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匆匆的走了進來,俊逸的麵容已不複往日的雍容淡定,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建元一進屋子,雙眼就不安的尋找著蕭允的身影。他見蕭允倚坐在軟榻上,花容慘淡,額上裹著厚厚的絹布,心中一緊,忙快步走到榻邊。

蕭允自幼嬌養,身邊自有一堆丫鬟、婆子圍隨,如何受過傷。如今受了傷,傷口劇痛。她在人前尚是繃著,可見了建元,難免有些小女兒情態,不由紅了眼圈。

建元見蕭允眼中有了淚意,楚楚可憐,心不由緊揪著,恨不得自己替她受傷,忙一把握住蕭允的手,柔聲問道:“傷口可疼?”建元一邊說話,一邊側身在榻邊坐了。

承明和屋內服侍的侍女、太監瞧見這般情形,都默默的行了禮,躬身退了出去。

一時,屋內隻剩下疏影、暗香和金亮等幾個近身服侍的侍女、太監。

蕭允看著建元,見他滿臉的焦急,因怕他擔心,忙微微搖了搖頭。

建元見蕭允麵色慘白,知道她必是極痛的,又見她搖頭,明白她是怕自己擔心,心中越發的憐惜蕭允,伸手將蕭允攬在懷中,輕聲喚道:“允卿。”

蕭允將下巴擱在建元的肩上,一聽建元那聲“允卿”,那聲音中帶著無限的憐惜,已是忍不住了,眼中的淚水早已緩緩流下。

建元聽著蕭允細細的輕泣聲,越發的心痛,卻又無計可施,隻得輕輕拍著蕭允的後背。

建元撫慰了蕭允一會兒。蕭允收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將頭埋在建元的肩上。

建元見蕭允這般,不由輕笑出聲。蕭允臉色緋紅,橫了建元一眼,就臉朝裏躺在軟榻上。

建元輕咳了一聲,扭頭看向金亮,問道:“太子妃的傷勢如何?”

金亮瞧見建元和蕭允適才的情形,心中覺得好笑,眼中已帶了笑意。如今他聽建元問自己,忙垂下眼睛,掩去笑意,恭恭敬敬的答道:“奴才已經請了醫女來瞧過了,那醫女回說太子妃的傷口雖然甚深,但卻沒有傷及骨頭,待結了痂就好了。”

建元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金亮是服侍建元久了的,素知建元為人嚴毅,等閑不肯流露出喜怒來。如今他瞧建元因為蕭允受傷,滿臉的慌亂,明白建元是對蕭允動了真心,不由偷偷看了一眼蕭允。

蕭允因自己方才不自覺的就在建元麵前撒嬌,有些不好意思,因此隻是裝睡。

建元見蕭允臉朝裏躺著,也知道她是害羞。可他心中卻因蕭允能在自己麵前撒嬌,而欣喜不已。

建元又坐了一會兒,瞧見蕭允那僵直的身子,隻覺得好笑。他明白自己待在這裏,隻怕蕭允會越發的不好意思,也就站起身來,吩咐疏影道:“好生服侍太子妃。”

疏影早將剛才的一切瞧在眼中,建元對蕭允好,自然是她樂見的。如今她聽建元吩咐自己,忙恭恭敬敬的答應了。

建元又看了一眼蕭允,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幾分笑意來,邁步出了屋子。

建元一出屋子,就問金亮道:“我適才倒沒仔細問問太子妃是如何受傷的?”

金亮頗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答道:“回殿下,太子妃在園中走著。恰好世子在園中用彈弓打鳥,不想誤傷了太子妃。”

建元聞言,臉上已帶了幾分怒氣,道:“這個逆子。”

卻說適才那小太監來回建元說蕭允受傷了,建元和秦王恰好在對飲。建元聞言,放下手中的酒杯,就急匆匆的趕去看蕭允。

秦王聽說蕭允受傷,心中一緊,手一鬆,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秦王也顧不得許多,急匆匆的跟在建元身後,趕過來看蕭允。

待到了蕭允所住的凝暉殿,秦王見建元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心中不由一陣苦笑:自己與蕭允叔嫂有別,自己自然不便進內室去看蕭允。

秦王隻得在外殿等候消息,他負著手,焦急的走來走去。

凝暉殿服侍的小太監見了秦王這般,不知秦王因何焦急,隻是倒了一杯茶,放在一旁的高幾上,就默然退到一旁。

過了約有一炷香的功夫,承明就帶著一眾服侍的侍女、太監出來了。秦王忙迎上去,問承明道:“太子妃的傷勢可重?”

承明拱了拱手,道:“謝叔父關心,母親的傷勢無礙。”

秦王聞言,一直緊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不由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承明在秦王身邊坐了,見秦王神色有些古怪,就問道:“叔父怎麽了?”

