物一爪子就會死掉吧?”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
“或者說,其實你早就已經被換人了吧, 我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那些外麵的村民怪物所偽裝的?”
“我不是……”
尤醉咬了咬唇, 但是其他人在狂歌的講述下似乎卻也覺得尤醉的突然出現實在是太過於可疑。
於是他們紛紛將審視的目光落到了尤醉的身上。
尤醉將自己之前的經曆也簡單講述了一遍, 包括是如何在旅館之內被拉入到了另外的一個“漁村”中, 還有在醫院裏麵的經曆……
最後又是如何從畫像之中離開的。
狂歌聽完咳嗽了兩聲, 用力地用手拍著桌子。
“哈哈哈老弟, 不是我們不想要相信你……而是你自己聽一聽你的話,不覺得也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了嗎?”
“而且你說那家醫院裏麵到處都是怪物,既然這樣的話,那怪物醫生為什麽沒有殺死你,反而是還讓你逃脫了出來?”
尤醉的身子因為被質疑而輕微得顫抖起來,但是他卻還是軟聲堅持著,指著自己已經完全被鱗片所覆蓋的小腿說道。
“我並沒有欺騙你們的理由,你們看,我的腿上這就是證據,我因為之前在醫院裏麵吃下了那些藥物身體上麵出現了異變,如果我真的是那種怪物所偽裝出來的,為什麽要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
“還有就是,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雖然可能在你們聽起來的時候會覺得有些離奇,但是也全都是我的親身經曆,也提供給了你們很多有用的信息……
否則我根本就沒有理由給你們編造這樣會惹人懷疑的故事。”
“我相信你的,沒事沒事。”
謝辰就正站在尤醉的身邊,看見他蒼藍色的眸子裏麵水光閃動,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立刻就將之前也有些搖晃不定的態度擺端正了。
畢竟小美人長得這麽漂亮,怎麽會騙人呢!
【?你個死顏控,但凡來個長得醜一點的我可見不到你這麽說】
【hhhhh沒事的,小美人的確是真的應該,不是怪物。我之前去蹲了他的直播間,沒有撒謊啦!】
【對,我老婆人美心善性格軟,真的超級可愛捏!我特地換了一個直播間視角來欣賞他的盛世美顏】
【嘖,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象就他長著這樣的一張臉究竟是怎麽走到這裏的,畢竟是看起來一個副本就要被欺負得哭得不行的類型嘛……】
【這個真的是難得的善良陣營的玩家了吧……而且排名也算是很靠前的,我之前看的其他的主播全都是心黑得一批,一個個都是老狗逼,滿口都沒有一句真話】
【你管人家,隻要排名到了就好,我反倒是是覺得像是小美人這樣的玩家實在是太過於天真了,要不是他長了那樣的一張臉,並且還總是有人來保護他,不然早就死了】
醫生也無聲地站到了尤醉的身後,伸出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麵。
很顯然尤醉之前的這番真心實意的話還是稍微打消了一些眾人的戒備心。
身穿職業西裝的女性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好了好了,現在這個副本裏麵也就剩下我們幾個玩家了,並且到了副本的中期,對於這個副本的那個找出秘密的主線任務還是沒有什麽線索。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更不應該內鬥了,而且更別說尤醉也的確給我們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關於畫像裏麵可能隱藏著通向另外一個漁村的信息……
在我看來他的嫌疑的確也不大,大家也不要惡意這麽重,互幫互助才是最好的。”
“我理解的。”
尤醉雖然眼中還有著淚水,但是臉上卻掛著一點勉強的笑。
他主動地說道。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麵不管是誰都不能完全相信,這樣這幾天內我還是一個人呆在房間裏麵不出來好了。”
“哎哎?”
