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關心則亂。
莫晴月非常能理解他們此時此刻閉不上的嘴。
想到事實勝於雄辯,她帶著他們去找了給周明瑄診斷的醫生,讓醫生開尊口跟他們說明周明瑄的病情。
至於自己會不會擔責是由所長和上層領導決定,她說了可不算。
蔣麗非常擔心,但莫蕭作為一家之主還是鎮定地幫莫晴月安慰蔣麗。
“晴月,這件事有各種因素存在,現在的局麵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明白嗎?”
深夜,莫蕭和莫晴月坐在醫院室外的長椅上。
幽幽月光和路燈交錯落在他們的身上,像蓋了一層銀色的被子。
莫晴月喝著手頭清爽的啤酒,點頭道:“我明白,爸,我可是你莫蕭的女兒,莫警官的孫女!又不是紙糊的。”
莫蕭側目莫晴月的故作輕鬆,笑笑:“你是我的女兒,你眼睛鼻子一動,我就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了。”
莫晴月沒說話。
“的確,人生難免有放不下的東西。”莫蕭輕歎氣,“慢慢來吧。爸爸陪你。”
“爸,你後悔過嗎?”
“後悔什麽?”
“後悔沒當警察,繼承爺爺的意誌。”這個問題莫晴月其實一直都放在心裏,她知道爸爸之所以選擇不當警察並不是真的不想幹,而是顧及到妻子和孩子,想要給她們一個完整安逸的家。
“沒有。”莫蕭搖搖頭,肯定地說,“你跟你媽媽就是我的意誌和夢想。”
“爸,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我知道你跟媽媽一直都很擔心我,但是當知道我要回北明鄉當警察後你們並沒有表現出來,而且也沒有阻止我。”
相比之下,自己其實挺自私的。
沒有那麽多顧及,全力去做。
現在還做的亂七八糟的。
莫蕭擁過莫晴月,讓她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
“父女之間不需要說這個。爸爸現在擔心的是,你們的身份暴露了,在沒找到他們之前難免會有被報複的危險。盡快回北明鄉來吧。”
莫晴月直起身子,看著莫蕭嚴肅的臉知道他沒開玩笑。
但是會嗎?
他們是逃犯,猶如喪家之犬,能順利逃走已經要燒高香了,還膽大包天到反撲?
莫晴月對此表示懷疑。
莫蕭笑笑:“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柯建華的性質不是不一樣了嗎?搞那些的人,你覺得缺膽子嗎?”
莫晴月垂眸。
也是。
連警車都敢撞翻了……
但是如果真的回到北明鄉,會不會連累到爸媽?
莫晴月喝完最後一口啤酒,遠處投壺。
空瓶穩穩地投致垃圾桶裏。
“爸,讓我想想。”
**
第二天一早,莫晴月去食堂給周明瑄打了病人的流水早餐。
周明瑄喝了兩口就不要喝了。
“莫晴月,我們回北明鄉吧。”
“就為了這粥不愛喝啊?”
“不是。”周明瑄把昨天莫蕭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莫晴月眨眨眼:“你們兩個商量好的嗎?”
“誰?”
看周明瑄確實不知道的神情,莫晴月抿抿唇:“我爸也這麽說過。”
周明瑄微微頷首:“嗯,英雄所見略同。”
“……”
“那我問一下醫生,你是不是可以出院,如果可以出院了今天叫江西西把你送回北明鄉。”
周明瑄皺眉:“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莫晴月沒說話。
周明瑄眉心稍帶緩了緩:“如果你想要抓到柯建華,就必須跟我一起回去。”
“你繼續待在這裏敵在暗我們在明。可是回去後就不一樣了,北明鄉是你的地盤。而且隻有我們這邊放鬆,他們那邊才會跟著放下緊繃的神經。”
莫晴月盯著他的側臉,不得不承認他的腦子永遠都占領著智商的高地。
她突然想起那句話“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沒想到離開了公司,某人仍然可以“領導”她……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害怕,我護送你回北明鄉,跟你一起回去,行了吧?”莫晴月在心裏認同,嘴上卻不打算妥協。
她逼著周明瑄喝完難喝的白粥,跟醫生問了一下他出院的情況。
三天後,他們離開醫院回了北明鄉。
周家院子。
周明瑄推門進來的時候環顧四周,神色表現出來的感慨讓莫晴月看不下去。
她戳穿他的矯情:“行了,不就是半個月沒回來而已嗎?”
又不是十五年……至於嗎?
周明瑄餘光睨了一下某人的不屑,淡聲道:“我差點因為有的人死了,可不是永遠要回不來了嗎?”
莫晴月:“……”
周達抓著一隻煽動翅膀的雞高興地邁步進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殺隻雞加個菜,晴月啊,你一定要留下來吃一點!”
莫晴月的“爸媽等我回家吃飯”看到周達快步邁進內院的身影,隻能把話咽回去。
“對了,陸然他們還在醫院躺著嗎?”周明瑄把工具箱打開,重新擦拭裏麵的工具刀,這回來了該做的事情也要做起來了,不是完全躺著曬太陽的休息。
莫晴月把他在出租屋雕刻的作品從推車上搬下來,跟其他作品放到一處,這才拉過椅子坐下。
“還說呢,你著急出院,他們也著急出院。陸然那雙腿都打著石膏,他非要坐輪椅回來!”莫晴月搖頭無語。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其他兩個同事都沒有他那麽擰,傷的那麽重,領導批假了就在醫院安心養著。
“還用說嗎,他是怕我們兩個獨處,自己把進度拉下了。”
莫晴月睨他:“你又知道了。”
周明瑄手裏的鑽刀被他的布重新擦拭到亮堂的樣子,他往木頭上感受了一下鋒利程度,抽空抬頭:“你考不考慮跟他說你有喜歡的人了?他性子強,沒有徹底希望落空是不會放棄的。”
莫晴月幾乎是脫口而出:“喜歡誰?”
四目相對。
她亮晶晶的眼睛對上他深邃幽黑的眸子。
兩兩相望,空氣裏彌漫出曖昧的氛圍。
沉默像是助燃劑,一點點地把莫晴月的耳朵給燒紅了。
她的心髒砰砰加快,嚐試著想要移開視線,但又沉溺在他的注視下不可自拔。
“晴月啊!喝茶!我煮了紅茶,清熱降火的。”周達適時地端著兩杯熱騰騰的茶水出來,打破了氛圍但也解救了莫晴月。
莫晴月接過,趕緊往嘴裏送:“謝謝爺爺!”
“哎——”
“噗哇——好燙——”
“我剛想小心燙的……這孩子,咋這麽著急呢?”周達心疼地又跑回去找涼水,“是不是渴了嗎?”
莫晴月整張臉都通紅通紅,跟被太陽曬焦了一樣。
隻有周明瑄看懂了真相,嘴唇咧到後腦勺,徹的頭疼。
他的腦震**還沒好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