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標本

母親靠在我肩頭隱忍哭泣,溫熱的眼淚順著敞開的衣領侵入裏衣,涼涼的貼上皮膚。我輕拍著母親的背,默默安慰。此時在屬於她的愛情世界裏,需要的是一個人的安靜。

我從來學不會安慰,在我看來,別人的安慰比不過自身的覺悟,別人說得再好,如果沒有那份覺悟仍是零。我始終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一生裏總有那麽幾次翻天覆地,總有那些個死去活來。沒有人能代替你度過,隻有勇敢再勇敢。

哭過後的母親低低的說了三個字:“我很累……”

多年來的執著得來的隻有這樣一個字,累。難過吧,哭泣吧。累了,睡了,醒了,就好了。

婚姻是什麽?有無數人信奉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結婚呢?活生生的躺進墳墓幹什麽呢?成幹屍還是木乃伊?愛情沒法做成標本,放在玻璃裏的愛情不會是愛情,隔在玻璃之外的婚姻也不可能溶進愛情。

是什麽毀了愛情?絕對不會是婚姻。

是什麽毀了女人心中的烏托邦?是男人,無限龐大的野心,虛偽的麵孔。不是不想相信愛情,隻是跟不上男人喜新厭舊的節奏。

是什麽毀了男人心中的烏托邦?是女人,日益枯黃的皮膚,囉嗦的話語。不是經受不住外在的誘惑,而是想被誘惑。

女人,不是不想更美麗,隻是青春給了那個口口聲聲在自己人老珠黃時依舊牽手疼愛的男人。男人,在婚姻裏做了什麽呢?還愛著那個為你粗了手掌,卻給了你整潔衣服的女人嗎?還愛那個為你放棄妝容,和你一起攜手奮鬥的女人嗎?

每天給一個吻吧,吻吻她日益粗糙的皮膚;每天說一句愛語吧,謝謝她給予你的一切;每天牽牽她的手吧,像初戀時的模樣,這是與你共度一生的女人,理應比你的初戀更刻骨,更銘心,更深愛。

那天回到劉家,把母親安頓好以後,我給吳海寫了生平第一封親筆信。我相信我們的愛,卻不得不防範著時間,女人總是容易老去,我要告訴他,即使人老珠黃,他依然隻能愛我,如果他希望把我帶進婚姻的殿堂。我要我們的婚姻不是墳墓,而是更美的花房。我想種滿各種各樣的鬱金香。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那天晚上劉誌偉沒有回家,我本來以為他至少會試著辯解,試著挽回。午夜十二點的時候到母親房裏,給她拉好被子,看著母親猶掛淚痕的臉,我的心忍不住難過。接下來會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希望她能學會堅強。

我正要拉開自己臥室房門的時候,對麵的丁博弈突然把門拉開,自從上次的不歡而散,他已經許久沒跟我說過話了。我拉開門,就要進去的時候丁博弈叫住我,“想看星星嗎?今天的夜空很美。”

我愣了一下,我知道丁博弈有看星星的愛好,樓頂的小閣樓裏就有一台老太太專門給他買的高倍望遠鏡。我意外他會在這種情形下約我,應該是有話說吧,我想。

和丁博弈上了小閣樓,從大開的玻璃窗可以看清漆黑的蒼穹上綴滿的星辰,很久沒有看到這樣令人震撼的星空了,我忍不住讚歎:“真的好美!”

丁博弈在一旁調整著望遠鏡的焦距,側頭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上揚。那絲細微的弧度清晰的映入我的眼睛,讓我有一瞬間的晃神,似乎麵前這個人還是當年那個揉著我的頭頂上的發一臉寵溺的少年,沒有那些意外,沒有那些傷害。如果他能一直這樣多好,沒有怨懟,沒有野心,不去隱藏,不去爭搶,隻按自己的想法自由的活著,一定會活得很好。

丁博弈調整好焦距,招呼我去看。說實在的,比起高倍望遠鏡裏那些巨大的石塊般的星球,我更喜歡用肉眼觀看漫天的星辰,星星點點,或明或暗,像生命般閃爍著,靈動得惹人無限的憐愛。

看了一會兒星星,丁博弈問我:“我看下午宋阿姨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是生病了嗎?”

我搖搖頭,“隻是有些累,睡一覺就好了。”

丁博弈不置可否,隻是看我的眼神越發認真,似乎在思量著什麽,“嗯,她的身體一向不好,要多注意休息。”

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兩點過了,但我卻沒有一點睡意,腦子裏浮現出今天下午看到的劉誌偉和他的情婦及孩子,想著母親靠在肩頭哭泣時濕熱的感覺,還有先前丁博弈那句看似無心的問話。

這個屋子本就是以前我常住的,現在身邊發生的一切更容易讓我陷入過去和現在紛擾中,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可又似乎連同前世今生都想了一遍。我無力改變即將發生的一切,隻是希望不會如預想的那樣糟糕。

第二天,母親的表現讓我吃驚,我下樓的時候她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看到我露出笑容,沒有絲毫悲傷。我以為母親是在強顏歡笑,但是她對我說話的與語氣也沒有絲毫破綻,甚至比平時還要精神些:“小瑾,起床啦?等會兒,媽媽很快就把早餐準備好了。你去叫劉淩起床吧,這個懶孩子,每天都睡懶覺……”

