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相愛成雲煙一
雲深夢長君不知,多少相愛成雲煙。(一)
段雅推門出來,看見站在院子中央的雲起,他正有些焦慮地看著門口,她抬頭往門口望去,隻見到一抹黑色的衣擺,有人迅速地,沒有了蹤影。1
她心疼他,並沒多大的注意那人,隻是向雲起招手,溫柔地開口:“回來了怎麽還站在這裏,天冷,快點進來。”
雲起有些迷茫地從門口收回了目光,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殷盼的母親,張了張口,喉嚨裏卻又仿佛哽了什麽一般,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雲深不願意見自己的母親,雲起以為,如果說剛剛那人是雲深,段雅會很傷心,但是雲起終究是沒能明白,是段雅,最不願意看見雲深,雲深成全了段雅,也束縛了自己。
“怎麽了?想說什麽?什麽時候學會吞吞吐吐了。”段雅看見雲起欲言又止的樣子,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呆在她的身邊七年,他有心事,她自然是可以看出來的櫞。
雲起慌忙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揚起臉上的笑容,對著段雅乖順地微笑,蹬蹬地跑到段雅的身邊,伸手挽住了她,笑著搖了搖頭。
“沒想說什麽。”他否認。
段雅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睛裏分明有些狡黠的光,很聰明地藏起了心事,但是越是這樣,段雅越是清楚,他隱瞞了她什麽兗。
她沉默了一下,雲起和她住在這裏多年,很少和鄰裏來往,也是從來沒見他帶過朋友回來,剛才閃出去的那個人影,分明是一個女孩子,她看見了她跑動出門的時候,揚起的長發。
“剛剛那個女孩子是誰?”段雅並非是一個專橫的人,對雲起自是百般寵愛,而雲起也是很乖巧懂事,所以她很少過往雲起的事情,今天可算是有些的不一樣了。
院子裏的雪堆得有些高,雲起臉色糾結地看著雪地上還殘留的腳印,是雲深的雪地靴留下的,他想了想,看見段雅望過來的探究的眼神,最終還是沒能保住秘密,說了出來。
“是雲深姐姐回來了。”雲起的聲音有些低,低得他幾乎都聽不見,帶著幾分的心虛和不確定,因為不知道段雅,聽到這個名字,會不會有所變化?
在橘色的燈光下,雲起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段雅的臉,看見母親的臉色逐漸地變得有些蒼白,動容不已,他看見她伸出了腿,仿佛是要追出去,卻很快地,急速地停住了。
很是矛盾般,她站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很是沉寂。雲起覺得有些冷,似乎這空氣裏的冷空氣都變得如此的深厚,幾乎要把人的心都給凍結。
他想,段雅此時此刻,一定是極其傷心的,自己的女兒回來了,卻不見她,這該是多麽的傷心啊。他這樣想著,就覺得對雲深有些失望。
但是聰明而且早熟的男孩子,多少也是有幾分的智慧的,似乎也明白,雲深和段雅之間,肯定是存在著,一些過不去的難堪的往事。
心思微動,雲起不忍心看著段雅難過,聲音柔軟地勸了一句:“媽,姐說今天太晚了,她有時間再過來看您,外麵冷,咱先回去吧。”
他挽著她的手,想要扶著她,現在的段雅,在他的眼中,就像是隨時隨刻都會跌倒在地上一般,雲起擔心極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段雅卻把手從他的手裏抽了回來,神色已經有些微冷了,就在雲起的驚訝裏,段雅幽幽地說出了一句話:“就算她來了,我也不會見她,你下次不要輕易地讓陌生人進來。”
女人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裏有些尖銳,冰冷而且無情,就如同這數九寒天,竟然聽不出其中是否帶著幾分的逞強,真是得讓雲起害怕。
段雅就在雲起的呆楞之中轉身進了裏屋,雲起跟著進去,客廳中間的桌子上,擺放著段雅給他做的宵夜,每天晚上,她都會做好宵夜,等他放學回來,看著他吃完,再進去睡覺。
而今天,雲起自己一個人坐在飯桌前,直到他把宵夜都吃完了,段雅也沒有出來過,其實他已經盡量地放慢了吃的速度,可是她,就是沒有出來。
他的心情有些失落,提起書包,收拾了一下就進屋睡覺了,少年的敏感的心隱約覺得,說起雲深,段雅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變臉的差別那麽大,讓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雲深,或許是真的,是她心中的一個疙瘩吧,那麽,該怎麽辦好呢?
