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禦醫，是因為央雲？
不，應該不是，他和央雲相處了這麽久，從沒發現她身體不適，應該隻是湊巧。
話雖如此，宋憫的臉色沉了下來，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沒有片刻停留，他立刻趕往了親王府，曾經的將軍府。
門口看守的下人見了他，急忙跪下行禮。
“皇上，請容小人去跟王爺稟報一聲。”
宋憫沒有理會他，大步闖進了門內。
那下人一骨碌爬了起來，加快腳步小跑到宋憫前麵，想將他攔下。
“皇上！皇上，小人還是先和將軍……”
“滾！”
看他這模樣，宋憫更加肯定謝與君瞞著他什麽，央雲一定被藏在這裏。
穿過回廊時，謝與君忽然出現喊住了他。
“皇上，您今日不待在宮裏，來微臣這裏做什麽。難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事。”
他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的下人，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帶皇上去書房？”
那人連連點頭。
宋憫冷聲嗬止，他看向謝與君道：
“我沒空和你玩這些把戲，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我來隻為一句話，把她還我。”
“皇上什麽意思，微臣聽不明白。不過，既然皇上沒什麽要事，微臣還有事要忙，就不留皇上了。”
這是明晃晃的逐客令。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
宋憫知道今天硬闖是不行了，他盯著謝與君冷聲道：
“你不會真當我身後沒留底牌，若你執意不放人……就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謝與君掀起眼皮，神情不變，他緩緩開口，
“請便。”
看著宋憫離開，他表麵鎮定，握緊的拳頭卻止不住地顫抖。
禦醫說央雲已是脈象無根，非人力所能挽回，病症危極，恐怕時日無多。
怎麽會……
屋子的門被推開，央雲麻溜地把話本子往被窩裏一塞。
她看著走近的謝與君，拿起帕子捂著嘴，低低咳嗽著，一副嬌弱又可憐的模樣。
謝與君低頭看著央雲，他心中疼痛，卻裝得雲淡風輕。
“禦醫說了，你沒什麽大礙，隻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
見央雲定定看著他，謝與君俯下身道：
“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我在想。”央雲注視著謝與君道，
“將軍表情總是很嚴肅，好像從來沒對我笑過……將軍是不是很討厭我？”
謝與君聞言一愣。
“為什麽會這麽想？
“不，或者說，如果我討厭你，又怎麽會想要你當我的王妃。”
難道她真以為，他說的那些話隻是因為當年的約定？隻是不想讓她做皇後？
謝與君微微皺眉，他又聽得央雲道：
“那將軍為什麽不對我笑一下？”
謝與君沉默片刻，扯動著嘴角。
央雲被他呆板的表情逗笑，可笑著笑著，眼眶忽然紅了起來，蒙上了一層淚霧。
謝與君神情瞬間慌亂了起來，
“怎麽，可是哪裏痛了？”
央雲搖了搖頭，她抬起手，輕輕摸著謝與君的側臉。
“要是我早一點遇到將軍該有多好。”
她依舊喊他將軍。
“現在也不算晚。”
央雲仰頭看著他，忽然淚水決堤。
“不，太晚了……很早之前我就仰慕著將軍，可我，我怎麽配。將軍您是一代英豪，俠肝義膽，光明磊落。我卻卑鄙無恥，害得您家破人亡。”
“從到了將軍府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直愧疚著，若不是我，若沒有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她捂著臉，哭聲崩潰無助。
“你冷靜一點！”
謝與君按住了她的肩膀。禦醫說了，如今她身子極弱，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你聽我說。”
謝與君抬起央雲的臉，強迫她與他對視，
“就算沒有你，魏鳳辭也會派其他人來，他覆滅謝家的計劃已是板上釘釘，從來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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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是這麽想的嗎？”
是。
他喜歡她的聰慧，也喜歡她的野心。因此他才能遇見她，她才能堅定地站在他身邊。
可如今有另外一條路擺在他麵前。
“你想當皇後嗎？”
謝與君問道。
他擦去央雲臉上的淚水，指腹粗糙溫熱。央雲不解地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
謝與君沒有再說話。
她在這裏待得並不快樂，比起看她在這裏鬱鬱寡歡，他寧願……
無論怎樣，他隻想她能開心。
謝與君上書請辭，宋憫收到辭官表文時有些不敢置信。
謝與君？辭官？
他本來想問去了親王府的禦醫，看是否是央雲出了什麽事，誰知禦醫這一去，遲遲沒有回來。
將兩件事聯係到一起，宋憫再也坐不住，當天就派兵圍住了親王府。
可這次，謝與君沒有再反抗，他站在門口朝宋憫行了一禮。
冬末初春，梅花落了一地，親王府裏日暖風清，景色正好。
卻沒有人有閑心觀賞。
宋憫穿過長廊，步履急促地走到央雲住的地方。
大致的情況謝與君和他說了，但他怎麽也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她還好好的，短短幾日怎麽會變成這樣。
見到央雲時，他明顯怔愣住了，咽下心中苦澀，宋憫裝出了平常的語氣。
“幾日不見，怎麽瘦成了這樣。”
央雲正盤腿坐在**，百無聊賴托著腮，聞言轉頭看他一眼。
“怎麽，我瘦了醜了你不喜歡了？”
明明央雲語氣隨意，宋憫卻反應很大，他猛然搖著頭。
“不會！你還很美，我一直都喜歡。”
央雲朝他伸出手，宋憫熟練伸過脖子讓她摟著，將她從**抱了起來。
“你怎麽才來？”央雲問道。
是，是他來晚了。
巨大的愧疚壓得宋憫喘不上氣，
“抱歉……”
央雲兩隻手拍了下宋憫的臉，
“別愁眉苦臉的啦，我又不是真的要怪你。”
她笑道，
“好了，帶我回去吧小衣子。”
平常她這麽喊他，他都要生氣鬧她一下，唯有這次，他沒有反駁。
宋憫將央雲緊緊抱在懷裏，他心中澀然，急促地喘了口氣平複情緒。
“好，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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