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蕭貴妃受蕭允囑托,借口找胡淑妃下棋,想要借機套胡淑妃的話。
蕭貴妃婉言盤問了一番,那胡淑妃雖然素日裏是個沒成算的,今日卻絕口不提,蕭貴妃卻也無可奈何。
蕭貴妃與胡淑妃下了兩盤棋,因心中有事,也就告辭走了。
蕭貴妃扶著宮女慢慢往回走,猛然想到既然謠言說蕭允懷孕的日子和建元離京的日子不符,莫不如就讓太醫來辟謠。這日又恰好是竇皇後請平安脈的日子,自己此時過去,正好借機進言。
想到這裏,蕭貴妃轉身朝昭信宮行去。
到了昭信宮,恰好竇皇後派人把承明找來陪自己說話。蕭貴妃一進去,承明就迎上來問安:“請貴妃娘娘安。”
蕭貴妃笑著拉著承明的手,道:“世子的個子比上次見的時候又高些了。”
竇皇後聽了,滿臉是笑,道:“我瞧著竟是差不多。”
蕭貴妃給竇皇後請了安,這才說道:“皇後娘娘天天見世子,自然不覺著。”
竇皇後讓蕭貴妃在自己左手邊的椅子上坐了,這才道:“貴妃來得正好。禦廚房做了許多酥糖送來,我記著貴妃愛吃,本來想派人送過去呢。”
蕭貴妃忙謝了恩。
如意早就用碟子裝了各色酥糖,擺在一旁的高幾上。
蕭貴妃拿了一塊酥糖,嚐了一口,因笑道:“這糖香甜不膩,酥鬆可口,甚是難得。”
竇皇後將自己麵前的碟子遞給承明,讓承明拿糖。
承明各色都拿了幾塊,竇皇後正要問承明為何拿這麽多,就見承明從衣袖中掏出帕子,用帕子把酥糖包了。
竇皇後納悶,就問道:“世子這是做什麽?”
承明一雙黑亮的眼睛看向竇皇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孫兒拿回去給母親吃。母親如今有了弟弟,應該多吃些。”
竇皇後聽了承明的話,不由一把攬著承明,叫道:“我的兒,難為你這般懂事。”
蕭貴妃忙道:“世子仁孝,妾身欽服。”
杜媽媽是極有眼色的,她見蕭貴妃在座,也就笑著說道:“世子能這般孝順,想來也是太子妃慈愛的緣故。母慈子孝,可謂美談。”
竇皇後聽了,也就將話頭轉到蕭允身上,道:“太子妃對世子真是沒得說,似太子妃這般的,真是難得。”
蕭貴妃隻是含笑,並不接話。
竇皇後又對承明說道:“好孩子,你吃吧。禦廚做了好些,等一會兒你回去,我讓他們給多多的帶些走。”
承明這才拿起一塊酥糖,吃了起來。
蕭貴妃有意將話頭往太醫身上轉,故意看了一眼天色,道:“這天漸漸的冷了,隻是懶得動,隻想歪著。”
竇皇後聞言笑道:“貴妃閑時就來我這裏坐坐,可別總悶著,仔細悶出病來。”
蕭貴妃笑道:“可不是,前幾日妾覺得身上懶懶的,因此就歪了一個下午。不想到了晚上,越發的覺得不好了,連晚膳都懶怠吃。妾出來走走,不想倒覺著好多了。”
竇皇後道:“可不是,我如今每日飯後必走半個時辰。”
正說著,就有小太監進來稟道:“皇後娘娘,王太醫來了。”
蕭貴妃知道是王敏中來替竇皇後診平安脈,忙起身道:“皇後娘娘,妾暫避一會兒。”
竇皇後微微頷首,蕭貴妃行了禮,就退到一旁的耳房內。
這邊魏和平帶著小太監忙著掛帳子,設繡墩。
過了一會兒,那小太監才出去引王敏中進來。王敏中躬身走了進來,給竇皇後、承明請了安,這才坐在一旁的繡墩上診脈。
王敏中歪著腦袋診了一會兒,這才站起身,拱手道:“皇後娘娘身子無恙,微臣開幾副補血益氣的方子。皇後娘娘若是愛吃,就吃兩副。若是懶待吃,就罷了。”
竇皇後吩咐道:“魏和平,好生送王太醫出去。”
魏和平忙答應了,親自送王敏中出去。
蕭貴妃這才從耳房轉出來,向竇皇後拜道:“皇後娘娘身子康健是妾等之福。”
竇皇後笑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讓王太醫每五日進宮給我請一次平安脈。我本懶怠折騰,不過到底拗不過陛下,隻得隨他了。”
蕭貴妃陪笑而已,忙借機說道:“太子妃如今有了身孕,不如也讓太醫每隔幾日請個平安脈。”
竇皇後忙點頭道:“你若不說,我倒是忘了。本來我早就想著此事,不想後來別的事情給混忘了。”
恰好這時,魏和平走了進來。
竇皇後忙吩咐他道:“你明日和王太醫說,讓他也每五日給太子妃請平安脈。”
蕭貴妃見目的已經達到,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了。
到了次日,蕭允進宮給竇皇後請安。竇皇後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蕭允,蕭允忙謝了恩。
竇皇後笑道:“我雖然早就想著這件事,隻是後來就混忘了,倒是貴妃提著我。”
蕭允忙又向蕭貴妃道了謝。
蕭貴妃笑道:“太子妃不必多禮。”
胡淑妃接口道:“貴妃娘娘和太子妃本就是一家人,何必這般客套。”
蕭貴妃和蕭允因是姑侄,因此諸事格外小心,生怕竇皇後多心。如今胡淑妃說出這樣的話來,蕭貴妃笑道:“淑妃難道和太子妃不是一家人?”
