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案第十一章 士的寧

這個秘密是梁曉晨透露給她們的。從常靜會家剛出來,她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建議找個地方聊聊。對於這種聊聊,妘鶴當然不會拒絕。因為這種聊天通常會透露一些信息,而她們現在需要的正是這種看起來雜亂無章的信息。就像一張拚圖的無數碎片,她需要把所有的碎片全部找到才能完成拚圖。

從小區出來,臨街就是一家西點小屋,裏麵有蛋糕、麵包還有咖啡、果汁和奶茶。小屋裏輕輕地飄著一首英語歌,靠窗的兩張桌子上坐著一對小情侶。涵冰進去後坐在最後麵的一排沙發椅上,點了一塊‘提拉米蘇’,又要了一杯純咖啡,不加奶,多糖。妘鶴則要了一塊‘玫瑰酥心’,點了一杯藍莓果汁。

她們慢悠悠地用刀切著蛋糕吃,聽著音樂,等梁曉晨過來。好在這樣的等候沒持續多久,大概五分鍾後,梁曉晨就出現在了西點小屋。

他隻點了一杯美式咖啡,坐在她們對麵。單獨麵對她們的時候,他看起來更加拘謹,兩手不停地攪拌杯子裏的咖啡,看它們在杯子裏窩成漩渦一樣上下翻滾。

涵冰首先打破了這沉默:“黃疸到底是一種什麽病?我隻聽說剛出生的小孩容易有黃疸。幾個朋友小孩做滿月的時候我去看過,大多小孩臉色都是黃黃的。”

提到自己的專業強項,他的舉止輕鬆自信多了:“也不止是嬰兒。成人得這種病的人也不在少數,成因有很多,包括肝炎、膽管阻塞或變形,也可能是某種貧血導致的活死人的黎明:生化六道。具體來說,血液中還有稱為‘膽紅素’的黃色膽汁色素。膽汁色素是由老的紅細胞分解產生。但生病時,膽汁色素會在血液中累積,使皮膚鞏膜變成黃色。”

涵冰邊吃蛋糕邊頻頻點頭。但實際上這些太專業的東西已經讓她淩亂了:“就是肝髒的毛病是吧?”

“算是吧。”

妘鶴把叉子放在托盤上,抬頭對他說:“常老太去世的時候您在嗎?她像是黃疸發作嗎?”

“你知道這種病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但在她去世的時候她吃了太多的咖喱,這種東西很油膩,或者還有一部分的大蒜,我聞到她的嘴裏還殘留著大蒜的味道。再加上那幾天天氣變化無常,最終導致了舊病複發。”

“也或者是凶手在晚飯中下了毒,要知道咖喱會把毒藥的味道遮住。”妘鶴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聽起來卻像是一塊大石頭掉在地上的轟天巨響。

梁曉晨終於停止了攪拌咖啡的動作,他端起杯子喝已經涼掉的咖啡,然後放下杯子緩緩地說道:“我知道。很多下毒的症狀都被誤診為嚴重的胃腸炎,然後就下了診斷書。診斷下毒的症狀是很困難的,因為它的症狀多種多樣。症狀可分為急性、半急性、神經性和慢性。還可能出現嘔吐和腹痛的症狀。這些因人而異,也有的人完全沒有這種症狀,中毒後突然癱在地上,迅速斷氣死亡。而我疑惑的是當時老太太就出現了嘔吐的症狀,在這之前。明東曾找我要一些士的寧。”

“那是什麽東西?”涵冰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自己麵前的蛋糕,因為吃的太快,她不停地打嗝,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喝咖啡好往下順。

妘鶴正在用吸管吸果汁喝,這時,她停下動作。對涵冰解釋說:“一種興奮劑。”

“那有什麽用呢?”

梁曉晨用專業的語氣侃侃而談:“士的寧又名番木鱉堿,是由馬錢子中提取的一種生物堿,能選擇性興奮脊髓。增強骨骼肌的緊張度,臨床用於輕癱或弱視的治療。士的寧興奮中樞神經係統所有部位,但對脊髓的興奮作用最為突出,能提高其反射功能,增加肌肉緊張度。引起強直性、反射性及泛化性驚厥。大劑量士的寧也可直接抑製心肌。主要死因是強直性驚厥發作所致呼吸停止和窒息。”

“那些太專業的東西我也不懂,我就問你一句。是常明東用士的寧毒死了他姑媽嗎?”

“這正是我擔心的事情。我怕他~~~說真的,老太太的死確實還有疑問。”

“太簡單了,把他叫過來問問唄。把他的手機號給我,我來問他。”涵冰大咧咧地拿出手機就要撥常明東的電話。

梁曉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她號碼,猶豫幾分鍾後最終把手機號給了涵冰。

常明東這會兒還在常靜會家,他躺在沙發上看電影大片。電話響起來,涵冰說要請他在樓底下喝咖啡,他當然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可是等待他的竟然是三堂會審。咖啡還沒上,涵冰的審問就來了:“你威脅過你姑媽說要殺死她?”

