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依耶塔

站在藏書庫的門口，烏魯心中略有躊躇，這是他第三次來到藏書庫，相比於初來之時，藏書庫的人流量顯然增長了許多，不時便有人從身邊走過，或是準備走入裏邊，或是剛從裏邊出來。烏魯捏著依耶塔的身份紋章，手心之中隱隱有冷汗溢出。按照輪班的製度，今天應該輪到依耶塔值班，這一點他已經確認過，而且透過藏書庫的大門，他其實已經看到那個將麵貌全部掩藏在厚厚眼鏡之下的身影。顯然今日已經躲無可躲了。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未免有些誇張，但烏魯此時的心緒確實無法平靜，他從沒想過已經能夠直麵死亡的自己，居然在此刻膽怯了，似乎裏麵那個女孩是比之惡魔還要恐怖的人。相隔將近三天的時間，本以為已經因為凱瑟琳的事情而轉移了注意力，卻沒想到真正麵對的時候隻會更加深刻。相互交纏的肢體，激烈喘息的聲音，在幻境之中**的情景依舊曆曆在目，恍若昨日。好不容易壓下浮動的心思，烏魯雙眼一凝，最終還是邁動了腳步，就像是趕赴沙場的士兵。依耶塔拂了拂鏡框，她其實在烏魯到來之時就已經發現，甚至在此之前，已經從另一個書庫管理員口中聽說了烏魯的事，並且早料到他會在今時今日到來。她本來對這一刻還是抱著些許期待的，但昨日在但丁格爾小區看到烏魯從凱瑟琳的宿舍走出之後。她的思路就越轉越偏，她並非是那種**的女人，既然已經和烏魯發生了那等事，雖然是在幻境中。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烏魯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第一個考慮的對象。不了解對方可以日後慢慢熟悉，沒有感情可以日後慢慢建立，對這種婚姻她早有心理準備，不過是換了一種形式而已。血脈的覺醒意味著她的未來將走向另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在這方麵也就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可以相對的選擇自己比較滿意的對象，隻要這個人有著匹配得上的身份。或者能從這個人身上獲得足夠匹配的利益。從感受到惡魔之書散發的神性氣息後，她就確定烏魯有那個資格。不過這個被她作為第一考慮對象的男人，居然會從那個女人的宿舍中走出，一想到這裏。她的神色就有些怪異。凱瑟琳的宿舍是但丁格爾小區第五百二十號，也是但丁格爾小區中最為出名的一間宿舍，因為裏麵住的兩個人，一個是三年前實力排行前十的唯一女性，另一個則是從入學開始就有“魔女”稱號的女性。要知道“魔女”、“魔女”。“惡魔之女”，能讓一個信仰神明的神侍被冠以如此稱號，那位女性的惡劣程度可想而知。阿爾娃，在三年級大多數學員的眼中。就是這樣的女人。一下一下敲擊著放在膝蓋上的書本，依耶塔漸漸地走神了。以致於沒有注意到烏魯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依耶塔學姐。”烏魯張了張嘴，好不容易叫出了口。卻發現對方似乎完全沉浸在書本中不可自拔，他剛剛構建好的士氣幾乎瞬間土崩瓦解。似乎是因為已經正式開學，依耶塔穿著三年級專屬的紅色院服，她坐在通往二樓的樓梯的第一階上，光是外表上看起來，有些土氣，但顯得很文靜，應該是個極為保守的女孩。然而已經對她的內在美了解得相當深刻的烏魯，當然不會這樣認為，他站在依耶塔的身前，視線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的領口中瞟，那隱隱露出的白嫩肌膚，令得他心中突然產生出一股燥熱之感。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股無言的尷尬，和隱隱的罪惡感。雖然幻境不受他控製，但畢竟是因他的緣故而產生，依耶塔在其中，擔任的是受害者的角色。“依耶塔學姐。”烏魯捏了捏手心中的身份紋章，再次打了聲招呼。依耶塔依舊沉浸在書本之中，如果說之前是因為走神了，那麽現在她就是故意的，或者說，她要表現出自己是故意為難烏魯，以此來表示對他沒有信守承諾按時交還身份紋章的事件所產生的責備。這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當然前提是要建立在烏魯並不知曉幻境中的女人就是她……依耶塔並不清楚烏魯早已經認出了她，因此而試圖繼續隱瞞下去，不過不善做戲的她，臉頰上卻是不經意地泛起了一絲潮紅之色。