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二小姐,二小姐是本官肚裏的蛔蟲嗎?”

徐安不禁哈哈一笑,打趣道。

“你才是蛔蟲!”

李琪啐了一口,隨後轉身接道:“那就走吧,說起來,我也有半月沒去了,倒也想看看你那些花架子弄得怎樣了。”

不久。

二人乘坐馬車出城,幾經輾轉後,來到城外的某處地下堡壘之中。

這裏的麵積很大,足有數千平,相當於挖空了某座巨大莊園的地下。

而這裏原本就是一處莊園的地窖改造而成,數月前梅莊燒毀後,李琪命人在其原址地下挖設而成。

堡壘被隔斷為數個區域,各有不同的功能。

其中的工作人員都是忠於商會的各種奇人異士,精通各行各業,可以說是翹楚的存在,算是這個朝代的科研人員。

李二小姐將這些人都雇來,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銀兩。

沒錯,這裏便是徐sir的“現代科研所”,專門研製各類新式軍事裝備和民用物資的地方。

其研製對象無所不涉及,總的來說,就是隻要能保命、能掙錢的東西都在研究所的開發範圍之內。

二人從入口步入時,便頓感室內的空氣有些燥熱。

隻因,這裏有一處隱蔽的地下熔鑄廠,專用於研發各種跨時代的神兵利器。

在古代,私設熔爐是被禁止的。

隻有特定的某些人,具備官家許可的機構或者民間鐵匠鋪才能大批量購買煤炭和鐵礦石,否則便是意圖私鑄兵器,涉嫌謀逆,乃是大罪。

朝廷要是發現在梅莊地下有這麽大一個兵工廠,徐、李二人的腦袋怕是得立即搬家。

不過,既是熟知律法,李二小姐又怎會沒有防備與掩飾?

梅莊被燒毀後,她便轉手買下了這裏的地塊,並重建起一家高檔酒肆,以掩人耳目。

酒肆有廚房,需要使用煤炭、木柴等等生火的材料,可光明正大地引進所需的物資。

且在全天候營業的情況下,時常爐火煙霧不斷,也是無可厚非。

至於熔煉所需的鐵礦石,則可以從各大黑市購買,幾經輾轉後便可“漂白”,或者直接向民間的鐵鋪買“二手貨”。

酒肆的持牌人選用的是外邦客商的名義,即便有朝一日被查到,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查到二人身上。

因此,徐安雖頂著殺頭大罪,卻也沒有後顧之憂,至少現在還沒有。

“喜爺。”

“二小姐。”

“大掌櫃的。”

“東家。”

“...”