謝辰有些不忍心了,又看了一眼他身上麵的那些怪異的鱗片還有他明顯蒼白的臉色。
隻是這樣就忍不住心疼起來。
“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他又確認一般問了一句。
“沒事的。”
尤醉安撫地對著他一笑,隨意地選了一個房間走了進去,讓人在外麵將房門鎖上。
大廳裏麵的眾人在他進入房間之後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就算是之前對尤醉態度最不好的狂歌心中也生出了些許愧疚,覺得對方的態度實在是太好了,顯得自己很欺負人的樣子。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那種怪物偽裝的,這樣我們暫時將他關上兩天就可以放他出來好了……”
而在房間裏麵。
尤醉緩緩地走到了自己的窗口旁,向著外麵看去。
此時正是夜晚,但是漁村之中卻是一片漆黑,除了他們所在的這家旅館之外,甚至沒有一幢建築裏麵亮著燈光。
這一點似乎畫像裏麵的村莊和外麵的村莊都是一樣的。
這裏的村民好像也是習慣了沒有燈光的生活,在黑暗裏麵隱藏著自己的身影。
尤醉所能看見的也隻有月光之下那些還不停地在街道上麵徘徊著的人手怪物,它們幹枯的長手摩擦著街道,用細小的惡毒眼睛尋找著它們的獵物。
【我能請問一下您下一步的計劃嗎,主人?】
二號溫聲發問。
【等待。】
尤醉輕輕地用手指敲擊了一下窗戶玻璃,看向遠處的大海的影子。在此時看去,大海似乎也變成了一片恐怖的血海。
【等待什麽?】
【等待著從這裏被放出去嗎?】
【不,二號】
尤醉的嘴邊露出一點模糊笑意。
【你覺得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算是安全嗎?】
【似乎是安全的。】
二號人性化的停頓了一瞬,按照人類的習慣停留,就像是它在“思考”一樣。
【至少暫時來看,那些怪物是沒有辦法來到這裏的。】
【不,二號。】
【當你這樣想的時候,你就已經落入了一個陷阱之中。】
【因為當你覺得自己已經安全的時候,恰恰是你最為危險的時候。】
【而在這裏的時候,危險也並不是從外部攻入,而是從內部出現的……】
【您的意思是在這群玩家裏麵,有人可能會對著自己身邊的同伴出手?】
【為什麽不能呢?】
尤醉躺在了床鋪上麵,舒展開自己的身體,黑發淩亂地散在他的鎖骨之間,顯出他纖長而柔軟的脖頸。
那些詭異的鱗片就像是寶石一樣裝點著他的身體,越發顯得宛如一件藝術品一樣昂貴,且一眼就價值連城。
【當他們覺得我是一個威脅,進而選擇將我關在這裏的時候,也是我在進行選擇,將他們關在了外麵。】
【很快這裏就要不平靜起來了。】
尤醉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但是當半夜時分,就聽聞從外麵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他甚至沒有睜開眼,而直到天明的時分,當謝辰敲響他的房門給他送早飯的時候,才從他的口中的知了昨晚發生的慘案。
“有人死了。”
謝辰的眼下帶著黑眼圈,打著哈欠,看起來後半夜的時候也沒有怎麽休息好的樣子。
“是我們之中那個叫做單一的玩家,他和他的弟弟是一對雙胞胎,不管做什麽都在一起。
就在他昨晚和他的弟弟單二睡在一個房間,但是半夜的時候,當單二起夜,就看見一道漆黑的黑影從他們所在的房間裏麵逃竄了出去,去往了一樓……
“而他的哥哥的單一的頭顱,就放在枕頭上麵,就像是熟睡了一樣,隻是當我們掀開被子的時候才注意到他的頭顱下的身子部分已經全都失蹤不見。”
“單二已經氣瘋了,他覺得可能是那些怪物從窗戶進來殺死了他的哥哥,或者是有怪物隱藏在我們這些人裏麵。”
說到這裏的時候,謝辰悄悄的四處觀察了一下才對著尤醉說道。
“還好你昨晚主動提出來要將自己單獨關在了房間裏麵,不然現在出了這種事情,他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從外麵進來的你了。”
尤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能出去看看嗎?”
在白天目前還算是比較安全的,謝辰於是也沒怎麽猶豫地就打開了房門。他本來也就覺得要將尤醉關起來這件事情是大題小做。
尤醉剛剛走入到二樓的大廳中,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的聲音,昨晚那兩個一隻都在玩牌的年輕人其中的一個站在窗口,懷中抱著一個淩亂的人頭,雙目猩紅。
“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他仇恨的眼神看向在場的眾人。
“一定是你們之中的一個人殺死了我的哥哥。”
他的眼神越過眾人,最後準確地落在了尤醉的身上,就像是要直直地在他的身上咬出兩個洞來。
“哎哎哎,你沒有事情就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
謝辰都看不下去了。
“人家小醉明明昨晚就是好好的呆在房間裏麵的,他又沒有鑰匙,是最不可能殺死你哥哥的人了。”
單二冷笑了一聲。
“怎麽就不能是你和他沆瀣一氣,昨晚故意放出他這怪物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