這是因為她聞到了烏魯的氣息，也想到了幻境之中的一幕幕。在這方麵的尷尬上，她跟烏魯其實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甚至這幾日時常在夢中夢到，令得她有些無地自容。“依耶塔學姐！”烏魯再次加重了音量，盡管這音量已經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他已經顧不得了。“你是……”依耶塔抬起頭，習慣性地拂了拂鏡框，裝作一臉迷糊地問道。“……”空氣中的氣氛幾乎凝成實質，烏魯呆愣在原地，對於這種情況，他實在不擅長應付。“哦，是你啊！你不就是那個拿了我的身份紋章就跳窗逃跑的新生嗎？怎麽？現在想到要還給我了嗎？”依耶塔盡量做出漫不經心的模樣，嘲諷道。烏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他心中卻著實鬆了口氣，他顯然聽出了依耶塔並不準備挑明那晚的事情，這讓他感到輕鬆了許多，雖然他明白這種逃避的心思並不應該有。“抱歉，我那天突然有重要的事要做，等到第二天卻又忘了，第三天找你的時候，你又不在……”“總之，先把身份紋章還給我吧。”依耶塔淡然道。烏魯點了點頭，將身份紋章遞了過去，之後想了想，又舉了個躬表示歉意，這不僅僅是針對身份紋章的，還有那晚在幻境中發生的事。這番鄭重其事的表態卻讓依耶塔感到分外意外，她偏著頭打量著烏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依耶塔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昨天去但丁格爾小區做了些什麽。”這問題問得太過突然，烏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出口道：“你怎麽知道我去了但丁格爾？”“因為我就住在那裏。”依耶塔理所當然地回答道，“而且我還親眼看到你進入了五百二十號宿舍。”略微斟酌了一番言辭，烏魯說道：“住在那間宿舍中的凱瑟琳學姐是我們班的代課導師，我去請教她一些問題。”這句話並非謊言，隻是省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就隻是這樣嗎？”依耶塔緊接著問道，“請教個問題也不至於會等到夜晚九點才離開吧？”烏魯臉色微變，他沒想到依耶塔竟是連他離開的時間都知曉，看來是特意窺視過，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一些，經曆了幻境之事後，依耶塔肯定會對他的事情稍微在意一些，這並不難想象。“當然不隻是如此，凱瑟琳學姐和我是同鄉，勉強能算作姐弟，我隻是找她敘敘舊而已。”想通之後，烏魯就明白今晚開始暫住在凱瑟琳宿舍的事情定然也無法瞞過依耶塔，他幹脆直言道，“而且這周我大概會搬到那裏住上一些時間。”“姐弟啊……”依耶塔重複了一句，又忽然意識到後麵的一句話，連忙問道，“你搬到五百二十號宿舍住？難道阿爾娃不反對？”“阿爾娃？你是說凱瑟琳學姐的室友吧，她似乎去莽荒山嶺進行試煉了，大概半個月左右不會回來。”既然已經說到這裏，這原因也沒必要隱瞞，烏魯隨口說道。然而依耶塔卻是驚訝道：“試煉？不可能的吧，隻要是三年級的學員都知道，阿爾娃和凱瑟琳可是從來沒有分開過，無論是什麽樣的試煉都是組隊而行。而且我白天還看到她提著一大包東西走入宿舍中。你是聽誰說的？”聞言，烏魯頓時懵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有些猶豫地問道：“你確定？”“確定！”依耶塔整了整額頭的劉海，盡量遮住自己眼中的笑意，她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極為有趣的事情。跟依耶塔告別後，烏魯走在前往但丁格爾小區的路上，腦中不斷地分析著從依耶塔的口中收集到的信息，從那之後，依耶塔對他的問題就言無不盡，知無不言，他總算是對阿爾娃有了一定的了解。傳言中，這是個一點也不像神信者的女人，她不尊道義，不守誠信，甚至漠視生命，而且性格極度扭曲。敢於將背後交給她，並且會在她的背後保護她的人，耶魯神學院中就隻有一個，那就是凱瑟琳，她唯一的朋友。依耶塔還說，阿爾娃如今依舊能夠安然無恙地活著，也全靠著凱瑟琳的庇佑，許多想要報複她的人都攝於凱瑟琳的實力而不敢輕易動手。“總之不管這些傳言是真是假，這個女人一定是要堤防的，尤其是她居然還在五百二十號宿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