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軒也懶得理這些早已瘋癲的女人,兀自向著內室走了過去。然而,等到他真的走進去的那一刻,卻被眼前的女子的容貌所驚呆了。

“娘?”白子軒不可思議的看著坐在床上安靜的看著窗外的女人,聲音微微的顫抖著:“娘,真的是你嗎?”

視線逐漸的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白子軒一步步的走到了床邊,伸出手來,卻始終不敢去觸摸一下那個女人。

他怕,這是一場夢,一次幻覺。

女人聽到聲音後將頭轉向了白子軒,眼神從迷茫到清醒,最後,終於顫抖著雙唇吃力的開了口:“軒……兒?”

“真的是娘?!”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白子軒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女人的腳下,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娘,你怎麽會在這兒?您不是已經……”

“詐死。”女人幽幽歎氣道:“為娘實在不願再留在白府受氣,便在生下靈珊後服下了藥物詐死,被你父皇接來了皇宮。”

女人苦澀的笑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明白了吧?”

“他個畜生!”白子軒雙手攥的死死的。

接下來的事情還用他猜嗎?

以他母親的身份,自然是沒資格進宮為妃的。這常年沒有人來一次的璱蕭宮自然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將他的母親藏在這一群瘋瘋癲癲的女人之中?虧他想得出來!白子軒恨的咬牙切齒,剛想抬頭說些什麽,便被女人一巴掌扇在了臉上:“混賬!”

白子軒懵了,捂著臉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娘?”

“他就算做了再多的錯事,也依然是你的父親!”女人好像很激動,站起身來用顫抖的手指指著白子軒說道:“他如果是畜生,那你呢?靈珊呢?你們可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親生骨肉嗎?”白子軒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頰,冷笑起來:“他也配?”

“無論你承認與否,這便是命。注定,你是他的兒子。”女人俯下身子,將白子軒扶了起來,又頗為憐愛的摸了摸白子軒被打的有些紅腫的臉頰,輕聲道:“疼嗎?不要怪娘,娘也是太過激動。”

白子軒笑了,而且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了:“不疼。娘能回到我身邊就已經是天下最為幸福的事情了,兒子又怎麽會怪娘親你?”

“如此,便好!”女人點著頭,眼中含滿了淚水:“軒兒怎麽會來這裏?”

白子軒笑著:“來接娘親回家。”

“來接為娘回家還用拿著東西?”女人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白子軒手中拎著的金黃色的布袋,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白子軒的心瞬間便揪緊了:“是玉璽。”

他不知道這樣說出來的後果會是什麽,可他沒有辦法。他可以騙盡天下人,可卻唯獨不想欺騙生他養他的母親。

即使……

白子軒抿著唇,不再言語。

女人身子晃了晃,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是變得一片慘白:“你……真的……”

“謀劃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今天嗎?娘,那些年你一直未曾真正的阻止過我,事到如今,我們都早已沒有退路了。”

女人沉默了下來,良久才抹著眼淚點了點頭:“為娘不求你大富大貴,隻希望我兒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白子軒苦澀的笑了一下,將目光放在了那嶄新的床上,瞳孔猛然一縮。

果然,如此嗎?

內力齊聚在掌心,白子軒一掌揮了下去。

哢嚓!

咚!

結實的大床驟然坍塌,碎成了一地垃圾。

“若是嫌這床礙事,直接挪開便是了,何必糟蹋東西?”女人心疼的看著那張床,惋惜的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上等的檀香木。”

“娘親若是喜歡,我回頭讓他們為您做個更大、更奢華的。”白子軒笑了笑,隨即蹲下了身子將垃圾清理開,開始尋找自己需要的那一塊活動的地磚。

在這裏?!白子軒麵色一喜,隨即便抬手欲將其掀開。

“等一下!”女人眉頭緊蹙,拉著白子軒向後退了幾步:“為娘幫你開可好?”

雖然那東西很是重要,可既然她已經開了口……

略微的遲疑了幾秒後,白子軒狠狠的點下了頭:“好!”

纖細白嫩的手指與周圍的木渣和灰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子軒看在眼中,心裏卻依然感到一陣幸福:無論怎樣,自己原本已經逝去的精神寄托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唰!

“唔……”

一聲短促的悶哼聲響起,白子軒眼前的,原本蹲在地上為他費力掀開石磚的女人猛的倒在了地上,胸前那支短箭帶著鮮紅的血跡格外的刺眼。

“娘!!!”白子軒的眼睛紅了,猛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已經陷入昏迷,嘴角卻帶著心安笑容的女人,狀若瘋狂。

他剛剛得到的幸福,就這麽沒了?

白子軒不敢相信,之前的疑慮也瞬間變得煙消雲散。這樣肯為自己以身犯險的女人,除了母親還會有誰?

雖然,她的出現實在是有些太過突兀。

迅速的封住了女人的幾個主要穴道,白子軒一把將玉璽係在腰間,橫抱起女人便匆匆的跑出了璱蕭宮。什麽兵符?什麽萬人之上?

如果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人,他還要這些做什麽?

“娘,我們馬上就到了。”白子軒的聲音裏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第一次,白子軒感覺自己的速度是這麽的慢。

第一次,白子軒覺得皇宮的宏偉是這麽的礙事。

娘親……

他真的無法想象,如果就這麽失去他的母親,他會不會變的再度瘋狂。

失而複得,得而複失,這樣的大喜大悲真的是很難讓人忍受的。尤其,是對待自己的至親之人的時候。

璱蕭宮,位置偏僻。白子軒也不知道到底抱著女人狂奔了多久才終於見到一個前來為這些瘋女人送飯食的小太監。

“禦醫!傳禦醫!”白子軒喊的撕心裂肺,驚得那小太監將手中的食盒都掉落到了地上。

“這是……”小太監走上前來,待看清了白子軒的麵容後頓時一驚:“拜見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