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如此冷清?”皇上站在皖妃的庭院裏詫異的說道。

老太監恭敬的低聲回道:“回皇上,自從白宰相……皖妃身邊所有的宮女太監便都被其他的妃子借口調走了,包括她的心腹丫頭!”

“哦?也好!”皇帝摸了摸下巴下麵的胡須,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跨步走向了房門。

老太監疑惑不已,這樣的情況,也叫好?難道皇上真的因為白宰相的事情而遷怒了皖妃,連一點夫妻之情都不顧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終究還是皇上的奴才,這種時候跟隨在皇上身邊才是最重要的。於是,老太監放棄了思索這一問題,快步的跟了上去。

“臣妾參見皇上!”皇帝這次決定來的太過匆忙,在加上現在的皖妃早已沒了宮女伺候,所以在皇上來到的時候,她還沒有打扮好。此時的她正一臉慌張的跪伏在地上,心中惶恐不已。

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麽還會在這種時候來寵幸她,可無論怎樣這對於她而言都是件好事。皇上能來看她,說明還惦記著她。那些最近不斷欺淩她的妃子們也會有所顧忌,手段有所收斂。而那些勢利眼的太監們,自然也不會再為難她!

“平身!”

“謝皇上!”雖然皖妃得到了皇上的準許,可卻隻是起身低著頭站在皇上的不遠處,不敢靠近。

皇上眉頭一皺,有些不滿:“怎麽?不願意見到朕不成?為何站得那麽遠?過來!”

“臣妾妝容不整,怕驚了聖駕。”皖妃是個有心計的女人,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喚起皇上對她的憐憫之心。隻要皇上心軟了,自然會對自己更好。而自己的位置……也許,會因禍得福也說不定?

皇上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似乎對皖妃的處境非常的滿意,不過嘴上卻依然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語:“朕叫你過來就過來,無論你變成什麽樣都是朕的妃子,難道你敢抗旨?”

皖妃之所以做了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就是為了得到皇上的這句話,既然皇上已經說出來了,她自然不會再忸捏下去。偶爾的拒絕叫情調,習慣性的拒絕便是挑釁了。早已落魄的皖妃又怎麽會讓皇上掃興離去,讓自己再度陷入水深火熱的環境中去?

“臣妾不敢!”說著,皖妃蓮步輕移,迅速的走到了皇上的身邊!

“將頭抬起來!”

皖妃聞言,故意遲疑了一下後,才慢慢的將頭抬起,一臉哀傷的看著皇上,抿著嘴唇不說話。

看到皖妃那麵黃肌瘦的臉頰,暗淡無光的眼睛。即使皇上已經自認的鐵石心腸也不由的有些難過。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與皖妃也曾經有過快樂的時光。看到她這般可憐的模樣,又怎麽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麽如此狼狽?”皇上伸出手拉住皖妃的柔荑,這才發現她的手竟然也冰冷的可怕:“這麽冷的天怎麽還穿的這麽少?”

皖妃有些委屈:“臣妾的衣衫都早已拿去換了銀兩送回了白府……”

一個連身邊的丫鬟都保不住的妃子,又怎麽還會有閑錢去添置衣物?現在白府遭逢變故,身為白家的女人,她又怎麽可能不去想辦法幫忙?

隻可惜,現在的她已經是自身難保。無奈之下,她也隻能選擇的變賣身邊的物品。先是金銀首飾,接著便是名貴古董,再來就是衣帛棉被……

如今的她,真的是已經山窮水盡了。要不然,又怎麽會穿這麽薄的衣衫迎接皇上?難道她不知道皇上討厭冷冰冰的雙手嗎?

“白家那麽多男丁,竟然要靠著你這個女人來養著……哼!”皇上冷著臉搖了搖頭,顯然對白家那些吃白食的紈絝子弟非常不滿。

“隻怪白家輝煌幾代,富貴早已磨平了那些子弟應有的銳氣。現在的他們,全部都難成大器。”皖妃苦澀的笑了一下,用萬分乞求的目光看向了皇帝。

雖然皇上饒過了白府的死罪,但卻也沒暗中使用手段對付白府。當然,即使他沒有做聲,其他的官員也再容不下白府之人為官。亂臣賊子的家人,誰知道會不會再鬧出什麽大事?

所以,在沒有皇上的許可之前,白家所有在朝為官,還有經商的子弟全部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牆倒眾人推,這種時候,任憑白青岩留下了多少的人脈,都毫無作用。再這樣下去,即使有皖妃在強撐著,白府的衰敗也依然是一眨眼的事情。如今能夠救白府的人,也隻有皇上了。

隻可惜,皇上顯然是沒打算如此輕易的便放過白府:“進去聊,這裏冷!”

