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時間甚是緊迫,君莫寒這些天來,大多的時候也便是在房中修習心法,而半月的時間,也便在這一點一滴之中消逝。楚夜離將這些看在眼裏,也隻得在心中暗暗著急,不過每當她看到君莫寒堅定的眸子之時,欲要出口勸阻的話也便是無奈的吞了回去。
時間飛速流逝,隔日便是君莫寒出發之時,今夜楚夜離的神色一直甚是擔憂,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令君莫寒輕輕皺了皺眉頭:“離兒,你想對我說些什麽便說好了,不用顧忌的。”
楚夜離深呼出一口氣,眸中的哀求之意甚是明顯,道:“莫寒,你明天不要去了,我……我心中不安。”
君莫寒聞言,淡笑著望著她略顯擔憂的臉龐,輕聲安慰道:“離兒放心,事情一結束,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你好好在這裏等我,好麽。”
楚夜離聞言,側過頭去輕聲道:“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不去那石家堡麽,你此時與我歸隱有何不好,你管完了江湖上的這件事,又要管那件事,這樣管下去,哪裏還有個完……”
移身上前,君莫寒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溫聲道:“離兒聽話,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會再理睬這些事情了,等我從石家堡回來,離兒願意去哪,我都陪著你,離兒若要歸隱,我們便向師父請辭。”
楚夜離聞言,緩緩在君莫寒的懷中垂下頭來,心中有些傷感。
她希望和這個人,永遠的在一起,可是又如何才能不讓他受到傷害,石軼此人,總讓她有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情。
似一切的不幸,都是始於他。
是夜,無風。
一聲瓦碎巨響劃破天地,打破一夜沉寂,君莫寒莫名的從心中升起一抹不安之情,聽聞響聲,他立即翻身下床,奔出屋內,眸子隨即驀地一凝,剛剛的響聲,似乎是從離兒房裏傳出來的。
今日上官暮雨不知被無神道人叫去了哪裏,一夜均是未歸,這一聲巨響之後,陌園內便是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君莫寒急急掠入房中,入目的便是滿地的挖瓷碎片,以及那濃濃的酒香之味。
眸子驀地一凝,心中隨即也是重重的一沉,君莫寒急忙走至近前,伸手攬住楚夜離微微顫抖的身體,言語中的怒意溢於言表:“誰讓你喝酒的!”
帶有濃濃香氣的酒水因為酒壇的破碎,濺得滿地均是,濃濃的酒香之氣,此時卻像毒藥一般,令人心中緊緊的撞擊。君莫寒橫抱起楚夜離,隻是他此時顫抖的雙手彰顯著他心中的怒意以及恐懼:“為什麽要喝酒,難道你不知道酒會促發你體內的毒性麽。”
強忍著體內的劇痛,楚夜離將頭輕輕靠在了君莫寒的肩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她輕聲道:“我知道——”
“你!”懷中抱著楚夜離痛的發抖的身體,君莫寒來不及多想,急忙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緊緊抱著她,有些手足無措的安撫著懷中的人兒,言語中透著些許驚恐與疼惜的問道:“離兒,你哪裏痛?”
“別走……”,楚夜離隻覺體內的疼痛越來越甚,神誌也逐漸的模糊了起來,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直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沒有想到用酒水來激發自己體內的毒性,竟是如此的疼痛。
此時楚夜離的身上已被冷汗浸了濕,微微顫抖的身體彰顯著她此時體內無法忍受的劇痛,那本便隻有一絲血色的臉龐,瞬間便蒼白了起來,雙唇也是痛的蒼白的透明,君莫寒緊抱著楚夜離,疼惜道:“離兒,別怕,我不走,別怕。”
輕輕的一聲悶哼,卻是令得君莫寒的心提了起來,他望著楚夜離因無法忍受的劇痛而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心緊緊的疼了起來,隻是她痛至如此,他卻沒有絲毫辦法為她分擔哪怕是一絲的疼痛,隻能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懷中的人兒,痛的死去活來。
劇痛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君莫寒便這樣一直緊緊的抱著懷中的人兒,看著她受盡折磨,最終昏倒在自己懷裏,心如刀割。
楚夜離深諳毒性,平日裏又是從不沾染酒水,此番飲酒,君莫寒心中也是猜出了大概,怕是她不願自己明日離去,才有意而為之。
望著床上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人兒,君莫寒想怒卻又是怒不起來,她居然為了阻止自己去石家堡,而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甚至連性命也不顧!