常明東歪靠在椅子上,向前伸出雙腿,手裏還拿著兩大塊麵包大嚼特嚼:“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隻要說有沒有這回事?”

“好的,有這一回事。不過那能說明什麽?我說的是實話,就像我說的,她很快就死了。”

涵冰把他手中的麵包搶過來,扔到一邊,厲聲說:“這個問題很嚴肅。”

常明東滿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擦嘴邊的麵包屑,半躺在椅子後背上說:“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是事情並沒有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漫畫家之夢。她很明確地表示,任何把她和她的財產分開的企圖都是白費勁!所以我很明白地告訴她:‘那麽您看,您用這樣的方式處理問題,最終的結果就是被人殺掉!’她還是不明白,問我什麽意思。我說,‘您的朋友和親戚們都張開大嘴圍在您身邊,就像是一群餓瘋了的老鼠,他們都在眼巴巴地盯著你包裏的錢。可是您怎麽做呢,坐在這堆錢上,一分錢也不放手。很多人都是因為這樣被殺的。聽聽我的勸告吧,如果您真被殺了,這隻能怪您自己。’

聰明。無論如何,涵冰承認常明東說的有道理。這實在是很聰明的一招,雖然聽起來讓人難以接受。

“她是怎麽回答的呢?”

“她的眼睛從遠視鏡的上沿透過來,緊盯著我。目光中透著一種憎惡。‘哦’,她態度十分冷漠地說,‘這就是你的想法,是不是?’‘是的,’我說,‘您放鬆,這就是我對您的忠告。’‘謝謝你,但是我想你會失望的,因為我能夠很好地照顧好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這就是事情的全部。”

“是啊,對你來說,能在抽屜裏發現幾百元就很滿足了。”妘鶴意有所指地說。

他從椅子靠背上挺直身子盯著妘鶴,最後突然笑起來:“哈哈,你真是個厲害的偵探。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不等妘鶴回答,他就接著說:“我那時候一毛錢也沒有。總要想辦法弄點錢。我發現抽屜裏有很多錢,於是就順手拿了幾張。我非常小心謹慎,從來沒想到少這麽一點錢會被人注意。”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還有我威脅她的那段談話?”

“楊潔告訴我們的。”涵冰如實回答說。

“這個狡猾的老娘們。我就知道是這樣,難怪那天我從姑媽房間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見她,原來她就在門外偷聽呢。這個老狐狸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靜會。”他抬起頭,直言不諱地說:“你們看她還會有什麽花招嗎?我的意思是她用一定的手段從我姑媽那兒偷走了遺產。”

“目前看她還沒有,她對自己繼承了這麽多的遺產感覺有些惶恐。”

常明東做了一個不屑的表情,那個老女人,外表老實,內心奸詐,惶恐?狗屁呢,惶恐怎麽不把那些錢給我們啊。

“你從梁醫生那兒拿走了一些士的寧?”妘鶴看了一眼梁曉晨。他低著頭悶聲摳指甲,聽到妘鶴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摳得更快了。

常明東恍然大悟。他狠狠地盯著梁曉晨,但梁曉晨並沒有看他,做賊心虛般避開了他像刀子一樣鋒利的眼神。

“啊哈,士的寧,你們就是因為這個把我叫過來的?我也說呢,哪有這麽好的事情,美女請我吃飯,不太可能啊。不過,你們說的不錯。我確實從他哪兒拿走了一些士的寧,但我沒有把它用在任何人身上。我曾經想用它毒死我姑媽,但是我沒有那樣的勇氣。但是這種藥確實有用,在我確定自己沒勇氣拿它殺人的時候,我用它毒死了一隻流浪的小貓,我眼睜睜地看著它抽搐而死。我想我不算犯法吧。”

無語了,徹底無語了。

“況且我姑媽死的時候我和靜會都不在身邊,我就是想下毒也得有作案時間啊。不過我倒知道誰在我姑媽生病的時候去探視過她,孟蘭蘭的老公,別忘了他也是個醫生。要說專業,他比我們專業多了。包括我姑媽用的那些治療肝病的藥都是他專門配製的,他特意帶過來給她吃。誰知道他帶來的那些藥有沒有問題?這一點你們從沒有懷疑過嗎?”

他這麽一說還真有道理,他們怎麽把他給忘了呢?白錦涵,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她們很好奇這一點。最終她們發現,一直到案件的最後結束,她們都在和這個神秘人物鬥智鬥勇。白錦涵,本案中很重要的一個人馬上就要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