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夢長君不知
想祝君一世清歡。(二)
君知蕭來看雲深的時候,已經是在第二天了,好多人都陸陸續續地來了,又走了,而君知蕭,竟然來得最慢,紀柏然想,這君知蕭離開紀家的時候,分明是匆匆忙忙的,心裏莫不是記掛著雲深,怎麽到了最後,他來得,比許鳳來得還要晚一點?
記得許鳳走的時候,一直在抹眼淚,就算是為雲深,也沒有這麽大的悲傷的吧?因為醫生已經說過,雲深已經安全地度過危險期,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愛麺魗羋
君知蕭來的時候,是特助沈青陪著來的,沈青就站在門口,一直嚴肅平穩的男人,此刻站在那裏,不知道是不是這醫院的蘇來水的味道太重還是別的一些什麽,沈青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看著君知蕭進去,然後安靜地關上了門,站在那裏如同忠實的士兵了,捍衛著自己的守地。
紀柏然覺得心裏莫名地感到壓抑,君知蕭已經進去了好長時間,還是沒有出來的痕跡,他煩躁地摸了摸口袋,牆壁上的禁煙標誌很清晰,他又無奈地把手放了下來。
幹脆走出了醫院,在醫院後麵的庭院裏,拿出煙抽了起來,在煙霧縈繞中,他抬頭看著雲深所在病房的窗戶,那窗戶被拉得嚴嚴實實的,他根本看不到那裏麵的一丁點情形轢。
紀柏然想起這兩天君知蕭異常的行為,總覺得哪裏有些的不對勁,這種感覺很強烈,但是就是說不出來,隻是隱隱約約地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即將要發生了。
而且,這件事情發生後,可能會改變很多事情,這樣的感覺太糟糕了,出現在紀柏然的心中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害怕了,就像有什麽東西緊緊地纏繞住了他的心髒,他掙紮著,卻始終無法逃脫,難受得不得了。
他站在這裏有些失神,手指間的煙已經燃到了手指邊,他還是有些恍惚著不肯放開,有女人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從他的手指間拿下煙,笑容苦澀筠。
“站在這裏做什麽?不上去陪著她嗎?”聲音雖然嘶啞,卻很是輕柔。
紀柏然回過神來,看見站在了眼前的麵容有些憔悴的顧暖心,他才想起來,這幾天,一直在忙著雲深的事情,都忘了他也辜負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這些天,想必不好過的除了紀柏然,顧暖心也是極其難過的,報紙和電視上刊登了他們的這場婚禮之後。顧暖心就成為了被拋棄的那個人,整個錦城,莫不是在討論她?
想到這裏,紀柏然的心情就愈加地煩躁了起來,他對不起的,除了雲深,還是顧暖心。也許他應該悔恨,當年的一個惻隱之心,讓事情變得如此的糟糕。
要不是當年他自私地把和雲深容貌相似的顧暖心留在了身邊,到了現在,不僅得不到雲深,而且還傷害了這個一心為了他的女人顧暖心。
“裏麵的氣氛太悶熱了,想出來抽根煙。”紀柏然想了想,語氣還是盡量保持平穩,其實很多時候,他麵對顧暖心的時候,總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裏總是有些愧疚的。
顧暖心也順著紀柏然的目光望向雲深的病房,女人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很多情緒在這幾天都已經沉澱了下來,這些天,看見紀柏然為了雲深四處奔波,她也曾怨恨雲深。
隻是,這世間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夠掌控的,這場變故,哪能是雲深一個人能夠控製得了的,紀柏然不愛她,就是不愛她,顧暖心很明白這個道理。
到最後,心情平靜下來之後,細細地回想起這些年,隻覺得其實很累,不管是紀柏然的飄忽不定,還是她的執迷不悟,都讓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是知蕭在裏麵吧?”顧暖心低頭笑了笑,仿佛不需要答案就可以篤定,紀柏然舍得離開雲深的身邊,莫不是就是因為君知蕭在裏麵陪著,他才肯出來。
紀柏然知道她明白,所以隻是輕輕地點頭,並沒有說話。
夏末秋初的風已經有了一些的微涼,特別是在經過了這幾天連續不斷的大雨之後,整個錦城,似乎提早跨入了秋日的行經,風吹過來的時候。,總是讓人輕易地,被迷了眼睛。、
顧暖心伸手把風吹蕩在眉間的碎發拿到耳後,心裏有些悲涼,她從來沒有想到,在經曆了那一場難堪的婚禮之後,她和紀柏然,竟然還能夠這麽心平氣和地談話!
“想好了以後該怎麽過了嗎?”
紀柏然很快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顧暖心,她問他以後該怎麽過的話的時候,神色很安靜,絲毫看不出半點別的意思,紀柏然以為,顧暖心是來向他要個交代的。
關於那場婚禮,還是他們的這些年。
他覺得喉嚨裏麵有些艱澀,想要說些什麽,卻總是不如意,隻能張了張口,許久才能緩過勁來:“對不起。”
除了一句對不起,就再也沒有了別的,給不起她再一場的婚禮,也給不起她再一次的幾年,這場婚禮,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顧暖心卻突然笑了笑,看著紀柏然,眼睛裏還是柔情溫順,低低地說了一句:“傻瓜。”
紀柏然看了看顧暖心,不知道她這究竟要表達的是一種什麽樣的意思,既然不明白,也就不去做自以為聰明的猜測,女人的心,永遠都是一個未知數。
他在雲深的身上跌過太多次,所以,在以後也就學得乖了一點,千萬別去任意猜測女人的心,她會讓你明白什麽叫慘重的代價。
顧暖心雙手交疊在身前,迎著風向前走了幾步,略微地抬起了頭,閉著眼睛用力地呼吸,似乎在享受這風帶給了她的自由和新鮮,想要清空胸腔裏麵那些腐朽的氣息。
“然,經過這一次,我懂了,不是所有的堅持都可以得到,我尊重你的選擇。”顧暖心睜開眼睛看著紀柏然,一直這樣緊緊地看著他,目光裏都是一些閃爍不定的光,類似眼淚。
“所以,我祝你幸福。”顧暖心伸手去擁抱他,雙手纏繞在他的肩膀上,紀柏然有些怔忪,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很安靜,身上還有熟悉的香水味,他突然意識到,這個陪在他身邊多年的女人,也終於是釋懷了。
他伸手去會抱她,緊緊地擁抱,就算紀柏然怎麽不願意承認,對眼前的這個為了愛一直往前的女人,他打心裏是有些心疼的,隻是愛情,哪裏能用一個心疼來代替?