這樣健談的母親不是我印象中她該有的模樣,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母親又再逃避,麵對破碎的愛情,她又一次選擇鑽回殼裏。

吃飯時,所有人都對母親異常的熱情感到詫異,但同時誰也沒多說什麽。直到母親送老太太出門回來,我才拉著她的手到花園裏去。

我本不想殘忍的敲碎母親心上包裹的那層殼,可是我沒辦法放任她抱著殘缺的愛情一次次承受痛苦,長痛不如短痛。如果早晚都要解脫,那為什麽不早一些呢?何況,她身上的那層殼那麽薄,隻需要發出輕微的聲響也能輕易震碎。

“小瑾,媽媽沒事,你放心。”我還沒說話,母親已經搶先。

我拉著她涼薄的手,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媽媽……”我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她承受不住低下頭,“媽媽,即使離開劉誌偉你也一樣會生活得很好,甚至比這還好。自由、快樂……你想要的都能得到。”

母親低著頭沒有說話。

“媽媽,我希望你堅強,我會陪著你,拉著你的手,相信我,離開這裏你會活得更好。”

微涼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我的手背上,手心裏的那雙手輕微冰冷著顫抖,我緊緊的握著,試圖給她多一點的溫暖和力量。

母親終於抬起頭,眼淚還在唰唰的流,哽咽著說:“是我……沒用……”

我捧著她的臉,一點一滴的擦她的淚,一字一句的說:“媽媽,這不是你的錯,劉誌偉給了你愛情,卻給不了你幸福。我的媽媽值得擁有幸福。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怕,媽媽,不要怕。”

我在當天上午給劉誌偉打電話,已經關機,打到劉氏總部,是他的秘書接的,說是劉誌偉昨天出差去了德國。

劉淩似乎也看出了些眉目,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我不確定他對劉誌偉在外麵的事了解多少,簡單的敷衍過去。我去主臥室找母親的時候發現她居然不在,找了一圈,卻在樓頂上找到人,丁博弈在她旁邊說著什麽。

丁博弈看到我笑了笑,“周瑾,我正和宋阿姨聊到你小時候的事呢,要不要一起聽聽?”

因為重生的緣故,我盡可能在麵對丁博弈時不去多想,所以在看到丁博弈和母親說話的時候,我還可以說服自己,他隻是在疏導母親。可是這句帶著明顯親近意味的話,卻不得不讓我心底警鍾大作。我對丁博弈始終做不到完全的信任,比如現在,我不確定他不是不就在設下陷阱讓母親鑽進去,而我是不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小瑾,來,這裏有綠豆糕,你小時候最愛吃了,每次吃的時候都會糊得滿臉都是,嗬嗬……”母親歡快的笑,可我分明覺得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十分牽強。

拿了一塊綠豆糕放到嘴裏,入口即化,“嗯,很好吃!”我看著母親輕輕的笑。如果逃避是她的選擇,我想,我是否該尊重呢?

丁博弈也拿了一口綠豆糕,看著母親說:“我小時候也特別喜歡吃綠豆糕,後來有一次吃急了嗆岔了氣,然後家裏人怕我再出意外,把所有糕點全收了,任我怎麽哭都不給吃。”

看著麵前兩個相談甚歡的人,看著他們臉上難得舒展開的眉眼,我終是做不到殘忍。如果真如前世,那這便是我今生該有的劫數。

看看外麵開始飄雪的天空,我隻是想,C市是否也在下雪,那個人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小媳婦兒夢話版:

歡歡喜喜收到媳婦兒寫的第一封信的某人:得兒一個當,得兒一個當,得兒一個當當當!爺爺、奶奶、姥姥、吳哥、李姐、丈人、丈母娘、叔、嬸、舅、舅媽,還有李歡童、吳光南小盆友!各位啊,各位!咱有個特大消息、特大消息!!(鬧騰半天就是不講主題)

被吳海折磨得耳朵生繭的吳爺爺,一杵拐杖:臭小子,幹嘛呢?說——!!!(拐杖很有節奏的配合著:嘚——!!!)

被惹毛的吳爸爸:大爺的,吳海,你給我說還是不說!!

吳媽媽在一旁白了吳爸爸一眼:誰大爺呢?

吳爸爸趕緊點頭哈腰:嘿嘿,我這不是在軍隊裏混久了,學了幾句粗口麽?正好逮著機會顯擺顯擺,嗬嗬……

海峰叔叔一拍自家大哥膀子:哥,你帶出來的兵口徑都挺粗的啊。

自覺收到冷落的吳大少,振臂一揮:嘿!各位,看這裏,看這裏,光南小盆友也看這裏哦。嘿嘿,咱的特大消息就是——看這是什麽?(揮舞巴掌大的黃色信封,忘乎所以)哇哇哇!我媳婦兒給咱寫的第一封信哦!!!會是什麽內容呢?會不會是情書呢?(仰著信奉親)哇嘎嘎!!好緊張,好害羞哦……

嘔——

下麵一片狼藉……

作者有話要說:咱有點不適合這般的感情戲的說,但是仍然渴望親們收藏啊收藏。。。。嘿嘿!!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