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安楠最熬得最艱難的時候,葉同方回來了。

葉安楠笑中帶淚,清瘦的小臉上,一雙明眸晶晶閃光,“爸爸……”

她這一聲,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對父親為她付出的內疚一升再升。

而池逸辰,對葉安楠也越來越好,無下限的把她當第二個糖糖般的寵溺著。

幸福的泡沫在她周圍升起,甜蜜得讓她隱隱不安。

有父親在身邊,葉安楠的心情好了許多,再加上,池逸辰也不再允許再給葉安楠強補,甚至連多餘的東西都不讓她吃。

內有葉同方寬懷,外也沒了那麽多壓力,她孕吐竟然有所緩解,待懷孕過了三個月後,胎兒穩定下來時,她臉上已經能看到血色了。

蕭瑟的冬季就在膽戰心驚的狀態下過完,原本年後的婚期,也因為她的身體原因被迫取消。

葉安楠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發育緩慢的胎兒各方麵卻已快追上正常範圍,就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出了問題。

先是葉安楠渾身開始水腫。

水腫於孕婦而言,越到後期,越嚴重。

初始大家都隻當是正常的懷孕跡象,她隻是比一般的孕婦要嚴重些而已。

然麵,孩子做四維時,又查出胎兒心髒有問題,血液檢查時,還伴著輕微中毒的跡象,且胎兒的身體也漸漸呈現出中毒的反應。

負責葉安楠的相關醫護人員都被嚇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葉安楠所有的檢查,以及生活飲食,全都是陳醫生所領的團隊共同商議,有針對性定下來的,根本不可能出問題。

陳醫生不敢立刻把這個結果告訴池逸辰,隻迅速吩咐,給葉安楠做全方位的檢查。

他拿著專家組分析一天的結果找到了池逸辰,“池先生,您太太這次的檢查結果,不是很理想。”

池逸辰聞言,心驟然一沉,“怎麽回事?”

陳醫生把專家組分析的結果推到了池逸辰麵前,“四維彩超時,檢查出來,胎兒心髒有問題。我們針對性的給您太太做了全麵檢查,後來又發現胎兒似乎……”

他眉頭蹙了蹙,思考著用什麽樣的措詞,才比較容易讓池逸辰接受,卻不知,自己這一停頓,卻讓池逸辰神色霎時冷凝。

又?

“孩子怎麽了?”他急切的問。

醫生思考了下,決定還是直說比較委托,“有中毒的跡象。”

“中毒?!!!”池逸辰瞳孔猛的收縮了下,放在沙發扶上的手,驟然緊握。

他冷聲一笑,冷冽的怒意自周身澎湃而出,似要焚盡附近的一切,“怎麽會中毒?又是中的什麽毒!我太太自打懷孕起,所有的檢查包括飲食,都是由你們負責的,現在你跟我說,孩子有中毒的跡象!!!”

陳醫生額頭上冒出了一茬又一茬的冷汗,他顧不及抹,趕緊解釋道:“我們也很疑惑,不知是怎麽回事。因此替您太太做了個詳細的全麵檢查,最後發現……”

他把裝有所有檢查結果的文件夾拿出來,但凡有關的,都拿出來,放在池逸辰麵前的小幾上。

“不止是胎兒身體內有毒素,太太血液中,也有微量,隻是大人相較於孩子來說,能承受的量要大許多,不會那麽快反應出來。”

陳醫生的話不緊不慢,帶著特有的頻率,卻無端端讓人心裏止不住的往下沉。

“而造成這些的原因,則是太太少一顆腎。現在,她僅剩的腎,承受不住高強度的負荷,血液內的毒素不能盡快被排出,已經開始在胎兒身上反應出來。”

池逸辰聞言,怒意在染上冷眸。

他盯著陳醫生,如刀如箭的眸光,似要將他活剮般暴戾,“她少一顆腎,難道你們是今天才知道的嗎?為什麽這種狀況,等事發了才知道?”

陳醫生被他質問得冷汗涔涔,連連解釋道:“池先生,我們是有考慮,可一般情況下,一個腎,完全能代謝排除人身體內正常的毒素。”

池逸辰忍耐的閉了閉眼眸,自打葉安楠懷孕以後,他的脾氣,越發的好了。

好半晌,他才道:“我不管過程和原因,隻要她和孩子平安的結果!”

好不容易挨過先兆流產,胎兒發育遲緩,嚴重孕吐等因素,沒安穩幾天,卻又來了這麽一出!

陳醫生咽了口唾沫連連點頭應道:“您放心,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保太太與孩子平安。隻是……”

他很怕池逸辰帝王一怒,讓他們醫院片甲不流,但個中風險,還是得跟池逸辰說清楚才不啊。

陳醫生硬著頭皮開口,“急救用藥,甚至必要的時候,還得提前把胎兒剝離母體等都是有風險的,這個我們不敢百分百保證,全世界,也沒哪個醫生,醫院敢向您百分百保證啊!”

陳醫生的話,占理又讓人無奈。

池逸辰心裏窩了一肚子火,他想砸了這間破醫院,真他媽的……什麽玩意兒!!!

他的自製力,也僅克製在他強壓住不揍醫生,但陳醫生的辦公室,在他如地獄修羅般踏出去的時候,已經被毀得像龍卷風的災難現場。

池逸辰從陳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當即招來路尺,咬牙切齒的低吼:“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葉小姐把腎給了誰!!!”

他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東西,敢把主意打到他女人身上!

路尺後背一寒,被池逸辰肆虐而出的怒意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果斷應下後,轉身就小跑著急匆匆地去了。

*

烈陽集團。

景烈剛剛開完每個月的例行會議回到辦公室,便接到哥哥景昱铖的電話。

他在電話簡潔的說出一句讓景烈膽顫心驚的話,“池逸辰讓人在調查葉安楠少了一顆腎的事。”

景烈聞言,眉頭驟然擰緊。

“知道了。”他淡淡道。

景昱铖忍不住提點道:“景烈,把握住度,你不是池逸辰的對手,葉安楠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

景烈揉了揉額頭,“哥,我還有事,掛了啊。”

他丟下電放,倒進大班椅裏,望著半空中某處,愣愣出神。

他已經許久未見葉安楠了。

倒不是他不想去見,而是不能。

為了不讓自己去想她,他拚命工作,開年才沒多久,他便已經拿下了好幾個前景斐然的大項目。

此刻乍然聽景昱铖說,池逸辰在查這件事,他腦海裏,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兩人最後一次見麵時的情景。

葉安楠問他,烈陽是否是他們兩人一起創辦的。

他當時否認了。

景烈現在還記得她當時看著他那直白又敏銳的目光,仿佛在告訴他,他隻需要稍稍提點一下,她就會想起被她遺忘的所有來。

他掙紮了許久,終於想通,想要告訴她時,她卻懷孕了。

身體還很不好,各種糟糕。

他怕自己,一個沒克製住,便成了將她推入萬劫不複境地的凶手。

他,不能那麽做,也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