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離眼眸緩緩睜開,眸子之中滿滿溢著諷刺,她淡淡冷笑道:“石軼,你終於露出了尾巴。”

石軼聞言,臉上神色微變,卻仍是保持著慈愛的笑容,道:“離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怨為父上次將你逼落了懸崖,這件事為父已經天天自責,夜夜都是睡不好了,你就不能原諒為父麽?”

楚夜離微微側過頭去,略喘息片刻,淡漠的話語從口中而出:“你這些日子對我百般依從,又為我治病療傷,無非也便是想知道無神穀的入穀之路,石軼,你又何必繞這許多的圈子。楚夜離現在是將死之人,你難道還怕我不成?”

石軼似也被她此番話語激怒了,他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的神色:“既然你已經知道,那便容易的多,若是你肯說出無神穀的入穀之路,本堡主是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也仍然可以讓你過著小姐一般的生活,若是你不肯說,嗬嗬……”

楚夜離不待他說完,便冷笑道:“要怎樣折磨我,隨便你,但無神穀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

楚夜離這番言語雖然聲音甚小,而話語之中也隱隱透著些許的虛弱,但語氣卻是堅定異常,石軼聞言,大怒道:“當真不知好歹,你這番為他,但君莫寒永遠也不會愛你!”

楚夜離聞言,淡淡道:“那也總比你這樣一個不知愛為何物的人,要好得多。”

石軼聞言,怒極反笑:“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卻偏偏不讓你死,”說著,他一甩袍袖,走出門去,對門外的弟子道:“守著門口,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是,堡主,”門外齊刷刷的領令聲響起,隨即便聽石軼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門一直緊緊的閉著,直到屋內血腥味濃了起來,門外的弟子才發覺到房中的不對勁。石軼此時正臉色有些陰沉的望著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的楚夜離,那絕色而又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走至近前,沉聲道,也不顧此時她在昏迷之中能否聽到自己的話語:“你想死,沒有那麽容易!”

眸子凝在楚夜離此時血已被止住的手腕之上,看著床邊散落的碎片,石軼陰著眸子,沉聲道:“以後藥碗不許靠近床邊。”

屋內的丫鬟被石軼此時陰沉的臉色嚇得瑟瑟發抖,聞言,皆是連忙稱是,石軼見狀,這才回過身去。一個身著石家堡弟子服飾的少年入得房內,神色略顯慌張,他有些匆忙的朝石軼躬身行禮,道:“堡主,無神穀的君少穀主與憬殤閣的閣主正在堡內……堡內……”

石軼聞言,眸子驀地一縮,言語中摻雜著些許的怒意:“他們怎麽會在堡內,難道我石家堡是隨便進入的地方麽,怎麽沒有弟子通報!”

石家堡弟子聞言,身子微微一顫,他頓了一頓,似在平複自己的情緒,隨即道,言語中帶有些許的恐懼:“回堡主,剛剛君少俠與洛閣主在堡外,師兄欲要向您稟報,哪知他們二人卻是直接動武硬闖了進來,還……還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師兄弟。”

暴怒的殺意從石軼周身流出,他一掌重重揮下,屋內的木桌便是少了一角,石軼冷冷的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他們憑什麽本事來我這裏要人!”

言罷,他望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楚夜離一眼,便大步踏出了房去。

石家堡內此時正是一片血雨,不知有多少弟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君莫寒仍是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但此時他神色冰冷的臉頰之上卻露出了少有的肅殺之意,洛憬殤冰冷似野獸般的眸光使得石家堡的弟子再不敢上前一步,二人並排向石家堡內走去,而石家堡的弟子卻是隻得隨著二人的腳步一步一退,均是不肯上前。

上官暮雨本在無神穀接到君莫寒的飛鴿傳書後便坐了不住,她連夜趕到,倒也是正巧趕上了這一番情景,幾人之中,倒是她的性子最急,此時入得石家堡內,上官暮雨卻仍是不見楚夜離的蹤影,不禁著急出聲朝石家堡眾弟子喝道:“那個叫石菁菁的呢,讓她將離兒交出來!”

古月貞也是一臉冷色跟在其後,隻是眸子之中卻隱著不易察覺的複雜之色。一道身影從樹後閃過,隻一瞬間便離得眾人越來越遠,洛憬殤望著那背影半響,驀地眸子一凝,輕身騰空,便將那人影抓了來,而在他看清人影臉龐的一瞬間,冰冷充滿殺意的話語破空而出:“迷情,當日我真不應因為離兒一時心軟,饒你性命!”