他不愛她,所以,所有的心疼,都是一個枉然。
顧暖心趴在他的肩膀上,悄悄地伸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淚,許久才放開了他,最後一次的擁抱,似乎要比所有的東西都來得珍貴,她不想要放開。
她還是那麽愛他,隻是有些愛情,需要放手了才能成全,所以,她也應該學著放手,未來的路還那麽長,她那麽愛他,怎麽舍得他鬱鬱寡歡?
鬆開了懷抱之後,顧暖心的眼角還是掛著清淚,他伸手去為她抹去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暖心的錯覺,他仿佛聽見了紀柏然輕聲的歎息,輕輕的,飄落在人心裏,讓人的心,酥麻得難受。
“以後有什麽打算?”他問她。
顧暖心偏著頭似乎在沉思,而後才笑了笑,輕輕地搖搖頭,表示還在迷茫之中,經過了這一件事,她在錦城也算是被打上了棄婦的名號,走到哪裏,都免不了被關注一般。
這也的感覺著實不好使,這些天,顧家門前幾乎天天有記者圍著在那裏等,事情都發展都這個地步了,她真想不明白,這些記者,還有什麽需要知道的?
或者是挖一下別人的**,來娛樂八卦一下,才能讓他們擁有不凡的發報量?這世間,最是不缺少那些幸災樂禍之人。
“還沒有想清楚,爸媽想要我出國一趟,放鬆一下心情。”顧暖心輕聲說了出來,這些都是自己的父母親為她定下的計劃,而她,還是沒能有所決定。
是啊,這些都是別人的計劃,隻要紀柏然願意把她留下來,那麽,一切都會不同,她顧暖心,無非還是存著這樣的一個心情,她想要留下,卻沒有理由。
在這一生中,我們都這樣,念念不忘一些感情,愛著這麽一個人,有千萬個愛他的理由,卻沒有一個留下的理由,所以,都是要分別的。
其實顧暖心懂得,隻是還是會難過。
“不管你怎麽決定,都要好好過,這些年,是我耽擱你了。”紀柏然摸了摸口袋,又想抽煙,卻被顧暖心握住手,女人對著搖搖頭,笑了笑。
“別抽了,煙對身體不好。”她還是如同過去一般溫柔地勸他,絲毫看不出即將分別的疼痛,她那麽用力地愛過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些年的記憶,比什麽都要來得珍貴。
紀柏然慢慢地放鬆了下來,最終聽了顧暖心的勸,沒有抽,似乎這是紀柏然和顧暖心在一起這麽多年,唯一聽話的一次,要是以往,他會毫不猶豫地揮開她的手拿出煙抽。隻是這一次,他沉默了。
也知道欠了這麽多,所以,在必要的時候,還是學會了妥協。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陷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今天這一次見麵以後,他們即將各分東西,紀柏然是懂顧暖心的,她一定會離開,去往哪裏,她不願意說,他自然,不去詢問。
不遠處護士正推著輪椅,上麵的那孩子,是暖生,他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是就是不願意開口說話,隻有去看雲深的時候,才會趴在她的床前,拉著她的手喃喃自語。
旁人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但是他還是固執地說著,一說就是一段很長的時間,直到累了,才趴在雲深的床邊睡了過去,他對雲深的依賴,是別人所替代不了的。
“那個孩子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想必雲深很快就醒過來了了,你打算怎麽做?”顧暖心突然偏過頭來問身邊的紀柏然,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要探究他的動向。
紀柏然有些錯愕,是啊,他應該怎麽做呢?雲深醒來後,他應該怎麽麵對她?他想要得到她的願望還是那麽強烈,隻是雲深的心,真的能夠回來嗎?
不要說一個君知蕭,現在又多了一個蘇生,這兩個男人,總是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開手的,況且,君知蕭為了雲深,都願意和紀家分道揚鑣,和紀闌珊斷了關係。
要不是做好了為雲深舍棄一切的準備,怎麽可能願意為了她這樣做?
“我也不知道,她應該會選擇知蕭吧。”紀柏然的目光一直看著在那裏低著頭不知道在玩著手裏的什麽的暖生,他在想,如果雲深當初沒有把他的孩子拿掉,那個孩子,也一定有這麽大了。
每每想起這個,紀柏然對雲深,總會有一些的怨,隻是這怨恨再大,也頂不過愛,所以,他才會那麽不顧一切地,把她留在身邊。
從顧暖心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紀柏然的側臉,有些隱約的哀傷,卻不動聲息地,把情緒收斂了起來。她覺得心疼,輕聲歎息。
“我來的時候,在醫院停車場看見了知蕭,他和一個阿姨在說話,他叫她鳳姨,你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嗎?”顧暖心看著紀柏然,幽幽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