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聽說那兩名宮女是胡淑妃的宮女,不由一怔。她雖然早就知道胡淑妃和蕭貴妃不睦,不過胡淑妃這般大費周章將矛頭指向自己,委實出乎自己的意料,還有胡淑妃這般做的用意究竟何在?

屋內靜悄悄的,氣氛頗有些凝重。

暗香站在一旁,也不敢出聲打擾,隻管看著疏影。

疏影怕蕭允生氣,動了胎氣,忙倒了一杯冰糖雪梨水,輕輕放在案上,低聲道:“太子妃且喝一口甜湯潤潤嗓子。”

蕭允也覺得有些煩躁,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幾口。

疏影借機勸道:“太子妃不必煩心。謠言止於智者,這樣的渾話自然沒有人信。”

蕭允歎了一口氣,看向疏影道:“你知道什麽。這樣的謠言,我自然不能自己剖明。我若是解釋,隻怕越描越黑。可我若是置之不理,謠言越演越烈,隻怕到時弄得內外不安。這真可謂是進退兩難。”

疏影知道蕭允說得有理,沉吟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太子妃不如和皇後娘娘說明此事。”

蕭允搖了搖頭,道:“竇皇後雖然外表寬仁,可內心忌刻。”說到這裏,蕭允壓低了聲音,“她幾次派人暗中察看我對世子的態度,豈不是對我不放心?我若是對她言明此事,隻怕她多心。”

疏影剛要說話,恰在這時,竇皇後派來的嬤嬤進來看蕭允可有吩咐,疏影忙收了口。

蕭允見嬤嬤進來,臉上帶了笑,道:“嬤嬤放心,我剛起來,沒有勞神。”

那嬤嬤忙道:“奴婢知道太子妃是最明事理的人,自然不用人費心。奴婢進來,不過是看看太子妃有什麽吩咐?”

蕭允忙道:“今日覺著卻好。”

那嬤嬤和蕭允又說了幾句話,就告退了。

蕭允看著那嬤嬤的背影,吩咐疏影、暗香道:“今天這件事隻裝作不知道,隨機應變才是。我明日進宮請貴妃娘娘暗中訪查,看究竟是何人指使。”

蕭允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何胡淑妃會造這樣的謠言,自己懷孕,杜家最心驚才是,因此蕭允覺得此事背後一定另有指使之人才是。

疏影和暗香忙答應了。

次日一早,蕭允進宮請安,特意沒坐肩輿,隻帶著疏影等人步行進宮。

一路上,蕭允格外留心,倒也沒什麽不尋常之處。

等到了昭信宮,守門的小太監迎上來給蕭允請安。

蕭允隨口問道:“娘娘們都來了嗎?”

那小太監一臉笑容的答道:“回太子妃,如今娘娘們都沒過來呢,倒是秦王妃來了。”

蕭允聽說王婉到了,明白王婉必是因昨日來晚了,今日特意早早趕來,也就點了點頭。

蕭允邁步進了屋子,就見王婉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正在喝茶,也就笑道:“秦王妃今日這身衣服卻好。”

王婉身上穿了一件玫紅色繡石榴花的織錦長衣,下麵係了一條鵝黃色織銀線的裙子。

王婉見蕭允進來,忙站起身,道:“太子妃來了。”

蕭允上前攜住王婉的手,兩人說起家常話來。蕭允心中卻有幾分納悶,為何王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躲閃?

不過一會兒功夫,妃嬪們陸陸續續的都來了。

眾人彼此問了好,說了一陣子家常話,就說到衣飾上來。

一陣巴掌聲傳來,眾人知道是竇皇後來了,都收了口,站起身來。

竇皇後扶著如意的手,走了進來,笑道:“你們說什麽呢,這般熱鬧?”

眾人給竇皇後請了安,這才站起身來。

蕭貴妃忙答道:“回皇後娘娘,臣妾們正在談論衣飾。”

竇皇後微微頷首,道:“我昨日和黃雲鵬說了,讓他抓緊趕製你們的冬衣。”

黃雲鵬總管內府司,負責宮內的一切供應。

妃嬪們聽了,忙一齊福身施禮道:“皇後娘娘寬仁體下,妾等感銘五內。”

竇皇後因笑著對眾妃嬪說道:“你們倒也要打點幾樣首飾,配新衣才是。冬日裏百花凋零,你們倒是穿得鮮豔些才好。”

王婉因指著蕭允掛著的玉佩道:“太子妃的這塊玉佩卻甚是精美。”

蕭允今日所戴的玉佩卻是程夫人所送的那塊雙魚玉佩。

竇皇後看了一眼,道:“果然不錯。”

蕭允聽竇皇後這般說,忙解下玉佩,呈到竇皇後手中,道:“這塊玉佩卻是妾的姨母送的。”

竇皇後仔細看了一遍,就遞給王婉。王婉忙將玉佩接在手中,仔細的看了一回,讚不絕口,又將玉佩遞還給蕭允。

眾人就將話題轉到玉上。

竇皇後因說道:“我有一塊玉佩卻是極好的,且又請智信大師開了光。如今我把這塊玉佩賞給太子妃,隻願她早日誕下麟兒。”

