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黃色的頭發蓋住了一隻眼睛，身形瘦弱。
但是渾身上下透出來的狠勁，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栗地側目。
跟他一起上桌的，是三個女人。
她們都想跟他撒嬌套個近乎，但這位洪哥一視同仁地不給好臉色。
莫晴月看到女人們不情不願地把錢拿出來拍到桌上。
洪哥飛快地數完揣進兜裏，起身就走。
“哎呀，洪哥，你不繼續打了？”
“你這不夠意思啊，贏走我們的錢後拍拍屁股就走，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們啊！”
“洪哥，再來一圈唄？？”
洪哥還沒到門口就點了煙。
莫晴月意識到他是那種幹陰暗生計的人，討債，賭博，各種門道一定很多。
她覺得他這兒能問出點什麽來，跟著走了出去。
洪哥在前麵走，莫晴月在後麵跟。
他進到小路裏後，猛地轉身。
“你誰啊？跟著我幹什麽？”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了，突然一轉身，把莫晴月給嚇到。
莫晴月眨眼，一時沉默了。
洪哥的神色從警惕變成猥褻。
“小妞看著麵生，剛來村裏的？”
“怎麽？想來這裏找男人啊？”
莫晴月看他會錯意了，伸手推開他的靠近。
“我來找紅姐的。”
洪哥愣了一下，壓眉道：“什麽紅姐蘭姐的？不是找老子的就給我滾。”
“你認識紅姐？”莫晴月拉住要走的洪哥。
洪哥甩手就要給莫晴月一點教訓，這次莫晴月非常警醒地退開並且將他撲倒在地。
她用膝蓋死死地抵著他的後背，讓他動彈不得。
“靠！你誰啊？！放開我！”
“放開我聽到沒有？！”
莫晴月不搭理他的髒話和嚎叫，拿出手機通知飛鳥過來。
飛鳥把他帶到警車上，給他看紅姐畫像。
洪哥被抓了，滿臉不屑。
他看了一眼畫像，扭過頭，拒不配合。
莫晴月坐在他對麵，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冷聲道：“不想配合？行。那就帶你回警局，反正你剛剛在棋牌室向她們要錢的話我都記下來了，好好挖挖，這高利貸啊，聚眾賭博啊，都可以說道說道。”
洪哥：“……”
飛鳥也配合莫晴月，作勢要下車。
洪哥罵了一句髒話，鬆口道：“見過！”
莫晴月屏息：“什麽時候見的？她讓你做什麽了？”
洪哥一副看到羅刹的樣子，隻好一五一十地告訴莫晴月，他幫紅姐安排了另外一輛車送她去了碼頭。
“隻有她一個人嗎？”
“不然還有誰？”洪哥沒好氣地反問。
飛鳥拍他後腦勺，嚴肅地嗬斥道：“你態度好點！現在是警察問你話！”
洪哥也梗著脖子不甘示弱：“幹什麽啊？！警察想打人啊？！”
莫晴月攔住飛鳥，看著他道：“那紅姐受傷了嗎？”
洪哥皺皺眉：“她手臂上好像有傷，但我不知道是怎麽弄的，反正不是我弄的！我也不會多問！”
“為什麽會找到你？你跟紅姐本來就認識？”
洪哥冷哼：“我跟她可不認識，不過都在道上混的人，朋友介紹朋友，自然就認識了。她找到我的車行，問我要車。我報了價，她要得急還沒有還價，我就安排了一輛黑車送她走了。”
莫晴月跟飛鳥四目相對。
洪哥又說了他安排的車子的情況和牌照，飛鳥把洪哥銬在車上，跟莫晴月下了車。
莫晴月叮囑飛鳥：“重點關注車身，車牌是假的，很有可能紅姐上車後就把它換掉了。”
飛鳥點頭：“說得對。”
看著飛鳥掏出手機迅速通話的身影，莫晴月默默地在心裏說：“現在就是要跟紅姐比速度。要快……”
可是紅姐居然跟九爺分開跑了？
從別墅出來後他們應該猶如驚弓之鳥，盡快一起逃離才對。
難道說，也玩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一套？
紅姐胳膊有傷，是誰把她打傷的？
九爺嗎？
一大堆的問題在莫晴月的心裏發酵。
突然，她的胃很疼。
飛鳥聯係完回來，看到莫晴月捂著肚子躬下身。
“怎麽了？晴月？”
莫晴月想說沒事，但是她痛到無法開口。
飛鳥趕緊送她回醫院。
醫生說她是急性胃潰瘍。
莫晴月求飛鳥不要驚動任何人，比起身上的難受，她看到爸媽的著急會更難受。
飛鳥安撫她：“放心吧，我已經跟你們所長說了借用你的事情，你不必回北明鄉，也不用回家，安心休息。到時候我直接帶你回家住。”
莫晴月點點頭。
飛鳥去繳費，莫晴月一個人躺在病**掛點滴。
她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不知道在期待誰。
或者換一句話說，即便她不讓驚動任何人，那個他是例外。
他不需要通知，不需要被告知，才知道她怎麽了。
她被柳枝綁著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找到的她。
可是這一次……
“莫小姐，這是一位周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莫晴月出神間，一個護士走了過來。
莫晴月接過，是一個木雕福娃。
“這個是……”
“周先生讓我轉告，別再受傷生病了，給醫院騰點地方讓給真正有需要的人。”護士微笑著，機械轉達。
莫晴月一覺睡到第二天，也沒有看到周明瑄的人。
她看著手裏的福娃，突然很想他。
飛鳥趴在床邊守了一夜，睡著了。
莫晴月輕輕下床，來到走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看到周明瑄的身影。
這時護士台的電視，放著新聞。
“今天茂生集團的發布會充滿了非遺文化特色，他們的明星產品魯麗娃娃結合了中國傳統的木雕工藝，推出了創意產品，跟隨我們的鏡頭來……”
莫晴月駐足，轉身。
她看不到的周明瑄，在電視上出現了。
梳著大背頭，露出精致的五官，一身黑色西裝低調得體。
莫晴月恍然間，仿佛看到G市的他重新回來了。
COCO則一身銀色的亮片裙，披肩長發，挽著他的胳膊。
站在鏡頭前的兩人，男才女貌。
周明瑄回到了他本應該回到的塞道上，莫晴月看著他優雅地走到台上，拿過話筒落落大方地跟大家介紹起產品的結合創意，有一種錯亂感。
好像……他在北明鄉裏待的那幾個月，是另外一個時空。
不一樣的時空。
不合適他的時空。
如今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才是合適他的環境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