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靜的有些詭異,幾個侍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任憑他們性子如何粗獷也都感覺到了他們主子的反常之處。

這種反常不是他們的錯,至少不是他們調查結果的錯。那麽,唯一的始作俑者就隻能是站在一邊默默望天的這位太子妃了吧?

這姑娘,好生的彪悍,竟然能將他們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子氣成這般模樣。實在是……除了佩服,就隻有淡淡的幽怨了。

若不是她,自己幾人又何必被主人的氣息凍成這樣?

主人,醒醒吧!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怎麽能讓你失去那溫文爾雅的氣質呢?主人,保重啊!

幾個侍衛很想喊出這句忠言逆耳的話語,奈何被白子軒那張冰冷的臉嚇得不敢張嘴,隻得悻悻作罷。

但願,主子能快些變回原樣吧!若是這點自製力都沒有,他們該如何有信心繼續跟隨?

“你們說,那幾個刺客進宮成為錦衣衛是黃家保舉的?”白子軒悠悠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可幾個侍衛卻依然一副驚恐的模樣。

主子這幅模樣實在是太詭異了。你能想象一個陰沉著臉的男人用如沐春風的聲調說出如此平淡的話語的樣子嗎?

簡直就像被鬼附身的一樣!

太恐怖了!

所幸,他們的心理素質還算不錯,即使受了這麽大驚嚇還是很簡潔的、下意識的回答了白子軒的問話:“是!”

“黃家嗎?嗬嗬……”

嗬嗬,我討厭嗬嗬!芷萱翻了個白眼,完全無視了正一臉意味深長的表情盯著自己的白子軒。

懷疑自己就直說好了,何必笑的那麽驚悚?

愛一個人,他所有的缺點都會變成優點。恨一個人,他所有的優點也都會變成缺點。

很顯然,白子軒在芷萱的心中已經屬於後者了。

“下去吧!”白子軒的話讓幾個手下麵麵相覷:下去?不用下什麽命令嗎?比如幹掉黃家的某某個兒子、兒媳神馬的,好好敲打敲打黃家嗎?

見幾個手下還是一副呆愣的樣子,白子軒心中不滿的情緒更甚:“怎麽?”

“遵命!”這一次,幾個手下離開的很是幹脆。既然主人都確認要如此平靜了事,那他們這些當手下的又能說些什麽?反正受到驚嚇的又不是自己心儀的女人。

不過要是自己的女人受到這般刺殺驚嚇的話……

那自己肯定會操刀子和他們拚命的吧?

主子總是這樣想將事情溫和的解決,真是……

唉!

主人,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絕對不能忍嗎?

這樣縱容黃家囂張,怎麽能坐的穩皇位?

今天黃家敢派人進宮刺殺,保不齊明天會不會還有李家、王家、張家……

房間裏,再度恢複了寂靜。芷萱得意的翹了翹嘴角,一臉挑釁的看著白子軒,不言不語。可即使如此,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經足夠刺激白子軒的了。

“這下滿意了?”白子軒苦笑一聲。芷萱這招還真是夠狠,直接將他逼上了絕路。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初的白家少爺了。若是被人這樣欺負還沒有表示,那手下的心一定會不穩,剛才那幾個手下就是例子。

可就這樣按照芷萱安排的路線走,去收拾黃家嗎?那豈不是正中她的心意?做他人嫁衣的事情,他不願意。

至於查清事情的始末?

他倒是想,可惜,他沒時間了。若是沒猜錯的話,明天他遭到刺殺的事情就要傳遍大街小巷了吧?

若不盡快處理,他的威信何在?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芷萱巧笑嫣然,一副單純的模樣,眼神清澈的一如他們初見之時。

是誰曾經說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又是誰曾經說過,女人是天生的演員。

現在的芷萱,便是如此。在這樣危險的地方,要是不多些偽裝,恐怕會死的很慘吧?

即使,他們都心知肚明,她也還是依然要裝下去呢!

“是翎凰讓你這麽做的?”

“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兒……”芷萱幽怨的眼神不斷的掃視著白子軒,與他那質疑的眼神相互對視,毫不退縮。

良久,白子軒終於還是敗下陣來:“這次,我認栽!替我轉告翎凰,我不會輸得。”

芷萱乖巧的點頭:“好,如果我能見到他的話。不過我相信,等我見到他的時候,你已經輸的很慘了。”

“你……”白子軒好懸一口氣沒上來,但隨即便得意的笑了一下:“沒關係,至少在此之前,你都是我的!來人,帶芷萱姑娘去鍾粹宮。沐浴!今晚本少夜宿鍾粹宮!”

