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賣家畜的攤位隻有三個，賣的都是之前村裏家家戶戶都會養的雞鴨，隻有一個攤位不同，他賣的是鵝。

家裏已經養了雞，陸驚蟄看中的是攤位上裝在竹筐裏那幾隻半大不小的鵝。

賣鵝的攤主是個中年男人，有可能年紀沒有看上去的那麽大，隻是生活的勞苦讓他顯得過分滄桑了。

大概是因為生意不好男人低頭撥弄著地上的雜草，看起來有些焦慮，他身邊帶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見陸驚蟄站在自家攤位前，扯了扯男人的衣角，小聲的叫了句“爸爸”。

中年男人抬起頭，看到陸驚蟄和趙成戟眼前一亮。

“小兄弟要買鵝嗎？我家的鵝長得壯實，這麽大買回去養一兩個月就能吃了。”男人用手拍了拍竹筐，發出的動靜讓筐裏的鵝受了驚嚇大聲叫起來，以此證明自家的鵝都是健康的。

“這鵝怎麽賣啊？”陸驚蟄有些意動，想著要是便宜就多買幾隻。

“我這按斤賣的，鵝喂到這麽大也不容易，一斤鵝換六斤糧食，濕糧就可以了。”擔心陸驚蟄嫌貴，男人有些緊張，連帶著他七八歲的兒子也忐忑不安的牽著爸爸的衣角。

聽到這個價格陸驚蟄稍微猶豫了一下，現在吃的東西真的是越來越貴了。

“趙大哥，你說我們要買幾隻鵝養著嗎？”陸驚蟄看向趙成戟。

“養幾隻吧，我想吃驚蟄做的鵝肉。”趙成戟看出來陸驚蟄還是想買的，隻不過覺得家裏有雞有兔子了，再養鵝會不會顯得有點浪費糧食了。

趙成戟開口說自己想吃鵝肉了，陸驚蟄僅有了那兩分猶豫立馬就消散了，糧食總能種出來的，家裏才收了一批土豆和紅薯，買幾隻鵝養著改善夥食也挺好。

“幫我挑四隻鵝吧，要大一點的。”

不用陸驚蟄說男人也打算挑大的鵝稱，這鵝要是再賣不出去就隻能自家吃了，拖一天就得多浪費一天的糧食。

男人手腳利落的從筐裏挑了四隻鵝，一旁的小男孩遞上草繩，男人三兩下就把四隻鵝綁好了。

“帶的土豆不夠了，我回家拿，你等我一下可以嗎？”見男人把鵝綁好等著自己給糧食了陸驚蟄才反應過來，自己和趙成戟出來就帶了五六斤土豆，剛剛買衣服就用得差不多了。

聽到陸驚蟄說身上沒糧食了，男人的臉色瞬間不太好看了，但還是努力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你回去拿吧，我在這等你，鵝給你留著。”男人看著已經綁好的四隻鵝，語氣裏帶著掩蓋不了的沮喪，明顯是以為陸驚蟄嫌貴不打算要鵝了，找個借口要離開。

陸驚蟄也不好解釋什麽，拉著趙成戟往村回走，趕緊回家把換鵝的土豆帶過來才有說服力。

“牛二你家這鵝還是自己吃了吧，等餓瘦了肉還少了。”一旁賣雞的男人看到陸驚蟄問都沒到自己攤子上問就打算買鵝，當即對賣鵝中年男人心生嫉妒，這會見人走了，立馬奚落起中年男人來。

中年男人家裏以前是養牛的，他在家裏排行老二，被人叫了外號他也不搭聲，帶著兒子靜靜的守著攤位。

賣雞的男人刺了他幾句沒得到什麽回應，覺得沒意思也就懶得說話了，從懷裏摸了把炒黃豆，不時丟一粒到嘴裏慢慢嚼著，哼著歌，看起來頗為享受。

那邊陸驚蟄拉著趙成戟就往家裏趕，擔心男人不相信自己，想著趕緊把土豆拿過來換鵝。

原本陸驚蟄是打算要趙成戟留在賣鵝攤子邊上自己回去拿土豆的，但趙成戟直接拒絕了，集市上這麽多人，他不放心讓陸驚蟄一個人來回跑。

走到村口，趙鵬身後帶著幾個巡邏隊的人，他正在和周斌傑說話。

“反正你到時候帶人來就行了。”趙鵬對著周斌傑有些不耐煩，他直來直往慣了，實在不適應周斌傑這說一句話繞三個彎的習慣。

“驚蟄，明天早上村長組織開會，你吃過早飯記得來村口大樟樹下麵。”看到陸驚蟄從一旁經過，趙鵬喊了一聲。一會還要挨家挨戶去通知，這會說了還省事了。

“好，我記得了。”陸驚蟄著急回去，應了一聲就和趙成戟走了，有什麽事明天開會就能知道了，陸驚蟄估計是和那幾個外來的人有關。

走到自家院子門口，可以從門縫裏看到房間裏的光都熄滅了，陸仁午帶著小兒子一向睡得早。

“驚蟄在這裏等我一下。”趙成戟也不打算敲門，把背包遞給陸驚蟄，踩著圍牆上突出的磚頭，動作敏捷的跳進了院子裏。

陸驚蟄抱著包站在圍牆下等趙成戟。

天色太暗了，周圍的幾戶人家裏都沒有點油燈，老村長和趙淳兄弟倆往家裏走的時候，借著微弱的月光突然看見陸驚蟄家圍牆下麵站著一個人，被嚇得不輕。

腦子裏各種殺人盜糧的畫麵閃現，老村長裏麵警惕起來，連帶著趙淳兩兄弟也緊張起來。

“那誰，你在這站著做什麽！”老村長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想著聲音大一點正好通知陸驚蟄和趙成戟做好防備，趙淳和趙林兩兄弟分別站在老村長的左右兩側，生怕那人突然動手。

“村長外公，是我，陸驚蟄。”陸驚蟄被老村長這一嗓子喊得哭笑不得，看樣子以後得在門口點盞燈才好。

“嚇死我了，驚蟄你一個人站在自家門口做什麽？”趙林一聽是陸驚蟄的聲音，提著的心瞬間放了下來。

陸驚蟄把自己去集市上買東西，發現帶的糧食不夠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對於進自己家還要翻牆這事也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這陸仁午也不是個好的，明知道你們倆出去還沒回就把門栓上了。”老村長對陸仁午的意見一直很大，當初要不是這小子，老趙也不會沒見到自己女兒最後一麵。

老村長還想說些什麽，趙成戟這時扛著一袋土豆從高高的院牆上跳了下來，那利落的身手看的趙林一陣羨慕。

見趙成戟拿了土豆出來，陸驚蟄就想著盡快去集市上把鵝換回來，免得那個攤主等急了。

看出來陸驚蟄趕時間，老村長也沒打算多說了，隻是在回自己家之前在陸驚蟄耳邊低聲提了句多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