一句輕描淡寫的轉移,讓皖妃瞬間再度陷入絕望之中。她真的不知道,還有誰能救的了白府……

一踏入臥房,皇上瞬間愣在了原地。由於皖妃將所有值錢的財物都賣了出去,如今的臥室早已樸素的不似皇宮之內的房間。不過這一切都不是讓皇上愣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這臥房裏竟然有一個牌位。

“皇上,人死如燈滅。雖然晟睿生前犯下了滔天大罪,您也將他從族譜上除名了,可他畢竟還是我們孩子,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皖妃捂住嘴,無聲的流出了眼淚。良久,才再度幽幽開口說道:“臣妾別無所求,隻求皇上不要讓臣妾撤去這牌位。臣妾就這麽一個孩子……”

眼淚一滴滴落下,綻放成朵朵水花。

皇上站在原地沒有做聲,隻是死死的盯著那牌位。

“留下便留下吧……”語畢,皇上原本挺拔的背脊也變得佝僂了起來。自從晟睿死後,皇上便一直用高強度的壓力來遺忘這件事情。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即使不像對待翎凰那般寵愛,也不是形同陌路的外人。親生兒子圍困皇宮,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然後做上自己的位置。這樣的事情,想想都讓人心寒。

他這麽久以來一直都沒開看過皖妃,又何嚐不是怕觸景生情?

隻可惜,有些事情即使可以忘記一時,也無法忘記一世。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會想起來。無論,他是多麽的抗拒。

緩步走到了床邊,皇上坐下後悠悠開口說道:“最近讓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哥哥與睿兒犯下了如此大罪,皇上沒有治白府和臣妾的罪已經是開恩了。皇上今日能來這兒看望臣妾,已經讓臣妾欣喜萬分了,又怎麽會有其他的想法?”皖妃微笑著拭去腮邊的淚水,一臉深情的看著皇上,那深邃癡情的眼眸,讓皇上的心再度一軟。

自古英雄美人,能被皇上看中選為妃子的女人又豈是普通人?雖然皖妃在後宮不算最美的妃嬪,但卻是最為得寵的妃子之一。除去白府的緣故,自然便是皖妃自身的手段了。

皇帝性子倔強,若是強行與他對抗,隻會激起他的怒火。可若是順著他的脾氣柔聲勸阻便又是一個樣子了。皖妃陪伴在皇上身邊多年,又豈會不知道這道理?

如今她這等迷蒙柔弱的眼神,即使是鋼鐵也能化成繞指柔了,又何況是皇上?

“愛妃真想讓白家重振聲威?”遲疑了一會兒後,皇上終於再度開口說話了,而且內容,讓皖妃欣喜萬分。

皖妃麵色一喜,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求皇上成全!”

她與白府的命運早已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沒了白府,她一個沒了靠山的妃子又能在後宮存活多久?隻有白府再度恢複聲威,她才能脫離如今的這種慘淡境況。

“其實現在的白府也算不錯,白子軒是當朝駙馬,白子茹更是皇後的義女,太子的側妃。待朕百年之後,這皇位自然的太子的。到時憑借著子軒和子茹,自然能重振白府聲威。”

側妃嗎?皖妃的眸子一暗。側妃而已,即使翎凰真的成了皇帝又如何?那時的白子茹也不過是個貴妃罷了,又豈能比得上皇後的地位尊貴?

也隻有成了皇後,才能讓白家起死回生吧?

“如今的太子妃,也是你們白家之女。不知愛妃可否聽說過白憶瑤?”

白憶瑤?皖妃一怔,隨即想起了皇宮內傳過了一陣風言風語。

“那白憶瑤當真是臣妾哥哥的私生女?”皖妃抬頭,眼中充滿了希冀。若真是如此,那白家就真的有救了!

一個皇後,一個貴妃,一個駙馬!如此與皇上親近的關係,害怕到時的翎凰會眼睜睜的看著白府滅亡不成?

雖然那時的自己可能已經逝去,可隻要白府還在,那她也算有了臉麵去黃泉之下麵對列祖列宗了!

“別把事情想得太過完美。那白憶瑤對白府,可以稱得上是恨之入骨。你難道真的以為她會幫白府不成?不趁機置白府於死地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皇帝的一句話,將剛燃起希望的皖妃再度打入了地獄之中……

“什麽?”皖妃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一臉的慘白之色,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