秦王勉強笑道:“適才走得有些急了,無礙的。”

承明畢竟是個孩子,不懂男女之情,因此倒也沒疑心。

秦王忙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碗,借著喝茶掩飾。

秦王和承明對坐無言,不知過了多久,就見建元走了出來。秦王和承明忙站起身來,承明迎上前兩步道:“父親。”

建元見了承明,登時隻覺得怒氣填胸,抬腳朝承明踹去,道:“逆子。”

承明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上。

秦王忙一把抱住建元,叫道:“皇兄。”

承明忙爬了起來,雙膝跪在地上,口中道:“兒子錯了,請父親責罰。”

金亮見勢頭不好,忙對一旁的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那小太監會意,匆匆去了裏麵。

蕭允因受了傷,又折騰了這半日,難免有幾分疲倦,合著眼,幾欲朦朧睡去。

偏在這時,突然有小太監進來稟道:“太子妃,殿下正在責打世子呢。”

蕭允聞言,睡意頓消,一下子就坐起身來。她深知萬一承明因自己受傷而捱打,隻怕宇文淵和竇皇後會以為是自己的緣故,自己到時百口莫辯。

蕭允也來不及整理儀容,扶著疏影就出去了。

建元也知承明是誤傷蕭允,隻是自己如不教訓承明,隻怕那些不知道的下人借此妄自揣度,誤以為自己隻看重承明,到時隻怕蕭允被人輕視。

蕭允匆匆趕到外殿,喚了一聲“殿下”。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蕭允身上。蕭允扶著疏影走到建元身前,跪下道:“殿下,世子本是無心,還望殿下三思。”

建元本無意責打承明,如今見了蕭允這般,忙拉起蕭允,道:“你不好生歇著,怎麽又出來了?仔細受了風。”

蕭允笑道:“殿下不該責怪世子才是,世子素來守禮,斷不是那等不知禮法的孩子。”

建元看向承明道:“你母親為你求情,我就饒了你,今後斷不可這般。”

承明恭恭敬敬的給建元磕了頭,又給蕭允磕了頭。

蕭允忙親自拉起承明,道:“母親知道承明是個好孩子,此事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承明見蕭允這般待自己,心中感念,叫了一聲“母親”。

蕭允滿臉含笑,道:“世子回去讀書吧。殿下訓斥你,想來是因你沒有讀書而在園中嬉鬧。”

承明忙答應了,帶著服侍的小太監回去了。

秦王自蕭允出來,就默默的站在一旁,怔怔的看著蕭允。他見蕭允麵色慘白,不由一陣心痛。落後他見蕭允事事處置得體,心中又暗自欽服。一時,他心中對蕭允可謂又愛又敬。

待承明走了,蕭允福身行了禮,就帶著疏影回去了。

秦王隻是看著蕭允的背影出神,直到蕭允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他的心頭才湧起深深的失落。

建元一轉頭,見秦王站在一旁出神,就喚道:“六弟。”

秦王這才回過神來,笑道:“皇兄如今不生氣了,適才臣弟倒是吃了一驚。”

“六弟在百萬軍中尚且縱橫無懼,如何這般小事就吃驚起來。”

兩人說笑了幾句,秦王就告辭了。

秦王走後不久,竇皇後不知道如何知道了消息,特意派了心腹宮女如意來看蕭允。

如意見了蕭允,複述了竇皇後的話,不過是撫慰蕭允,又特意叮囑蕭允明日不必進宮請安去了。

蕭允謝了恩,又和如意說了幾句話。如意見時候不早了,就告辭回宮,蕭允忙讓疏影送出去。

疏影親自送到外麵,又拿了一個荷包,遞給如意道:“太子妃給的。”

如意道了謝,就回宮去了。

到了次日,宮內諸人都知道了蕭允受傷的消息。那些妃嬪們聽說竇皇後派人看望了蕭允,自然逢迎竇皇後的意思。地位尊貴的四妃都派了宮女來瞧蕭允,地位低的妃嬪雖然不好派人來看,不過也在竇皇後麵前表示了關切的意思。

永平公主、昌平公主和王婉聽說蕭允受了傷,就相約著來東宮看望蕭允。

進了東宮,王婉因隻顧著和昌平公主說話,沒堤防路旁有一枝花枝斜逸了出來,竟是把鬢發掛下來一縷。王婉忙將鬢發攏了上去。

待眾人到了蕭允的屋子,見了麵,相互問了好。眾人又問了蕭允的傷勢,說笑了一陣子。

王婉笑道:“妾要攏攏頭發,不知太子妃的妝匣在哪裏?”

蕭允忙讓疏影開了鏡匣,王婉告了罪,就在妝台前坐了。

王婉坐在妝台前梳頭,蕭允和永平公主、昌平公主在一旁說笑。

王婉突然抬起頭,看向蕭允的目光中滿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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