夜深寒霜中,屋內的燈光已經熄滅,夜色靜悄悄的,隻剩下慢慢下墜的雪花,誰都沒有發現,那木門後,站著的黑衣女子,背靠著牆壁,淚流滿麵。
段雅那麽清晰地把她當成了陌生人,冷漠得讓她的心疼,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雲深是有些迷茫的,總以為,段雅不願意見她,是因為自己父親的事情,那隻是不願意看見她,怕想起往事。1現在她隱約地覺得,段雅對她,是有些恨的。
如此真實的恨意,她很迷茫,不知所措。
她蹲在雪地裏,哭得撕心裂肺。
雪一直下,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終於停了下來,君知蕭回到雲家別墅的時候,偌大的別墅裏空蕩蕩的,前些日子才好不容易回來的溫暖,一時之間,仿佛又離開了。
一踏進來的時候,他的心有些慌亂,似乎是心有所感,他還來不及換下皮鞋,就匆匆上樓,推開臥室的門的時候,心裏的想法終於得到了驗證,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沒有一點的人氣。
床上的杯子折疊得很整齊,一看就直到整晚沒有人回來過,君知蕭的心就和這房子一樣,變得空落落的,焦躁而且沉甸甸。
好不容易讓紀闌珊放他回來,回來的時候,他一直膽戰心驚,總覺得心裏丟失了一些什麽,莫名地,就覺得難過,原來是真的。
他和雲深之間,經過這麽多年的歲月,擁有的,就是那一段涼薄而且讓人懷念的往事,而他們,始終是有些心有靈犀的,這是君知蕭覺得慶幸的,因為他知道,她的心裏,是有他的。
這個認知,比什麽都來得重要。
他拿出手機開撥打她的號碼,把手機貼在耳邊的那一刻,君知蕭突然就有些的小小的緊張和激動,就好像陷入熱戀中的大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撥打著心愛的女孩子的電話。
房間的桌幾上突然鈴聲大作,君知蕭的眸色很快地冷了下來,極其緩慢地把貼在耳邊的手機放了下來,看著桌幾上那手機,雲深走的時候,手機都沒有帶。
君知蕭有些恍惚,他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雲深了,原來世界那麽大,他和她的聯係,也不過是兩部手機,而當她放開了她手裏的那一部手機之後,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如此的悲哀。
整個冬天過得都很匆忙,日子過得安靜而且沉悶,雲深曾經捎來消息說要出去走走,不要找她。
君知蕭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那短短的一行字,他卻幾乎看了一個上午,從他的辦公室那麵巨大的落地窗看出去,錦城已經回春,雪都已經消融。
他在想,雲深在寫這幾個字的時候,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神色?會不會蹙眉,會不會也曾有所難過和不舍?這個答案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的,隻能沉默。
已經開春了,雲深所督建的樓盤也要投入工作了,君知蕭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腳下的錦城,唇際微微上揚。
雲深,你始終是要回來的。
晚上他們幾個發小約在帝宮聚聚,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董祺端對君知蕭也已經沒有了什麽憤怒,兩個人似乎已經忘記了當時的不愉快,談起了很多兩家的事情。
而紀柏然自從傷好了以後,似乎變得更加沉默了,男人總是很少說話,聚會的時候,也是在慢慢地喝酒,聽著他們一群人瞎鬧,有時候微笑,但是大多數時間,都是一臉的高深莫測,看得程風和孫遠他們,心裏拔涼拔涼的。
生怕又是誰惹這個祖宗不高興了,他們就有得受了。
可是時間就這樣過了來了,紀柏然一直沒出現過激的暴力行為,似乎沉默寡言,已經成為了他的標誌,董祺端私底下和程風他們說,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君知蕭。
他們會很感歎,是不是受過傷的男人,都會變得這麽故作深沉,而後又很是慶幸,幸好他們沒有愛一個女人到非要得到的地步。
冥冥之中,這一群發小都看出了,這雲深又失蹤了,君知蕭和紀柏然這兩個人之間的所有情緒的波動,似乎都和這個名字有所聯係。
她來或走,都必須要有人,以沉默來默念。
這些日子,紀柏然好像一下子就被消磨掉了很多的棱角,如此心高氣傲的一個男人,也逐漸變得沉寂,會接受紀老爺子的安排,和顧暖心走得越發的公開化,雙雙出入在媒體的麵前,曝光度急劇增加。
各家媒體都在紛紛地揣測,是不是紀柏然的這個態度的變化,意味著紀柏然和顧暖心的好事將近了?這個傳聞一時甚囂塵上,可是就是沒有得到當事人的證實。
這樣的傳聞多了,搞得孫遠和程風他們也是一頭的霧水,不知道這紀柏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乖順看,似乎在他們的心目中,要讓紀老爺子安排紀柏然的婚姻,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紀柏然的態度曖昧不明,讓他們幾十年的兄弟,都有些的坐不住了。
還是那一間包房,君知蕭習慣性地坐在暗光的角落裏,端著酒杯慢慢地品嚐。程風和孫遠以及董祺端,在大玩著行酒令,吆喝著喝酒。
奇怪的是,從來不會遲到的紀柏然,幾天卻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是沒有來,這實在是有些不能不讓人琢磨不透的,紀柏然整個人,都變了。
董祺端快人快語,最是沉不住氣,看見紀柏然還沒有來,膽子也就大了一點,嘟囔地和程風孫遠抱怨:“你們說,那雲深真的有那麽大的魅力,讓阿然那麽的為伊人憔悴?”