二人一路朝熔煉區走去,沿途往來的工作人員紛紛拱手行禮,以各自習慣稱呼著,款款恭敬。

來到一處獨立的庫房中。

徐安望著麵前幾個已然熔鑄成型的土炮樣品,麵露淺笑,隨手揭開遮掩的幕布之後,開始仔細驗收起來。

手中一柄小鐵錘,不時敲打幾聲,似在驗證炮身的強度。

製作土製火炮的技術難點並不高,在現代,那樣的武器算是老掉牙了。

但放在水平落後的古代,卻是劃時代的產物,乃為戰略性武器,猶如核彈般的存在。

關鍵就在於能否鑄造出高強度的炮身,足以承受大量火藥在炮管內爆炸所產生的破壞力,並推動炮彈擊中目標。

這需要首先熔煉出高純度鋼,而熔煉高純鋼的第一條件,就是要有一個高溫熔爐。

高溫熔爐能更有效地融掉生鐵水中雜質,提取高純鋼,鑄造出抗暴性更好的炮身。

眾所周知,土炮最忌諱的就是炸膛,一旦炸膛便是炮毀人亡,敵未死身先死。

試想一下,在開炮時,炮管承受不住壓力,在陣地上炸裂開來,那會是怎樣的災難。

由徐安利用腦中的現代知識,親自設計並完善的熔爐,其核心最高溫度比之大乾現有的熔爐要高出數倍之多,所熔煉出來的鋼鐵材質,剛性自然要好得多。

而為了避免炸膛的事件發生,他更是嚴令手下工匠通過不斷嚐試,改造熔鑄方法,將炮身剛性提升到“極致”,杜絕一般性意外的發生。

眼前的這四座炮身,便是數月來的“成品”。

一番檢查過後,徐安還是頗為滿意的,笑道:“不錯。站在現代高要求的角度,這些大炮隻能算是垃圾。但在這裏...也還算湊合吧,至少能連開幾炮,而不至於會開裂炸毀。”

身後的李琪聽後,卻道:“你這是在褒獎呢,還是在貶低?要知道,這些熔鑄的工匠可都是民間能雇傭到的頂級高手,當中某些人可不比工造司的人差!你仍不滿意?”

徐安嗬嗬一笑:“一般吧!重賞這些鐵匠,能在他們身上花錢的地方,無需吝嗇。但更重要的是,必須守口如瓶!要是讓朝廷得到了這個武器,後果不堪設想。”

李琪微微一驚道:“你是說...這幾個空心的大管子是武器?能殺人?像你腰間的那個火銃一樣?”

徐安點頭,“是!隻不過需要用到的子彈不同而已。”

“你此時來看,是想帶著這個武器出使大燕?”

“是,但也不是。三天後我就要出發,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試炮。貿然將之送上使船,也必會引來朝廷的懷疑。隻是我此去大燕,恐有險境,又不得不用到此物。稍後,我會命人送來必備的火藥與操作須知。我離開後,由你負責試炮。一旦成功,就按我留下的示意圖裝設在貨船上,開赴大燕與我匯合!”

“行,這事我會辦。”

“那就有勞二小姐了。走吧,我仍需準備一些海上求生的物件。不知為何,我有種預感,這大燕的水比咱們大乾還渾...”

話說之間,二人並肩離開了儲藏室。

三天後,京都南城碼頭。

此時人山人海,三艘巨大的龍船已停靠完畢。

使團代表大乾皇室出行,蕭無忌為了彰顯國力和門麵,倒是很無私地將自己的龍船給拿了出來。

無數隨行的使團人員已在陸續上船,當中就包括靖媛郡主駱姿。

被徐安征召“入伍”,駱大郡主就是不願,也得遵從聖旨。

皇帝自知徐安此行會有生命危險,倒也給了他一定的自主權,例如選人陪同。

蘇家父女將徐安送到碼頭邊上,一副依依惜別之情。

從梧桐小院出來後,蘇清影便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卻沉默寡言,眼眶不由泛紅著。

臨近上船時,更是一把抱住徐安,含淚道:“爹爹說...你此去會有風險,但讓我不要擔心,他已給了你保命之物。隻是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定不能有事,要安全回來。回來後,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徐安摸了摸她的頭,淺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就是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你要有事可以直說,何須等我回來?我讓二小姐幫忙處理就好。”

“不!”

蘇清影卻拒絕道:“這事兒別人幫不來,總之你不穿不爛的回來就行。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衣物,海上夜寒,要多注意身體。”

說著,示意身後的侍女將一個包裹遞上。

“行。我知道了,你和嶽丈大人先回去吧。到了地方,我會派人給你傳信。”

徐安接過,又安撫了幾句後,轉身與龐奇迅速上船。

而登船之際,不知何時,二人的身後已跟著一名小廝...

這小廝穿著使團侍者的衣物,低著頭,顯得極為低調,並不怎麽惹人注意。

卻在船上的水手大呼“揚帆啟航”,龍船隊伍駛離京都碼頭三十餘裏後,在船尾的某處角落裏微微抬頭,遠視著乾都的方向,輕哼一聲道:“哼,父皇是個渾蛋!他說過本宮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的,現在又反悔!我才不要嫁給什麽大奉朝的世子,逼我,我就逃走!氣死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