芷萱臉上的得意之色猛然僵硬,隨即便轉化成了憤怒:“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白子軒的眼睛眯起來,卻擋不住眸中不斷閃爍的危險的光芒:“聽說得到一個女人的心,就先要占有她的身。翎凰不也是這樣從我這裏搶走你的嗎?”

“無恥!”芷萱氣的臉色鐵青。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極品的男人?竟然想得出這樣齷齪的法子?

她又不是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沒那麽重的貞操觀念。再說,他真以為能占了她身子就能得到她的心不成?

她和翎凰……

不過是一場意外,外加共患難中產生的情誼而已。白子軒他怎麽能與翎凰相提並論?

就憑他一次次陷害她的舉動,他便不配!

“你說我無恥那便是無恥吧!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惜付出一切。”白子軒的眼神有著說不出的溫柔,慢慢的走向了芷萱。

“滾!”芷萱玉手一揮,金色的身影便猛的竄向了白子軒,將他逼退回了原地。

嘶嘶……

小金伏在芷萱的肩頭,吐著蛇信,萬分敵視的看著白子軒:這個虛偽的男人是想傷害自己的主人嗎?當它是死的啊?

“該死的!”白子軒有些狼狽,咬牙切齒的冷哼:“白憶瑤,你最好將它丟到一邊,不然我不介意將它泡在雄黃酒中。”

“隨便,我會和它同生共死。”芷萱很是無所謂:“不過你必定會被我兩個義父追殺一生,而且還會被天下人所唾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就不信白子軒會為了她這麽個殘花敗柳而毀掉自己的名聲。以叔淩嫂,逼死太子妃?

估計會被市井百姓談論許久吧?

“憶瑤……”白子軒歎了口氣:“你當真要如此嗎?”

芷萱不答反問:“白子軒,你當真要如此嗎?”

“……”

白子軒沒有說話,轉身便走。

他還有什麽可說的?她,都已經如此冷漠了呢!

他不知道,當他離開後不久,芷萱便癱軟到了地上。

如果能活著,誰會選擇尋死?

可這世上,還有很多事情比活著更重要!比如,翎凰!

芷萱知道,翎凰不會接受一個被人淩辱過的女人。想起他當初誤以為自己背叛了他時的暴虐,她的心便隱隱作痛。

“翎凰,你好狠的心……”

是的,好狠!

分明有能力將她帶出皇宮,卻因為怕暴露自己而將她獨自留下。分明有能力獨自完成所有事情,卻偏偏要讓她蹚這趟渾水。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最討厭的便是勾心鬥角嗎?

翎凰,為什麽你總是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我的身上?

芷萱緊咬下唇,努力的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落下。柔弱,一次便足夠了。這黑暗的皇宮,從來便沒有過憐憫。即使哭泣,即使懦弱,又有誰會幫她?不過都是些看熱鬧的混蛋!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堅強的活下去!

暗處,翎凰緊攥的拳頭猛然放鬆了下來。該死的白子軒,竟然想用這種辦法逼他現身?真是幼稚!

不過剛才,他是真的緊張了。如果芷萱因此失身了,那……

他不會原諒她,卻更不會原諒自己。

他是自私的,自私到不願讓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碰觸一根手指。女人,本來就該有自己的貞潔,如果白子軒真的想要做出什麽禽獸的事情,他寧願芷萱自殺。

他寧願,自己思念她一生,也不願看見那個有了汙點的女人一世。

“看來計劃要快些進行了啊……”翎凰小聲歎息著。雖然他也明白,今天的白子軒不過是一次試探,試探自己是否就身在皇宮,又或者是自己的手下是否就在他的附近。可翎凰還是會忍不住一次次的擔心芷萱。

她是他親自帶進這場陰謀的,如果真的傷了,他會怨自己一輩子。她需要磨練才能坐穩那個位置,但不需要用性命去拚。鐵和血,男人背負就足夠了。女人,隻要能抵/製住那些勾心鬥角的陰謀就可以。這也是他任由白子軒將芷萱帶入皇宮的原因之一。

這一次白子軒是放棄了,可誰知道下一次呢?

她的誘人,隻有愛她的男人才懂得。他不敢保證,一向虛偽的白子軒會不會扯掉那層假麵具,真的化身禽獸。

“傳我的命令,讓藏在血衣衛的人動手吧!”翎凰細微的聲音剛剛響起,一道幽暗的身影便迅速的從他身後消失了。

白子軒,如果你知道我就在離芷萱這樣近在咫尺的地方,恐怕就真的後悔想用她引我出來了吧?翎凰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子軒,你注定,隻是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