行酒令玩得正嗨,孫遠也就沒什麽心眼留意口裏的話該不該說了,很快地就接了董祺端的話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的時候,阿然就對雲深存了那心思,不然誰會在打雷的時候深更半夜的不睡,爬上她的窗台守著她?”
說到最後,孫遠都有些的歎息了,想當年,那麽蠻橫霸道得無法無天的紀柏然,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人人誇獎的三好少女雲深,一喜歡,便是幾十年的事情。
這幾十年,紀柏然飛蛾撲火,卻被雲深,燒得體無完膚。
“是啊,這阿然也算是栽了。”程風歎了一聲才繼續說:“從小的時候開始,他每一次的受傷不是因為雲深,身體上的,心理上的,哎,想想,阿然也真是不容易了。”
或許是因為君知蕭過於沉默了,導致這玩得嗨的三個人都忘了這包間的角落裏,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和雲深,曾是少年戀人,情深意重。
君知蕭的眸色暗淡了幾分,原來紀柏然掛念雲深,是從這麽久遠的時候就開始了的,那得多大的勇氣,才能支撐著他,愛她到現在。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雲深,當年那事,也是阿然做得有些過火了,雲深恨他,也在情理之中。”孫遠沉吟了一下,總算說了一句比較公正的話。
似乎是程風輸了,他端起桌麵上的酒,很是豪爽地全數入肚,臉上的神色很滿足,很是妖嬈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頗有幾分女人的嬌媚的紫色。
他張了張口:“你知道個什麽?當年要不是阿然讓雲深成為了他的女人,你以為現在雲深會在哪裏?”程風說起話來絲毫的不客氣,神色間有些鄙夷,因為孫遠的無知。
孫遠翻了一個白眼,當時太混亂了,他們這些局外人隻是看到了事情的表麵,並不知道這深層究竟是什麽,這程風當年是親手送紀柏然走的,應該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當時雲深醒來在紀柏然的床上,恰好被君知蕭發現,這本身就有些的說不開,此刻說起來,他們三個都有些興致勃勃。
沒有發現身後的君知蕭,臉色冷得可怕,幾乎風雨欲來之勢,男人的眉宇之間,都縈繞上了濃重的戾氣,這個冷淡的男人,是極少有這樣明顯的陰狠的。
除了那段往事。
“那你說說,阿然設計雲深,讓她蒙受了殘花敗柳的罵名,你說阿然怎麽就不過分了?”董祺端也蹙眉,這件事所有人都認為雲深是為了求紀柏然的幫忙,自動爬上他的床的。
而事發後,君知蕭和紀家人都成為了他們偷情歡好的見證人,在當時看來,雲深就是為了獲得紀柏然的幫助,試圖想要抱住榮華富貴。
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因為紀柏然沒有解釋,而雲深也沒有隻言片語的解釋,在這件事發生之後,雲深也如他們想的那般,又重新得到了榮華,被紀柏然重金送出了中國,去往威尼斯,成為了他昂貴的情人。
就是因為這一切的一切,所有人都認為,雲深雖然失去了一切值得同情,但是她為了自報而用這樣的手段,讓他們所不齒,他們也就一直對她,沒有了好印象。
包間迷離的燈光裏,程風臉上流轉著一些高深莫測的光芒,眯著眼睛,如同狐狸般,有些狡黠,掌握了一定的秘密果然是一個好事情,這多麽的吸引目光。
看這孫遠和董祺端,看著他,幾乎差不多要把眼睛貼他臉上了。
“別故作深沉了,小樣的,快說。”董祺端看出了程風的矯情,伸手拍了一下程風正撫著下巴的手,明明下巴幹淨得很,卻偏得故作深沉地摸個什麽?
