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月姐……”

“可惡！我一定要抓到他！”莫晴月兩口就把啤酒幹完，捏著空啤酒罐，發出吃人的刺啦響！

陸然頭皮跟著發麻。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開口道：“晴月姐，其實過去這麽久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下……”

“你怎麽也跟我爸媽一樣說著這些無聊的話？！”莫晴月像是應激反應，聽不得這種話，“是不是事情不落在你身上所以你就可以輕易地說出這種話？！我爺爺追賊的時候死了，賊還沒抓到！這怎麽能過去？！”

“如果那隻是一個意外，今天送到我家裏的那塊木雕又是怎麽回事？！”

“我爺爺當年還沒有做完的事情我現在有機會把它繼續做完，我為什麽要放下？！我憑什麽放下？！”

陸然看著這麽激動的莫晴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坐在旁邊，叉子無意識地攪拌不知不覺已經坨掉的麵條：“晴月姐，是不是害你爺爺死了的人，你都無法原諒？”

莫晴月臉色微微泛紅，懊惱和不悅隨著酒精都散發了出來：“廢話。”

陸然垂眸靜坐。

“陸然。”

莫晴月扭頭。

“我說我爺爺的事，你為什麽沒有問什麽事。”

陸然：“……”

他全身的肉都跟著緊繃起來，心提到嗓子眼。

直到莫晴月的視線看向他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

“哼。”

“晴月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

“你跟周明瑄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讓你成了他的狗腿子！”莫晴月把啤酒罐子丟向他。“想跟我炫耀什麽？！他在我家討好了我爸媽，我還逃不過他的控製範圍是嗎？！”

陸然怔愣，慢半拍才意識到莫晴月想岔了。

她以為這些事情是周明瑄告訴他的……

“晴月姐，你聽我說。”

“說什麽說？！”莫晴月指著陸然氣不打一處來，“枉我這麽相信你！枉你平時還跟著我晴月姐晴月姐這麽叫著！枉你之前還這麽討厭周明瑄來著！！！”

陸然無奈，看著耍酒瘋的莫晴月隻能把她所有的氣性都全盤接納。

他給她再來了兩罐，讓她喝好喝盡興了。

一大碗炒飯咣咣下肚，又喝了三罐啤酒。

莫晴月靠在陸然的沙發，徹底打開話匣子。

她回到了六歲那年，無助的自己。

“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我爺爺被那麽大，那麽大的木頭掉下來砸中……”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嗎？我的害怕是懵的，我整個人都傻住了。”

“我甚至去分析這是不是假的，這是不是在騙我。那種合成的惡作劇視頻……我每天都等著爺爺回家！”

“等不到他回來了，我才知道我爺爺死了是什麽意思。”

“是我想他的時候他再也回不來了，你知道嗎？”

“其實我爸也很想我爺爺，但他就是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承認，不說……”

“我媽一遍遍地讓我放下，可她越勸我，我的噩夢就做的一次又一次。”

……

直到她說累，說睡著。

陸然彎腰輕輕地將她抱起放到沙發上，給她蓋上自己的毯子。

他心疼地給莫晴月擦拭掉眼角的淚，輕聲呢喃：“對不起。”

這一聲抱歉，他一直藏在心底。

隱隱希望能有一天找到機會跟她說，卻又不希望等到這個機會。

那個木雕的出現……他想到會讓她這麽痛。

可他多希望她沒有什麽感覺。

這樣，他也不會愧疚到心疼。

靜靜地守著莫晴月，陸然給周明瑄發去消息：「她睡著了，你放心吧。」

此時站在陸然家門口的周明瑄看著這條信息，又抬頭看了看院子裏的燈光。

“放心？”

他眯了眯眼睛，長籲一口氣。

也不是完全放心的。

**

江西西到陸然家接的莫晴月，她以為陸然和莫晴月已經有大進展了。

陸然指了指莫晴月，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江西西立刻收起八卦的笑容，看向情緒低落的莫晴月。

“晴月啊，早啊……”

“嗯，早。”莫晴月揉揉吃疼的腦袋，接過江西西給自己帶來的外套，稍微洗漱一下就去周家。

今天她休息。

她要問周明瑄那個人的下落。

馬不停蹄。

不過莫晴月去的時候，周明瑄在跟爺爺周達吃早飯。

周達熱情地給莫晴月擺碗筷邀請她一起吃。

莫晴月也不推辭，坐下來拿了一個饅頭看向周明瑄：“周先生昨晚本來應該要告訴我的事情，今天早上該不會忘了吧？”

“沒忘。”周明瑄微微一笑，給莫晴月定心丸。

莫晴月也給予一個淡淡微笑：“那就好。”

周達給莫晴月舀了一碗小米粥：“什麽事情啊？”

“秘密。”周明瑄榨菜挑了一塊塞進嘴裏，“爺爺你別問了。”

周達抿唇笑：“哦，你們年輕人的秘密，我這個老頭子不懂，不問就不問。”

莫晴月滿身是刺，但當著周達的麵她沒有發作。

吃完飯來到院子裏，眼見周明瑄拿起了圍裙，莫晴月催促他把那個人是誰住哪兒報上來。

“周明瑄，我沒空跟你耗，你快點說吧。”

“你都等這麽久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吧？”周明瑄示意她坐在一個學生的位置上，放了一塊新木頭在固定木頭的機器裏。

“你不是說你很想爺爺嗎？那你就雕一張你爺爺的臉。”

莫晴月忍無可忍：“周明瑄！你是故意的嗎？！”

“對，我就是故意的。”周明瑄看著站起來的她，情緒走向另一個極端：穩定又平靜。“還是說你根本就想不出來爺爺的樣子了？”

“……”

她覺得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來諷刺她，她對爺爺的思念是假的。

沒有她說的那樣強烈。

不，她偏偏不能被他說中了。

莫晴月坐下來，負氣地拿過刻刀。

麵對木頭橢圓的表麵，她想起爺爺的時候，竟真的是一張模糊的臉。

因為視頻裏她看到的就是爺爺奔跑的背影。

不對，她有爺爺的照片。

為什麽突然之間就想不起來了呢？

莫晴月凝視某人，有種被他下蠱了的感覺！

“周明瑄你……”

“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