蕭貴妃一句話,就將胡淑妃堵得啞口無言。
竇皇後笑道:“誰說不是呢,在座的不都是一家人。”說得眾人都笑了。
恰好永平公主、昌平公主今日也進宮來給竇皇後請安。永平公主因駙馬呂世平和建元交厚,因此諸事格外照料蕭允。她如今見了這般,也就笑道:“今日虧得母後這般說了,不然妾一直以為自己是潑出去的水,算不得這家裏的人了。”
竇皇後笑道:“可是呢,我竟忘了你和昌平。所謂女子出嫁從夫,你倆果真不算是這家裏的人。”
昌平公主是個有眼色的,且素日裏與蕭允也沒有過節,因此故意埋怨的看了永平公主一眼,道:“四姐,你安靜坐著罷,怎麽招出母後這番話來?”
眾人一頓說笑,也就將話頭岔開了。
胡淑妃有幾分訕訕的,裝著喝茶,含混了過去。
王婉抬頭看了胡淑妃一眼,也就扭頭和昌平公主說話了。
竇皇後因說起承明昨日的事情來,眾人聽了,都是讚不絕口。
眾人又坐了一會兒,見時候已經不早了,紛紛起身告辭。
蕭允回到東宮,劉德海就來稟說王敏中來了。
蕭允忙讓疏影帶著小太監準備著,疏影指揮小太監掛上了一副珍珠羅的帳子,又讓人搬了一個繡墩擺在帳外。
暗香扶蕭允在帳子後的椅子上坐了。蕭允將胳膊放在高幾上,暗香忙墊上了一個脈枕。
疏影又打量了一番,見屋內一切都已經準備齊全了,就讓小太監出去宣王太醫。
過了一會兒,王敏中就隨著小太監走了進來。
王敏中給蕭允請了安,就隔著帳子開始診脈。他診了一會兒,道:“太子妃脈象平穩,一切均好。”
蕭允問道:“如此有勞王太醫了。”
王敏中連稱“不敢”。
蕭允似是隨口問道:“王太醫瞧著,如今倒應該注意些什麽。”
王敏中沉吟了才答道:“太子妃如今有孕一月有餘,諸事要格外小心才是。”
蕭允道:“劉總管,好生送王太醫出去。”
王敏中一走,疏影就忙著卷起簾子。
蕭允坐在椅子上沉吟不語:建元離京已近兩個月,可太醫說自己懷孕一月有餘,這日子頗有些曖昧不明,謠言正是因此而起。蕭貴妃好心讓太醫來給自己診平安脈,正是想以此令謠言不攻自破,隻是沒想到這王太醫將日子說得甚是含糊。
想到這裏,蕭允抬眼看向疏影。
疏影會意,忙湊到蕭允身前。
蕭允低聲吩咐道:“你一會兒回府去,讓母親設法找個可靠的好大夫問問,懷孕的日子有什麽法子診視明白。”
疏影跟在蕭允身邊,自然也隱隱約約知道了謠言的事情,自然不敢輕慢,忙答應了。
蕭允吩咐暗香去廚房拿了四樣點心,用捧盒裝了,隻說是送回去給蕭夫人嚐嚐。
疏影換了出門的衣裳,拿了捧盒,坐了馬車去了蕭家。
蕭夫人接著疏影,寒暄了幾句。疏影悄悄的將蕭允的意思和蕭夫人說了,不便多待,也就回去了。
蕭夫人聽了,派人找了楊氏過來。楊氏素來伶俐,聽了蕭夫人的話,隻借口蕭聰的妾室懷孕,派人找了與府中相熟的大夫來,借機問明了此事。
到了次日,蕭夫人約莫著蕭允從宮中回來了,就派自己的心腹侍女玲瓏給蕭允送吃食。
蕭允恰好從宮中回來,聽說玲瓏來了,忙讓人宣了進來。
玲瓏給蕭允請了安,又替蕭夫人問了蕭允的好。蕭允問了問蕭夫人的身體,見屋內沒有外人,也就問道:“母親打聽得如何了?”
玲瓏道:“夫人已經問了大夫,大夫說日子難免有幾天的差池。”
蕭允一時也無可奈何,隻得罷了。
不想,不過數日,謠言卻已經闔宮都知道了,連竇皇後都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