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多事之秋,雪兒自己也沒了主張,她想了好久,萌生過多種的方法,但是,又被她否定了。
日過一日,雪兒的心裏漸漸有了主意,雪兒見所有的人都暫時將心思放在了這重新整頓堯都,故而,雪兒倒是落得個清閑。
正好蕭天競忙得不行,他正好可以好好的執行自己的計劃了。他花了好多天,問了好多的人,終於,弄清楚了地形,她暗暗計劃著,小心的找著好時機。好不容易等到了四哥和顧傑淩他們都去了王府之中商談軍事!雪兒照樣和往常一樣,先讓侍女們服侍她睡了下去。然後,待所有的人都放鬆緊絕了之後,就收拾行裝,充當起了夜行者,帶上一把古琴,直奔北隅而去。
雪兒馬不停蹄,以四哥對自己的了解,他若發現自己不在了,肯定很容易就能猜到自己的意圖了,若是讓他們追了上來,那就前功盡棄了。
蕭天競從王府回來,照例想要去找雪兒,剛走到房門,侍女們就告訴他,雪兒已經睡去了。蕭天競笑了笑,她這些天也挺辛苦的,就讓她好好休息吧。他轉身回了自己的寢室,就先將就一晚吧,這會天色其實也挺晚了。蕭天競也去休息了。
雪兒一路狂奔,終於在天快亮的時候,到了北隅群上的腳下。她來之前,早就已經想好了該怎麽做了,冷易十分冷酷,治下自然也十分的嚴謹,雪兒一個人去,所以他們更是不會對她怎麽樣了?
到時候,隻要按計劃來,事情十有八九就成了。隻要先上得山去,那,就有把握勸說冷易了。
現在,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雪兒雖然是早有準備,但是,真的到了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比她想自己先前所想的要複雜的多了。
那兒簡直就是九曲十八彎,層層疊障似入雲端,堪稱是驚險奇拔,雪兒暗暗叫苦了,這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將消息傳到冷易的耳朵裏頭去呢?
總不能直接去找守山的士兵嗎?那樣的話,一定會被當成是個白癡了。到時候,未見到冷易的麵,就先被攆走了。
雪兒往上瞧了瞧,深吸一口起,心裏想到,還是死馬當活馬醫治了。其實,雪兒不知道的是,早在她離山腳還有數裏的時候,冷易的暗哨就已經發現她了,隻是,他們也搞不明白,一個女子獨自來到這,到底是何意?於是,他們也不敢擅自作主張,隻得將這個情況層層遞上,直至送到了冷易那?
冷易忽聽得底下的人來報,說是有一女子朝這兒來了,他同樣也是被整得糊塗了。現在,漢江以南的人,有誰不知道這兒如今藏匿著一夥強盜,又有誰敢如此大膽,竟然公然深入虎穴,而且還是一個女的。
冷易感覺到這個人一定是來曆不凡,於是放下手頭的工作,帶著幾個人,下到了半山腰。
他剛到半山腰,就聽見一股悠揚的琴聲從山下傳來,冷易立馬就呆住了,這首曲子,他太熟悉了,先前,他在雪兒那聽過這首曲子,之後,就刻意的留神了些。今日忽聽得這一首自己已經爛熟於心的琴曲,他有預感,山下的人,肯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
冷易急急的往山下走去,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瀟灑的擺弄著手中的琴弦,那一抹身影,就這樣深深的牽動了他的心了,不是她又是誰呢?
