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掙錢, 到底有多快樂?
張元現在真的懂了。
他現在的職位是閑人夢境集團技術顧問董事,除了擁有一點股權之外,還因為技術顧問的身份, 每周能和其他員工一樣, 拿到一筆工資。
他的周薪水是, 20萬信用點。
要知道,之前作為最底層的臥底,他們每個月是沒有補貼的, 隻能靠安保部的工資來過日子。
他的工資是,每個月8000點。
現在, 直接漲了100倍!
雖然這筆錢還沒拿到, 拿到了他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但是,心裏爽啊!
而且, 按照老大的性格, 就是不想做事的那種。
他已經找準了方向, 那就是老大有事的時候, 不遺餘力去辦, 老大沒事的時候, 就盡情享受生活!
張元在溪穀市活了這麽多年,出生在一個普通的政府職員家庭, 為了給家裏人治病籌錢, 進入了閑人夢境公司,做高強度的工作, 最後得了數據癲癇, 最後變成了行屍走肉般的臥底。
可是, 在秦雪重走馬上任之後, 一切都改變了。
原本棘手的工作,被她輕鬆解決;那些司空見慣的壓迫,也隨之消失於無形;就連溪穀市陷入了如此大的危機,她也單槍匹馬,直接搞定。
自己更是因為跟組長走得近了一點,居然平白撈了一個董事職位?
人生第一次,張元感覺到了輕鬆和安心。
根據臥底小組的規定,如果他在公司內部獲得了一個更高的職位,可以直接申請停止臥底,回去工作。
張元當然不會回去。
誰回去誰是傻子!
整整一天,他的臉上都帶著奇特的微笑,這讓同事們詫異不已。
“小張,不會談戀愛了吧?”技術處的分管副處長走了過來,笑著開玩笑說。
張元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就是心情好。”
“心情好就好,”副處長把一個儲存器放到了他麵前,“你們幫我分析一下這個案子的數據,找找看有沒有什麽疑點。”
“案子?”張元有點疑惑。
作為溪穀市最核心的區域,每天,灣流區治安分局技術處要處理成百上千份各種數據,都是通過主腦和辦公係統直接分配過來的。
哪怕是大案要案的技術分析,上司們隻會在分配的工作中進行重點標紅,要求做一些特別的檢測。
從來沒有過,副處長拿著一個儲存器來的。
不僅張元愣了一下,周圍的同事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副處長聳了聳肩,解釋道:“這是金山區那邊的一個案子,死者……有點奇怪,發現屍體的地方是我一個朋友的虛夢會所,想讓我幫忙看一下。”
張元懂了。
因為店裏死了人,按照規定,在找出凶手和原因之前,原則上,這家店是必須要暫時關閉的。
一般來說,普通的案子,主腦那邊直接一查監控和芯片記錄,就能鎖定位置和大概的嫌疑人,一秒鍾都用不到。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凶案組那邊判斷嫌疑人,然後進行抓捕。
如果一個案子還需要技術處這邊進行前期分析,說明這個事情在第一步——主腦分析——就卡住了。
“我一開始也想拒絕,但是了解了情況之後,覺得有點奇怪。”副處長解釋了一句,“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張元接過儲存器,連上了麵前的屏幕。
副處長講道:“我大概了解了一下這個案子,起因,是這家會所新來了一個木偶。”
聽到這話,張元和身邊的同事都皺了皺眉。
——這可不好查了。
在溪穀市,木偶一般有兩重含義。
一種是秦雪重去演唱會時用過的女人身體,以及於折竹的身體,這種木偶,都是為了隱藏使用者身份而存在的。
另一種,則是會所裏的木偶。
這些木偶,一般長相身材一流,因為種種原因,會到一些虛夢會所裏。
在半真半假的高級虛夢裏,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陪伴,會增加虛夢的真實體驗。
他們在服務客人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有人會進入他們的意識,操控他們的身體,去服務客人。
這給一些有特殊嗜好的客人,提供了更多的選擇。
一個客人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身體,再選擇自己喜歡的性格,隨意搭配。
這種服務技術要求和設備要求都很高,一般隻有非常高端的會所才會提供。
這樣的高端,往往意味著,很難追溯一些信息,特別是客人的信息。
“死的是木偶?”張元問。
“不是,”副處長搖了搖頭,“也不是客人,而是一個殺手。”
副處長說出“殺手”兩個字,所有人都停頓了一下。
——這什麽劇情展開?