此時迷情出現在石家堡,聰明如洛憬殤,他又怎會不知楚夜離此次遭遇定是與她有關。

迷情被洛憬殤扣住命脈,心下已是慌亂異常,她連忙求饒道:“閣主,閣主你饒了我吧,”言罷,她望著洛憬殤眸子之中那絕情與毫不掩飾的殺意,心下不禁微微發涼,她眸子緊緊一縮,冷笑道:“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她也活不了,石菁菁早已將她折磨的半死不活,而剛剛她又割了脈,你就等著為她收屍吧!”

“哈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哈哈,”言罷,迷情驀地瘋狂的笑了起來,洛憬殤修長的手指撫上她雪白的玉頸,微一用力,笑聲便戛然而止,一縷鮮紅的鮮血從迷情嘴角流血,隨即生機便自她身上漸漸的消逝了去,隻是那一對平日裏妖嬈的眸子,仍是不甘的睜得大大的,似怨恨般,訴說著這眼前男子的無情。

君莫寒聽聞迷情所言,絲毫沒有心思再與石家堡的弟子相糾纏,他輕身點地,便飛將出去,上官暮雨與古月貞見狀,緊隨其後。本站在眾弟子身後,遙遙望著此刻情形的石菁菁,見君莫寒這般飛將而來,自己瞬間便是隻身完全暴露在了眾人的視野之內,才急忙轉身而逃。隻是她那輕身的功夫,又豈是君莫寒的對手,不到十步,石菁菁便感覺後背掌風響起,隨即穴道被點,雙手已不知如何被束縛了起來。

君莫寒毫不留情的掐住石菁菁的命脈,眸子中的柔和此時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冰冷與淡漠,以及那墨眸深處不易為人所察覺的擔憂,薄唇輕起,他絕情的話語從口中出:“離兒在哪。”

石菁菁眼圈紅了起來,她顫聲道:“君大哥,我做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愛你,難道你眼中便隻有楚夜離,從來都看不到我為你做的這些事麽?你可知道,這些年來,爹爹多少次逼我嫁人,我都不肯,這都是因為菁菁心中有著你啊。”

君莫寒聞言,眸子絲毫未有感動之情,他淡漠的抬起頭來,不再理睬於她,眸中沒有一絲漣漪,對正朝他走來的石軼道:“交出離兒,我饒她性命。”

石軼聞言,眯起眼眸,周身殺意隱隱而現:“她是我石家堡的掌上明珠,你敢傷她,便是和整個石家堡作對,你師父當年立誓,終生與我石家堡交好,你既是他的弟子,莫要不知好歹!”

洛憬殤聞言,一聲冷笑,修長的手指撫上石菁菁的玉頸,充滿殺意的話語破空而出,震得眾人心下微顫:“那我可有資格?”

石軼聞言,眸子一凝,待看清洛憬殤的身份,心下重重一沉,江湖傳言這憬殤閣的閣主殺人無數,更非憐香惜玉之輩,菁菁落在他手中,可要比落在君莫寒手中麻煩的多。

洛憬殤見石軼並不作答,手上微微用力,石菁菁便頓感呼吸極為不暢,臉也是漲紅了,他冷笑的看著石軼臉上的神色變了變,淡然道:“我洛憬殤殺人,從不管我手下的亡魂是誰,石堡主可要想好了,畢竟我手上一用力,石姑娘從此可就便要香消玉殞了。”

石軼聞言,臉上頓時鐵青起來,隨即似默許般,轉身向內院走去,君莫寒四人見狀,連忙跟上,入得房內,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便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被上、床上、地上比比皆是還未幹涸的血跡。君莫寒心下重重的一痛,似痛的喘不過氣來,他眸子凝在楚夜離手腕之上有些恐怖的傷口上,心似**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起來,幾步上前便將她的身子抱在懷中,眸子中的殺意為此時的柔和與痛惜所替代,他輕聲溫和道:“離兒,莫寒來了,我來晚了,對不起——”

感受著懷中人兒冰冷的體溫與虛弱的呼吸,君莫寒將她抱得更緊,洛憬殤見狀,眸子之中殺意畢現,強忍著心下的疼痛與隱隱的嫉妒,他漸漸收緊手上的力道,朝石菁菁怒意道:“你、該、死!”

石軼見狀,連忙上前欲要阻攔,卻被上官暮雨死死的擋了住,石軼本武功不弱,但他卻是怕洛憬殤傷了石菁菁的性命,再加之他這幾日為楚夜離渡去真氣,身子正虛,當下也便不敢動手,隻得眸子充滿殺意的盯著幾人,似欲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