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回響在院子裏像放了一串鞭炮似的。
鄰居黃叔出來查看，看到站在院子裏的兩個人立刻又把身影晃了回去。
莫晴月恨恨地看著周明瑄，握緊拳頭：“你憑什麽置喙我爺爺的事？你了解我爺爺嗎？你也太輕易了點吧？”
她是真的用力打啊，周明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但他沒有生氣，反而是替她鬆了口氣，用舌頭頂了頂發疼的腮頰，摸了摸嘴角。
“對嘛。想發泄就發泄出來，老憋在心裏算怎麽回事？”
“你！”
周明瑄眼神發亮地盯著莫晴月，好像等著她這樣打他一樣。
“那個噩夢困了你這麽多年，你還想讓它困到什麽時候？”
“……”
“哎，你們怎麽還不進來啊？可以吃飯了。”蔣麗等了一會兒沒等來人，再次跑到門口去看。
周明瑄抬手對蔣麗示意了一下，越過莫晴月的時候俯身輕聲道：“走吧，邊吃飯邊聊。”
莫晴月有一種要把他給撕碎的衝動。
回到明亮的餐廳，看著他們三個人的其樂融融，她的心裏像美人魚踩在刀尖，來回刺痛。
所有人好像明明知道她的傷口，卻故意要避開她的傷口似的。
莫晴月沒動碗筷，看著莫蕭和蔣麗冷聲質問：“爸，媽，你們是不是該跟我說點什麽？”
莫蕭還裝傻：“啊？什麽？”
蔣麗附和：“對啊，說什麽啊？”
莫晴月氣息浮動。
周明瑄吃了一口菜開口：“她是說，她爺爺的事情。”
莫蕭和蔣麗臉上的笑頓了一下，有所心理準備，但真的要坦白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發怵的。
莫蕭撓額頭。
蔣麗摸鼻子。
“啊……這個……”
“對……嗯……”
“為什麽？！”莫晴月生氣地紅了眼眶。
這件事她不願意提及，不願意討論，除了是心裏的一道坎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害死爺爺的小偷還沒有被抓到！
在她的心裏還沒有了結！
爸媽怎麽可以？
怎麽可以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隨便說給外人聽呢？！
“什麽為什麽？”蔣麗嚇了一跳，從椅子上輕輕彈起又坐回去，“這，小周能幫忙總得讓人知道前因後果吧？！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晴月你怎麽還是……”
莫晴月氣不打一處來，起身要走。
莫蕭拍桌：“站住！”
他幾乎沒有這麽發過脾氣，但這次他要嚴肅地跟莫晴月說一下這件事情。
“你爺爺走了，走了十多年了。之前都說了都調查過了那是一個意外。如果你爺爺知道你還這麽耿耿於懷他在天上也不會安心！”
“你爺爺是追賊的時候英勇犧牲的，是光榮的！沒必要遮遮掩掩！告訴小周又怎麽了？”
“你已經這麽大了，不該任性。回來，坐下吃飯。”
莫晴月的委屈像洪水一樣泛濫。
她覺得爸媽並不明白她為什麽生氣，並不了解她。
“你們一家三口慢慢吃吧。”
莫晴月衝了出去。
莫蕭和蔣麗這次沒有叫她，隻是明亮的燈光照耀清楚他們臉上的悲傷。
這個結結在他們心裏，隨著時間褪色，變得更緊。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幫助自己的女兒。
而他們口口聲聲說已經過去，其實又怎麽能算真正的過去呢。
周明瑄給他們夾菜：“叔叔，阿姨，今天是進步。你們應該相信莫晴月，她沒有那麽脆弱。”
蔣麗抹了一把臉，悻悻地說：“小周你不知道，晴月這個孩子平時看著和和氣氣，脾氣很好，其實心裏很倔。她爺爺的事兒那時候也怪我們，沒有做好防護措施讓她留下這麽大的心理陰影。”
“她去G市上班，我們還想著她徹底忘記這件事兒過新的生活，挺好的。沒想到她突然辭職回來考了警察……”
周明瑄給她盛湯，他怎麽會不了解莫晴月呢？
在公司的時候，要不是她的倔脾氣她不可能在他手底下做那麽久。
在北明鄉進進出出，誰不說一聲小莫是個萌妹子？
可他清楚，這萌妹子不過是假麵具。
“小周，你真能查到這個人是誰嗎？”莫蕭嚴肅地問周明瑄，“這個人肯定是當年沒抓住的小偷啊！”
周明瑄抿抿唇：“也不一定，我想沒調查清楚還是先不要輕易下結論的好，以免先入為主了。”
莫蕭怔了怔，也緩緩點頭。
周明瑄吃著飯，餘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門口。
黑夜吞沒下來，某人不知道會去哪兒。
他發了一條信息。
莫晴月還能去哪兒。
她去了陸然家。
陸然父母常年在外麵做生意，家裏就他一個人。
去他那兒，比去家裏人多的江西西家，更合適。
莫晴月進陸然家的時候，陸然正在吃泡麵。
“晴月，晴月姐？你怎麽……”
聽到動靜，陸然捧著麵出來，看到一臉陰沉的莫晴月嘴有點結巴。
莫晴月非常自來熟地邁入院子，進屋打開他冰箱。
以最快的速度拿出食材給自己做了一碗炒飯，再拿一瓶啤酒過來上桌吃飯。
陸然默默地湊過去：“晴月姐你被家裏趕出來了啊？”
莫晴月不吭聲。
“不對啊……叔叔阿姨脾氣可好了，怎麽可能不讓你吃晚飯啊？”
莫晴月皺著眉，大口往嘴裏塞飯。
陸然吸溜了一口，口齒不清地說：“知道了，是你跟他們鬧別扭了，自個兒出來的對不對？”
“你能不能安靜點？！閉嘴！”
“……”
陸然的手機響了。
他放下對比過後索然無味的泡麵，走過去看信息。
「莫晴月是不是去你那兒了，她應該懷疑那個木雕是之前逃走的賊送的了。」
陸然放下手機，默默地回去坐。
“什麽事？是所裏有事嗎？”
莫晴月抬頭問。
“哦，不是。”陸然趕緊搖頭，示意她可以繼續安心吃飯。
莫晴月鬆口氣，啤酒就是仰頭一大口。
“陸然。”
隨著她啪的一聲把啤酒拍在桌上，陸然屏息一頓：“嗯……”
“當年害死我爺爺的人，出現了。”
“……”
陸然的泡麵晚餐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咳咳咳！”
莫晴月死死地盯著桌麵：“他居然送木雕來挑釁！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