“不要告訴我,這個殺手是去殺木偶的,然後被反殺?”張元震驚地問。
副處長緩緩點了點頭,“至少從現場來看,是這樣的,不過,木偶本人也受了重傷。”
他在畫麵上點了一下,放大了一張圖片。
——這是一個休息室,估計是那位木偶的。隻不過,很難看出來這是休息室了,到處都是血跡、家具碎片、衣服殘渣。
在房間的角落,一具幾乎血肉模糊的屍體,歪倒在那裏。
“這個就是殺手,根據芯片信息,是黑市上的高端貨,不太好查。”
副處長說到這裏,張元在心裏笑了笑——治安分局不太好查,但是,黑色空間裏要查這麽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了。
包括凱斯的傭兵俱樂部在內,黑色空間了有好幾個資深的中間人。
趁著副處長還在講,他快速地把編號發了進去,讓幽靈組織的同夥們看看。
“一個殺手,被一個木偶反殺了?”旁邊同事的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震驚,他指著旁邊的身體數據說,“動態捕捉義眼、抗切割皮膚、爆發10倍力量的生化肌肉、內嵌武器……這麽一個人形兵器,被一個木偶弄死了?怎麽弄死的?”
副處長也凝重地搖了搖頭,“還沒有確定結果,但是,很有可能是意外。”
他再次點開一張圖片,是一根沾了不少血跡的小刀。
“凶案組猜想,可能是木偶意外將小刀刺入了殺手的眼睛,破壞了腦部。”
張元緩緩點頭。
“重點是這個,”副處長挪開了圖片,打開了一堆現場的生化數據。
勘查人員會把現場的各種血跡、組織、物體等等證據,全都進行掃描和化驗,形成一個完整的記錄。
副處長點開了其中的一項。
——是一小塊皮膚碎片,分為兩層。
上麵的一層,是人工皮膚,光滑、白皙。
下麵那一層,則是真實的皮膚,表麵有一道細細的、像傷疤一樣的線條。
法醫處寫了一段複雜的分析:
[女性激素影響及腹部皮膚膨脹,導致皮膚纖維斷裂,會在腹部皮膚表麵出現裂紋。當皮膚膨脹收縮後,會留下類似的痕跡。根據早前資料記載,此種紋路,極有可能是女性懷孕生產後留下的“妊娠紋”。]
技術處一片死寂。
女人懷孕?
這是多少年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了?
大約在將近200年前,人造子宮就已經在東洲聯邦完全普及,那之後大約60年,整個世界都用上了。
人造子宮就像一台家庭必備的家用電器,就算在戰火不斷、社會混亂的新大陸,兩個人決定要組建一個家庭,擁有一台人造子宮,就是前提。
現在的聯邦公民,都認為直接通過人體生育,已經是過往的曆史,是野蠻、痛苦和永久傷害的代名詞。
就連張元自己都知道,他還沒出生,母親就在外麵忙工作,是父親一直在照顧他。
現在,居然冒出了一個用自己的身體懷孕生產過的女人?
技術處的兩位女同事,像感同身受到了其中的痛苦,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副處長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說:“我剛看到的時候,和你們的反應一樣。殺手是個男的,這塊皮膚自然不是他的,多半就是那個逃走的木偶。”
他又劃了一下屏幕,露出幾張照片,都是同一個女人,很美,身材和體態都非常好。
“就是她。老板說,一開始看她柔柔弱弱的,簡曆和體檢狀況都很好,也沒想過詳查,沒想到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凶案組那邊查了嗎?”張元問。
副處長點點頭,“查了,之前是金山大酒店的領班,兩年前突然辭職,再也沒有人聯係上她,直到現在重新出現。凶案組那邊現在也很頭疼,所以我們盡量把現場的數據多做一些分析。小張你要是忙的話,就讓其他人多幫幫忙。”
自從張元因為病毒爆發事件被表彰之後,他的工作評級也被調高了不少。
加上之前反入侵小組的內部清洗,張元先被列入了嫌疑人,又在秦雪重的保護下安全脫身。經曆了嚴格的調查審訊,張元現在坐穩了正派良民的身份。
因此,主腦和上級也會給他分派更複雜的工作,有機會的話,還會讓他升職。
這一點,副處長很清楚,所以才說了這樣一句話。
張元原本也想,自己在黑色空間裏拿到殺手的信息就行,其他更具體的技術分析事務就交給同事。
畢竟,這是金山區的案子,和灣流區關係不大。
可是,他不經意掃了一眼工作係統,看了看這個案子的偵辦進度。
[因金山區係統故障,屍體轉移至灣流區治安分局,由灣流區芯片數據分析科進行初步處理,前期指派辦事員:秦雪重。]
“沒事,我來吧!”張元主動應聲,“我看屍體轉運到我們這邊了,我去和分析科的同事過一下。”
看見秦雪重的名字,張元生怕別人搶了先。
難得有機會和老大接觸一下,刷刷好感度,可千萬別錯過了。
看他這麽主動,周圍的同事反而有些奇怪。
分析科?就是病毒爆發的時候和他一起躲在機房裏的部門?
這個元哥……不會喜歡上裏麵的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