程風被他拍掉手,有些不滿地看著董祺端,卻被董祺端和孫遠兩人齊齊地瞪著,最後妥協地擺擺手,這才慢悠悠地說出了其中的隱情。
程風的聲音很輕,有些夢幻,似乎在回想當年的事情,說出來的往事,都帶上了舊的印記:“你們都不知道吧,當年雲深才是雲氏企業的最大的股東,當時雲夫人段雅把自己手裏的股權都讓給了雲深,加上雲深的爺爺留給雲深的股份,雲深實際上,就成為了真正的雲氏企業最大的BOSS。”
程風說起這話,頗有些的傳奇的色彩,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抹羨慕的神色,或者說是有些的玄乎,覺得這世界上,悲喜之事,都莫過於如此了。
孫遠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程風打斷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是不是想問這事情和阿然有什麽關係?”程風得意地看著孫遠呆滯地點頭,很是得瑟。
“這其中的關係大著呢,當時家老爺子不是拿到了雲祝掏空公司財產的證據了嗎?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些被挪走的錢,都是掛著雲深的名號挪出去的。”程風看見眼前的兩個人還是一臉的迷茫,歎了一口氣,繼續說:“也就是說,這些錢都是雲深挪走的,就算其他的股東和債主追究責任,也追究不到雲祝的身上,而雲深,得承擔所有的責任,私吞公款是大罪,一旦這罪名定了,雲深下半輩子,就得在牢中度過一半了。”
董祺端聽著這麽玄乎的一個機密,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怎麽也想不到這雲祝竟然會算計自己的女兒,可是,為什麽既然責任追究不到雲祝的身上,雲祝還是選擇了那條不歸路,而且,就算是到死,也沒有辯解過。
“我還是不明白,這些事情和阿然做那事有什麽關係?”孫遠天生的反應弧比別人長,一臉迷惑地看著程風,期待他的下文。
“這其中的關係你還看不出來?”程風反問,看見孫遠搖頭,他有些無奈地說:“你想,阿然當時對雲深肯定是放不下的,那麽重感情的男人,怎麽可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飽受牢獄之苦?他去求紀老爺子,紀老爺子恨極了雲家,自然是不願意放手了。”
故事的發展似乎就是這樣下去的,董祺端和孫遠仿佛是有些明白了,但是卻不知道紀柏然是用了什麽樣的辦法,讓紀老爺子放過了雲深。
“紀老爺子那麽倔強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輕易地放過她?阿然做了什麽?”董祺端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處理事情卻一點也不會馬虎,總算是看出了紀柏然在其中的斡旋和無奈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程風沉默了,眸光有些遠,似乎在回想著什麽,聲音也變得飄渺而且惆悵:“當時我去找阿然,親眼看見他跪在書房裏求紀老爺子放過雲深,你們是不知道那個場景,那麽冷硬的一個男人,低微到了塵埃裏。”
說到這裏,氣氛有些沉悶了,三個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蹙過一個眉頭的紀柏然,竟然願意底下身去,為了一個女人,尊嚴全無。
“而紀老爺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他不相信雲深是阿然的女人,而阿然能做的,就是把雲深灌醉,把她帶上他的床,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真的是他的女人。”程風覺得有些壓抑,點了一根煙,兀自地抽了起來。
沒有想到,剛才那麽熱烈地玩著行酒令,現在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他們都沉默了,可以想象當時的紀柏然是多麽的無助和堅毅。
讓一個深愛多年的女人,恨了他這麽多年,而且到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得到。
“成為了阿然的女人,就意味著紀老爺子不能對雲深下狠手,紀柏然跪求的結果是,雲深得離開,雲祝願意背下一切。而雲祝顯然是幡然醒悟的,最後願意用死亡,來成全了雲深。”程風用力地吸了一口煙,再緩緩地吐出來,眉目有些的模糊,很不真實。
他們都為這段過去,感到深深的難過,或許說是感觸吧,原來所有的情深,都是一個秘密。
董祺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怪不得那個女人會這麽尖銳和冷漠,原來往事,也不曾給予過她半分的憐憫,也是漂泊和無奈。
“雲深知道這一切嗎?”董祺端覺得有必要問這個問題,既然紀柏然為她做了這麽多,要是知道的話,不可能不動容,除非是那個女人,真的鐵石心腸。
程風搖了搖頭:“這件事也是我無意之中發現的,很少有人知道內情,紀老爺子做得很好,消除了雲深的證據,隱瞞了事實,雲深背著所有的罵名走了,而蕭也就....。”程風猛然收住了口,臉色稍微地變了一下。
董祺端和孫遠兩個人也都是一樣,臉色很是不好地齊齊地往陰暗的角落裏望過去,黑暗裏的男人看不太清楚神色,但是他們卻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的心,該有多麽的陰涼。
往事是一個厚厚的謎團,當有人慢慢地把它剝開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究竟誤會了多少,錯過了多少?原來這段過去裏,得到最多的是他,失去最多的,也是他。
紀老爺子騙了很多人,也騙了君知蕭,因為仇恨,他忽略了種種細節,而在事情成為了定局之後,他潛意識地默認了這種改變,從來沒有想過。
過去的怨恨,都是一個個的騙局。
雲深已經不欠他什麽,而他欠雲深的,怕是這輩子,都再也算不清楚。
君知蕭略微地低頭,往事浮光掠影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站在臥室前,看著雲深和紀柏然在床上,他字字句句怨恨地說:“雲深,你真賤。”
原來最痛的,還是他的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