輕歎出一口氣,君莫寒緩緩垂下眸子,明日,定是出發不了了。診過了脈,君莫寒心中也是微微一鬆,楚夜離體內的毒性已是穩定了下來,並沒有發生最糟的狀況,也幸得她常年種植毒物,才使得她體內有了些許對毒物的抗性,才導致她此番無礙。
窗外的天色漸漸轉亮,一聲鳥鳴聲劃過天際,君莫寒側頭望向床上的人兒,仍是沒有蘇醒的跡象,輕歎一口氣,他剛欲起身,便見本昏迷不醒的楚夜離,似感應到了什麽,輕輕的皺緊了秀眉,手毫無意識的舉將起來,似生怕他離開般,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不肯放開。
有些疼惜的將玉手握在掌心,感受著她手中傳來的冰涼的溫度,君莫寒心中一痛,輕聲道:“離兒別怕,我不走——”
床上的人兒似是聽到了他的話語,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
待得楚夜離悠悠轉醒,時辰已是過了正午,她見到坐在一旁的君莫寒並未離開,似鬆了一口氣般,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道:“莫寒,你別扔下我,一個人走。”
君莫寒聞言,見她醒來,眸子之中的驚喜之色一閃即逝,隨即換來隱隱的怒意,他微皺著好看的眉頭,道:“離兒,你為了不讓我出發去石家堡,居然激發自己體內的毒性,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
楚夜離聞言,輕輕垂下眸子,有些歉意道:“對不起,離兒以後不會了。”
君莫寒似也感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強硬,不禁放緩了話語,柔聲道:“離兒為何不願意讓我去石家堡,難道隻是為了那些記憶?”
楚夜離聞言,搖了搖頭,道:“莫寒,石軼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你不是他的對手,你這番前去,怕是危險的很,你不要去了,好麽。”
被她言語中帶著些許哀求的色彩所震動,君莫寒輕歎一口氣,淡笑道:“現在不想這樣多了,離兒還有哪裏痛,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楚夜離聞言,輕搖了搖頭,道:“隻是身上有些無力罷了,”言罷,她強撐著精神緊緊的盯著君莫寒的雙眸,極為認真的道:“莫寒,若是你一定要去石家堡,那便帶我去。”
君莫寒見轉移不開話題,心中有些無奈,輕聲安慰道:“離兒,我那日不是與你說了,你體內的劇毒未解,又不會武功,怎麽能去石家堡那樣的地方,更何況你也說了,此行會有一定的危險,你這般的身體前去,讓我如何放心。”
楚夜離聞言,堅定的搖了搖頭,淡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忘了我在憬殤閣時如何活下去的。再者說,我這體內的毒,又不是乖乖的呆在無神穀,便不會發作了,莫寒,若是你不帶我前去,我在無神穀內毒發了怎麽辦。”
君莫寒似為楚夜離的固執微微觸動,他輕皺著眉頭,擔憂道:“離兒,無神穀有師父在,你不會有事的。”
楚夜離見他一直不肯鬆口,有些著急的強撐起身子,卻終是因為虛弱的身體而又躺了下,君莫寒見狀,連忙攙扶著她,急道:“離兒,你的毒剛剛被壓製住,不要勉強起身。”
楚夜離伸手緊抓住著君莫寒的衣角,道:“莫寒,你帶我去吧,石軼的毒掌我也是可以解的,你帶我去,也許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也說不定,”言罷,她見君莫寒仍是未被觸動,有些氣道:“你若是不帶我去,說不準我哪日便把這全無神穀的酒水全喝了下去,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君莫寒聽聞楚夜離略顯撒嬌的話語,心中微微觸動,他從未見過楚夜離有如此女兒家的一麵,楚夜離一直以來,給予人更多的印象,便是溫順與淡雅。心頭剛剛念至此處,但聽聞她要將全無神穀的酒水全部喝將下去,君莫寒不禁怒意驀地升起:“你以後都不許沾一滴酒!”
楚夜離聞言,有些委屈的嘟起嘴來,道:“那你要答應帶我去石家堡。”
君莫寒見她這般支持,有些無奈,猶豫片刻,才緩緩道:“那離兒要答應我,一切聽我安排,不可自作主張。”
楚夜離聞言,淡淡笑開,輕聲道:“我又不是暮雨,豈會給你闖什麽禍,一切都聽你的便是。”
君莫寒聞言也是淡淡一笑,見楚夜離聽到他的承諾,便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又累極的睡了過去,他的眉頭,才是輕輕的皺起,若說此去的危險,他自是知道,也便是因為如此,他才堅持不讓楚夜離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