蕭允聞言,忙離座謝恩。

竇皇後看了如意一眼。如意會意,忙進了裏間屋子。不大一會兒工夫,她就捧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來。

竇皇後拿過那個小盒子,打開盒蓋,從裏麵取出了玉佩,又對蕭允招了招手。

蕭允忙趨步上前,站在竇皇後身側。

竇皇後親手替蕭允將玉佩掛上,又打量了蕭允一番,道:“甚好。”

蕭允謝了恩,這才歸了坐。

妃嬪們難免逢迎幾句,一時,屋內笑語一片。

眾人說了一會兒閑話,見竇皇後的神色有些倦怠,就紛紛起身告退了。

蕭貴妃因自己和蕭允是姑侄,所以要格外避嫌。她起身的時候,特意看了蕭允一眼。

蕭允會意,對蕭貴妃使了一個眼色。

蕭貴妃有意慢下腳步,等蕭允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才低聲道:“我昨日讓宮女仔細打聽了,倒沒聽說什麽。”

蕭允微微點了點頭,道:“昨日妾已經讓她們查明白了,那兩個宮女是胡淑妃宮中的。”

蕭貴妃似乎也吃了一驚,腳下的步子一頓。

蕭允低聲道:“如此就要煩勞貴妃娘娘了,看那胡淑妃究竟用意何在?還是她背後另有指使之人?”

蕭貴妃低聲道:“這個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找胡淑妃下棋去,套套她的話。”

蕭允這才慢下步子,與蕭貴妃一前一後出了昭信宮。

卻說蕭允出宮後,就逕自回了東宮。蕭允因周旋了一早上,難免有些疲累,換了衣裳,就和衣小睡了片刻。

不想,蕭允剛朦朦朧朧睡著,就聽小太監進來稟道:“秦王妃來了。”

蕭允忙坐起身,略略整理了一番衣飾,就站在內室門內相迎。

王婉已經扶著侍女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笑道:“太子妃,妾來討杯茶吃,請太子妃莫要嫌妾叨擾才是。”

蕭允忙笑道:“秦王妃說哪裏話,我正悶得發慌,巴不得有人來陪我說說話。”

蕭允說著,就拉著王婉的手,一起在桌旁坐了。

兩人不過談些婦人間的閑話,話題自然離不開脂粉衣飾。

蕭允聽王婉說新配的脂粉不好用,就笑道:“秦王妃如不嫌棄,不如試試我的。我配了許多,秦王妃如果覺得好,拿回去用就是。”

王婉聞言,就在蕭允的妝台前坐了,拿起蕭允粉盒。她打開看時,見盒中的脂粉帶著淡淡的粉色,香氣雖是極清淨的,取了粉,輕輕撲在臉上,道:“這粉又輕又香,且容易勻淨。”

蕭允聽說,忙讓疏影給王婉拿些。

疏影特意拿了一個白玉小匣,裝了滿滿一匣子的粉。

王婉接過那個玉匣,笑道:“好精致的盒子。”

蕭允笑道:“這個以前也是裝粉的,隻是那個粉的香氣太濃了,我用不慣,不想她卻把盒子留了下來。”

王婉因朝疏影笑道:“卻是一個持家的好姑娘。”

疏影忙笑答道:“秦王妃過譽了。”

卻說蕭允從宮中回來,疏影就將換下的飾物收在妝匣內。蕭允因竇皇後賜了自己一塊玉佩,就將早上自己戴著的那塊玉佩也順手放在妝匣內。

王婉坐在妝台前,見了那塊玉佩,就拿起來把玩。

蕭允見王婉甚是喜歡,也就說道:“我今日將這塊玉佩送給秦王妃吧。”

王婉聞言,忙擺手道:“太子妃,使不得。所謂君子不奪人之美,這塊玉佩是程夫人所送,妾怎好收下。”

蕭允笑道:“姨母若是知道這塊玉佩送給了秦王妃,隻怕會甚是高興才是。這塊玉佩也可謂得其所也。再說母後剛賜了我一塊玉佩,這塊倒也無處戴了,終不成我戴著兩塊玉佩吧。”

王婉見蕭允態度殷切,不好過拒,也就收下了玉佩,將玉佩放入衣袖中。

王婉又坐了一會兒,吃了點心,就起身告辭了。

不想,王婉走後不到片刻,王婉的侍女就聽琴就匆匆走來找疏影。

蕭允心中有些納悶,還是令疏影去問問究竟是什麽事。

不大一會兒工夫,疏影回來稟道:“太子妃,沒什麽大事,不過是秦王妃回去後見太子妃送的那塊玉佩不見了。秦王妃怕落在這裏,讓聽琴悄悄和奴婢說一聲。”

蕭允聽了,倒也不在意,因說道:“秦王妃想是出府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也是有的。你暗中找找,找不到就罷了。”

因玉佩是私密的飾物,疏影自然不好大張旗鼓的找,不過將王婉出府時經過的地方看了一遍,也沒尋見,隻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