他火急火燎的往山下奔去,眼睛都無心停留在了腳下的路了,隻是關顧著注視著那一抹倩影。
雪兒十分投入,這一首曲子,她記得,曾經她在他麵前彈過,卻不知道,他到底還有印象沒有,也不知道,這琴聲,是否能穿過層層的障礙,飄到山頭去。
豈不料,她的琴音剛斷,抬頭往上看去,就見寨門大開,幾個人影急急匆匆的往山下而來。雪兒定睛一看,那個瀟灑的人兒,卻是自己今日想要見的那個人了。
雪兒站了起來,看著他慢慢走近,冷易有些吃驚的看著她,他往她身後看了看,卻是是沒有其他的人了,冷易已經顧不得問他到底為何而來了,慢慢的走上前去,表情微冷,說道:“雪兒,上山吧。”
雪兒在心底裏偷笑,終於見到他了,她一首曲子才剛完,他就衝下來了,看來,他對這首曲子還真的挺熟悉的。
雪兒見冷易在那裝酷,也沒跟他多計較,收起石頭上的古琴,往背上一背,做了個請的姿勢,意思是要他帶路了。
冷易的嘴角動了下,說道:“來人,幫小姐把行李帶上山去。”
雪兒見兩個人走到她的身旁,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從背上拿下古琴和包袱,扔給了他們兩個,自己輕裝上陣了。要知道,爬上可是個苦差事,有人幫她抗行李,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這山高路遠,雪兒走得氣喘息息,她感覺到,冷易的腳步也再一直的放慢,但是,卻什麽也沒說。雪兒一時有些不習慣,先前在東風居中,那個時常為難自己的冷酷之人,竟然比之先前更加冷酷了,但是,行為舉止之間,卻是時刻在遷就著自己,一如之前一樣,雪兒有些感動,心裏暗暗下定決定,一定要勸服了他,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壓在他身上的包袱。
冷易見雪兒爬得實在是辛苦,本想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就將心底的想法壓了下去了。他隻是放慢了腳步在前頭走著,希望可以給她減輕一些負擔。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雪兒終於見到一座像樣的房子了,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居住的地方。雪兒甩了幾下手,揉了揉膝蓋,朝著目標行進。
走進去,隻見兩旁占滿了士兵,簡直將這座宅院保護得是滴水不露了。
雪兒進去後,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也不管這兒還有些什麽人,因為,她真的是累到了。她暗暗下定決心,這會回去,一定要繼續練功了,否則,自己都快退化為零了。
冷易在他不遠處的一個椅子上坐下,用眼神看了旁邊一人,那人說了一個是,就出去了。雪兒不知道她要幹嘛,也不想理會,她今天來,自然有她該幹的事情,但是,當下,最重要的,自然是先歇歇腳了。
雪兒沒有說話,冷易同樣是什麽話也沒說,雖然他很想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對方沒有開口,他是不會先說什麽的,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隻有對方先開口了,他才能迅速的摸準對方的意圖,他能更好的隨機應變。
雪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繞著走了一圈,不錯,果然還是冷易的風格,很幹淨,很單調。雪兒在牆上沒有看到他母親的畫像,也對,之前他將她藏在了密室之中,如今,又怎麽會將她掛在這大廳之外,除非他轉性了才可能。
他的手下送來了茶水,雪兒很不客氣的捧起了香茶,好好的品味了一番。
冷易的聲音傳了來,“雪兒,這是這山上的岩茶,天然而生,天然而長的,我猜你會喜歡的。”
雪兒微微笑著,又細細品嚐了一番,隨後點了點頭。雪兒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終於先行開口說道:“冷易,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這次來,不是單純來看你的。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冷易冷冷的看向她旁邊的一根柱子,說道:“哦,是嗎?難道,你是他的稅客嗎?”
雪兒明顯感覺到冷易的眼神犀利多了些,心裏猜到,他是對這個介意的吧,畢竟,隻要事情一涉及到了四哥,他就沒有冷靜的時候了。
雪兒,搖了搖頭,冷易抬眼看了看雪兒,不是他的說客,那到底是又為何而來呢?
雪兒見他稍稍恢複了些常態,開口繼續說道:“冷易,你和四哥之間的種種,我是明白的。今天,雖然我也是要和你說這些事情,但是,我保證,我不是他的說客。我是為了我自己而來的。”
冷易依舊麵無表情,淡淡的說道:“你要說什麽?要我不戰而向他投降。”
雪兒有些急了,他明顯有些激動了,出語都是極其犀利的。雪兒有些無耐,真不知道,這老天爺幹嘛要和他們這對兄弟開這樣的玩笑,骨肉相殘,乃是人家第一大悲劇吧。
雪兒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恨他,但是,你為什麽恨他?你不就是恨他將原本屬於你的父愛也都被他給奪走了,你是恨,你娘親臨終依然充滿著對那個人的思念,而他卻從來都沒有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
冷易低頭抿了一口茶,他不得不承認,雪兒說的那些,都是他心裏所想的。
雪兒見冷易沒有開口反駁,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說道了心坎上了,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最大的願望,就是將你娘親得牌位光明正大的送到阜城,陪在你父親的身邊。”
冷易抬頭看她一眼,沒有反駁。他這麽些年苦苦經營,為的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大敗蕭天競,然後,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將自己娘親的牌位放到父親牌位的旁邊,雖然娘親從來沒有要求自己做過什麽,但是,冷易一直都知道,娘親至死心裏頭所存的念想都是這個了。
既然自己的心事已經被她看得這麽透了,那麽,冷易就幹脆大方的承認了,“是的,所以,我一定要和他來一場公平的決鬥。”
雪兒有些急了,決鬥,他現在的處境,如何跟人決鬥,雖然群山險峻,但是,他如何能抵過四哥的數十萬大軍呢?更何況,軍中不乏先進的兵器以及帶兵有方的將軍,他如今隻有這數萬兵力,豈不是以一當十,螳臂當車。
雪兒有些激動,勸說道:“冷易,我請你冷靜一點,你明明非常明白,以你現在的兵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冷易冷冷的笑道:“那有怎麽樣,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誰也別讓誰好過。”
雪兒真是都快氣炸了,她走到他的麵前,怒道:“冷易,事到如今,你依然是這麽固執嗎?難道,你就不為你底下的弟兄們著想,不為你自己著想嗎?”
