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雲算了算，這次去蓬萊少說也要小半個月，便想跟紀塵安問個別，可他屋內卻找不到人。
“師姐，你找塵安師兄？他跟掌門出去了”
言書打開門看向央雲。
央雲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額頭的汗，“忙什麽呢？熱成這樣。”
“小五出去捉鳥把腿摔斷了，師父不在，我隻能自己修了。”
央雲這才注意到她身後小山一樣的零件。
“對了師姐。”
言書探出頭，看了一圈周圍才壓下聲音道：
“塵安師兄讓我告訴你，他覺得以舟師兄變得怪怪的，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還說，這次魔族的事件可能與以舟師兄……”
言書不再說下去，拋給央雲一個“你懂的”眼神，往央雲手上塞了個透明珠子。
“這是塵安師兄給你留的，打破了這個珠子，你跟塵安師兄能感應到對方的位置，他也好來救你。”
“師妹，你們在聊什麽？”
祝以舟不知何時到來，他靜靜站在央雲身後。光從樹蔭間落下，他的臉上光影交錯，有幾分晦暗詭異。
“以舟師兄？你們聊，你們聊，我和言畫就不打擾了。”
言書幹笑兩聲，縮了縮脖子，飛快關上了房門。
祝以舟現在已是凡人，傳送符縮地成寸，如果直接送到目的地，他的身體難以承受，央雲便將路程截成了幾段。
不出所料，祝以舟的好感度又降低了。
央雲也不急也不怪。
隻要跟修為有關的問題，都能戳到祝以舟的痛處。
“師兄，你坐著歇歇。”
央雲扶著祝以舟坐到榻上，看著央雲關心的神情，祝以舟莫名有些煩悶。
趁著央雲不在的空檔，祝以舟一人走出了客棧。
日頭漸暗，街上點起各色的燈籠。
祝以舟緩緩走在路上，與形形色色的人擦身而過，好像人間處處熱鬧，唯餘他一人空寂。
他停在河邊樹下，眼前有一家人。男人抱著孩子坐上肩頭，孩子手裏舉著一盞兔子燈，一旁的女人看著父子倆滿臉笑意。
有多久沒見過家人了呢。
祝以舟抬眼看著水麵上飄著的花燈。
自從他到了宗門後，便再沒有回去過。那些曾經熟悉的樣貌逐漸模糊，他甚至記不清家人的聲音。
“老板，要一盞燈。”
熟悉的聲音響起。
央雲握起他的手，將兔子燈的燈杆放入他手中。
“師妹，你這是拿師兄當小孩嗎。”
祝以舟雖然如此說著，卻將燈杆握住。他轉頭看著央雲，她眼中映著燈籠的光。
“以舟哥哥。”她不再叫他師兄。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上元節的時候我想出門玩，可爹爹不讓，我就悄悄求你帶我出去。”
那時她穿著毛茸茸的坎肩，笑起來會露出兩粒虎牙，看著乖巧喜人，偏生玩得比誰都瘋。
“那時候可比現在還熱鬧。”央雲感歎道。
是啊。
祝以舟垂眸，看著手裏做工一般的兔子燈，心裏卻想著。
不知是誰踩著滿地大雪，半夜拉著他跑到街上。被長輩發現後，轉頭就將他供出來。
事後還哭哭啼啼的，一連給他買了半個月的荷葉糖求他原諒。
[滴，目標人物祝以舟，好感度+5]
祝以舟不知覺嘴角有了點笑意。
等走過了橋頭，周圍的人愈發多了起來。
擺攤的，挑擔的，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央雲緊緊揪著祝以舟的袖子，生怕跟丟了他。
一條細細的小蛇從袖子裏遊了出來，對著央雲的胳膊張大了嘴。
祝以舟反手掐住蛇頭。
“師妹，前麵是什麽，這麽熱鬧。”他道。
央雲撥開人群往前麵看去。
“今日這燈會有一個彩頭。”裏麵有個中年男子高聲道，“誰能搶到那塔頂的燈籠，誰就能在千年梧桐上掛許願牌。”
這梧桐長在廟內，過了千年依舊枝繁葉茂。
傳說在梧桐樹上係的願，沒有一個不實現的，但係許願牌的機會一年隻有一次。梧桐生了千年有了脾氣，再係上來的牌不一會兒就會落地。
中年男人講完話，周圍人便朝著湖中塔跑去。
“師兄，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祝以舟隻聽得央雲留下這句話，轉身踏上湖麵。
袖子裏的小蛇爬上祝以舟的胳膊，它看向央雲搖晃著腦袋。
“別急。”
祝以舟淡淡道，
“等去了蓬萊再殺她也不遲。”
他看著央雲在周圍人驚呼聲中飛上塔頂，漫不經心地摸著蛇腦袋。
他這師妹天賦極高，連師父都對她百般誇讚。
說不嫉妒是假的，他這人無恥陰毒小肚雞腸，可她偏看不穿，還一個勁往他身邊跑，要拿他當什麽好哥哥，好師兄。
祝以舟輕笑一聲，用力捏住了蛇頭，小蛇瘋狂吐著蛇信子。
主，主人，腦袋要扁了啊啊！
央雲將燈帶了回來，交給中年男子時，他一臉震驚之色。
“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快取回燈。”他道，“這是許願牌，您往這邊走就能見到梧桐。”
央雲將牌遞給祝以舟，祝以舟卻笑道：“師兄沒什麽心願，還是師妹你來寫吧。”
梧桐樹下。
央雲係好了許願牌，閉著眼睛雙手合十。
祝以舟本沒有興趣看央雲寫了什麽，卻第一次看她如此虔誠的神情。
他抬起頭，風吹起樹上的牌子，他看清了牌子上的字。
密密麻麻全是求他平安。
[滴，目標人物祝以舟，好感度+10]
秘境開門的時間還沒到，央雲沒到一個地方就停留幾天。
她選的落腳點都是凡間。
或繁華，或冷清。
祝以舟的好感度一點點回升，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戾氣在消散。
“師妹，你這……”
祝以舟看著眼前荒廢城鎮，欲言又止。
“我錯了師兄，我聽名字月盈鎮好聽，就落過來了。”央雲認錯認得很利落。
祝以舟蹲下身，撚起地上的焦土。
“有魔族來過。”
他起身拍了拍袖子，無奈道：“先尋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這裏雖然破敗，但也算清靜。”
[滴！係統升級完畢！宿主～小統回來啦～]
[你什麽時候走了？]
係統聞言如遭雷劈，
[小統這幾天隻有好感度播報，都沒有跟宿主說過話，宿主竟然沒注意到？？]
央雲沉默片刻，
[所以你升級了什麽？]
[呃，這個，主要體現在係統的流暢度，空間虛影的真實度，還有算法的靈敏度等等……]
它的聲音越來越小，突然又大了起來，
[哦，對了宿主，這次升級有禮包贈送，是人偶哦。人偶可以在宿主死後代替宿主位置，宿主在另外一邊重生，是不是很厲害，嘿嘿～]
央雲：……
她忽然聽見不遠處有輕微動靜，她快步上前打開草垛，就見裏麵藏著兩個小孩和一個婦人。
她們餓得骨瘦如柴，正一臉驚恐看著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