冷易哈哈哈大笑,“大丈夫,生死何懼,死生成仁,何足掛哉。”
雪兒真的沒有想到,冷易既然是做好了一時颶風的準備了,如此下去,到時候,他們之間又該如何自處呢?
雪兒不屑的說道:“大丈夫生死何懼,說得到容易,你可知道,你的命,並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你娘親既然給了你生命,就是希望你能好哈的長大成人,成為國家的棟梁,可是你看看你,你幹的都是些什麽事情呀,一點沒有考慮到你的娘親,如果夫人在天上看到你這個樣子,該是多麽的傷心呀,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想過你的娘親嗎?而始終要來個玉石俱焚嗎?要知道,你們是兄弟,自古兄弟相殘,都是受到世人唾棄的,你又何苦呢?”
冷易隻得苦笑,事到如今,他根本就不想要向蕭天競低頭,縱然是死,又如何了呢?他打斷了雪兒的話,說道:“這些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考慮,還是先去吃些東西吧。”
雪兒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見他如此,雪兒想來,現在再說下去,也是徒勞了,過一兩天再說吧。
雪兒點了點頭,隨著冷易去了。
蕭天競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來到雪兒的房外,門口的侍女行了禮:“參見皇上!”
蕭天競擺了擺手,說道:“娘娘還沒起來嗎?”
“回稟皇上,娘娘並沒有喚我等進去服侍,所以,奴婢們不敢打擾!”
蕭天競點了點頭,說道:“嗯,那就再等等吧。”
蕭天競走了,重新回去,重新回去整理了奏折去了。等到他將手中的奏折處理得差不多得時候,看了看時辰,正在奇怪雪兒今天怎麽都沒有來給他請安呢?難道還沒起來呢?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呢?
他正要起身出門,雪兒的侍女焦急的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說道:“皇,皇上,娘娘,娘娘她,她不在房間裏頭。”
蕭天競問道:“什麽叫不在房間裏頭。”
那侍女顫顫巍巍的說道:“皇上容稟!”
“說!”
“皇上,今早我們在娘娘的寢室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娘娘出來,於是我就進去了,然後,我們就發現,娘娘她不見的。”
蕭天競站了起來,急急匆匆的衝到雪兒的寢室,他觀察了下四周,房內很整齊,並不是有賊人闖進來,他走到床頭,見枕頭邊放著一封書信。
蕭天競急忙拆開來看,過了一會。他狠狠地將手中的信紙捏成了一團,著急的衝出了門外。吩咐道:“速去傳薛將軍前來見我。”
蕭天競心裏真是百感交集,雪兒竟然不辭而別,而且,竟然還是去找他去了,這叫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惱。
薛逸麒一接到蕭天競的命令,立馬趕來。
“末將,參見皇上。”
蕭天競擺了擺手,說道:“這裏頭沒有外人,就沒必要行這些虛禮了。”
薛逸麒點了點頭,“四哥急著找七弟來,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蕭天競將雪兒留下的書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薛逸麒速速瀏覽了下,心裏就生起了一股怒氣,這個雪兒,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考慮過他們的處境嗎?那個冷易,現在可是朝廷的頭號天敵呀,她就沒有想過,他們會為她擔心的嗎?
“四哥,那現在要怎麽辦?”
蕭天競一時也沒了主意,說道:“投鼠忌器,現在,隻希望冷易還能念著曾經相識一場的份上,不會為難雪兒了。”
蕭天競剛剛細想了下,他大概知道,雪兒為什麽要去找他去了。那天的談話,依然曆曆在目,她這麽做,又是何苦呢?他現在雖然依然很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他心裏明白,雪兒這是為了他好,雖然,他跟她說,對於冷易,他雖有縱容之心,但是,畢竟國法難容,他是皇帝,怎能知法犯法,他隻能認命的選擇背負弑兄除己的罵名了。
她之所以不辭而別,是想要勸說冷易歸降朝廷吧。如果他答應棄暗投明,肯歸降的話,倒是解決了他此刻的難題了。揮師北上也隻是不得已而為之,冷易不是個吃素的人,之前自己雖然能僥幸得勝,但是,這一次,他一定也是做足了準備,到時候,兩軍交接,傷亡定是十分慘重的了。到時候,自己不但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即使取得勝利,自己的心裏頭能好過嗎?那邊畢竟是自己的兄長。他這輩子都難以心安理得了。
雪兒為了他,算是絞盡心思了,他很感動,但是,到底他現在該怎麽辦呢?冷易畢竟不是一個人,他的手下,都是江湖中人,他們才不會理會雪兒的,到時候,恐怕連冷易都身不由己的了。
蕭天競心裏著急,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到底要不要出兵,到底該不該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