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蘭元依舊盤坐在布武岩上,背對蒼生,狐裘披風時而在山風中微微鼓蕩。
他已經這樣坐著一動不動長達兩個多月,,很難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此時暗藏在聖山周圍的人已經多到了一個誰也難以估算的地步,甚至有些勢力為了占得一個有利位置而不惜大打出手,很多人連風蕭蕭的麵孔都還沒有見到就已經逝去了。
如今天下皆知風蕭蕭的種種事跡,水月吟荷給他百日壽命了結人間恩怨,風蕭蕭卻提出三個月後上聖山一會拓跋蘭元,顯然是將聖山之會當做了最後一樁恩怨的。
無論此會結果如何,七竅玲瓏心的歸屬也終將揭曉,不知有多少人想著渾水摸魚呢,那些手執至尊神器的存在更是存了一搏之心,誓要從水月吟荷手裏奪得七竅玲瓏心。
布武岩之下,那個身穿白紗的赤足女子已然在那裏打坐,司徒秀的等待與拓跋蘭元一致,不同的是更深的執念,每當她睜開雙眼之時,人們都能自她的眼眸深處看到一縷紅光,那是走火入魔的象征。但人們都很難想象,司徒秀明明已經走火入魔,卻沒有喪失神智,竟然還能如此平靜的在此等人。這樣的情形簡直見所未見。
東邊一座山峰之上,白衣劍子劍沁慧臨風而立,微微閉起雙目,身後十餘丈處插著一柄寒芒神劍,神劍上散發開來的驚天殺氣幾乎凝成實質,數百裏外都隱約可見這裏有一道灰色龍卷貫通了天地,內中冰寒毀滅氣息令人震顫。一人一劍,震懾群雄,劍沁慧獨占一座山峰,無人敢靠近。
而隔壁的一座山峰上,盤踞著一隻龐大無比的機械巨虎,竟然是墨門諸天神虎,雖然不是出於啟動狀態,但在那冰冷的鋼鐵光澤照耀下,人們依然難免心生壓抑。諸天神虎之前站立著幾個儒門有名的神才,薑楓穎,白妃櫻,顏東程等人,他們幾日前便到了這裏,強勢將山上盤踞的一個超級勢力趕下山去,也霸占了這一座山峰。
而諸天神獸的對麵,都天海市的陣容令人窒息,小魔神朱炎,魔菩提,道非道,三個年輕至強者並排而立,這可是意味著三尊至尊神器的到來,由不得人們不高度警惕。
除此之後,天外南海,萬妖國,九歌門,淨世邪道,等諸多超級勢力全都派遣了強大人物前來伺機而作,這些人名目將膽的現身出來,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勢力呢。
但守護一族的存在是令整個天下都要顫栗的,遠古五大神獸的強橫和傳承,遠超百萬年的積累,底蘊雄厚得駭人,是天下公認的最強勢力。隻是守護一族一直謹遵先祖遺訓,絕不做那爭霸天下的事情,自給自足便足夠了。
若非如此,這個天下必然被守護一族統一過,但相應的,今日的守護一族或者便已跌落神壇,淪為一個小勢力甚至被世人磨滅殆盡了。
物極必反,守護一族深知這個道理,所以這麽多年來都緊緊是堅持著自己,隻走自己的路,連入世的人都沒有幾個。也是因此,族中的底蘊無人敢想象。
守護一族的長老直接放話,麒麟神子與風蕭蕭之間的恩怨,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名義橫插一腳,但有阻礙者均殺無赦。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說話,並沒有亮出什麽強力的手段來,但卻給一些心急之人的心中蒙上了一重恐懼,令他們信心動搖。
自秋代雙贏了拓跋蘭元半招之後,拓跋蘭元信守承諾一直沒有下山殺人,但上山挑戰者卻是絡繹不絕,其中竟多數都是儒門子弟,為了蒼月的死亡欲除拓跋蘭元而後快,但很可惜,大多數都在拓跋蘭元的大掌之中化作血泥了,僅僅逃亡而去的幾人也已注定要成為廢人的。
更有甚者,有好幾個天外聖地的入世弟子前來挑戰,他們心高氣傲,想要一挫麒麟神子,結果都死於非命了。
“拓跋蘭元,我給你帶了一份大禮!”這一天,三教聖山上空驚現萬劍鋪道,龐大壓力籠罩整個聖山之巔,一個偉岸身影獨立於劍河之外,降臨三教聖山。
那股子傲氣令天下人動容,正是法理淵的南麟劍少凝壁。
南麟劍少一步踏上聖山之巔,反而不提所謂的禮物,直接揮手打出一道劍氣,逼向拓跋蘭元後心,但拓跋蘭元依然盤坐不動,背後自有神芒閃爍,將南麟劍少的劍氣化解了開去。
南麟劍少並不惱怒,隻是淡淡的說道:“你殺了蒼月,終究要為此付出代價。待此間你與風蕭蕭的事情落幕,南麟劍少會在不歸路上等你。”
平靜無比的一道戰書,卻在人們心中掀起了一股浪潮,連守護一族的長老都動容,眼前的南麟劍少武道修為遠非蒼月可比,就方才一道劍氣顯露的實力,不在秋代雙之下,約戰拓跋蘭元於不歸路,顯然是不死不休之局麵,一邊是麒麟神子,一邊是儒門天下,守護一族要強硬插手的話,對守護一族的名望著實是一個沉重無比的打擊。
蒼月之死,大家都將罪責歸於拓跋蘭元一身,因為守護一族並沒有出手,蒼月是實實在在的隕落在拓跋蘭元手上。但若麒麟神子與南麟劍少的爭端中,守護一族的人出手了,結果將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至於這個人,我交由你處置。”南麟劍少一揮寬大的袖袍,一道綠光被打出,轟的一聲砸落在其身前數丈之處,眾人看得仔細了,發現那竟是萬妖國的綠鱷。
麵容奇醜,似乎被封脈手段鎖住了一身神力,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好幾息之後才站住了身影,麵色蒼白無比,看著拓跋蘭元的背影,目中是說不出的驚恐。
南麟劍少做完這一切,腳下踏步,徑直往劍沁慧所在的山峰而去,兄弟兩人默契已生,隻是相視一眼,便靜靜的站立等待著風蕭蕭的出現。
拓跋蘭元終於動了,魁梧霸氣的身姿緩緩站立而起,這顆嚇壞了綠鱷,他本就遠遠不是拓跋蘭元的對手,況且現在神力被封,身上的毒物也是被南麟劍少毀滅一空,真正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麒麟神子,我無意挑戰你,過去雖然有些不快,但也沒有深仇大恨不是,你不能殺我……”綠鱷“撲通”的一聲跪落在布武岩下,神情驚恐之至。
拓跋蘭元轉過身來,人們終於在兩個多月之後見到了拓跋蘭元的麵容,守護一族的長老大感意外,此時拓跋蘭元臉上表現出來的氣質竟然與兩個多月前大大的不同了。
風蕭蕭前來赴會的事情傳出之前,拓跋蘭元經曆了蒼月的引渡,經曆了秋代雙的半招之敗,臉上本來越見迷惘,有時候連眼神都是空洞的。但此時的拓跋蘭元,目光清澈而堅定,麵容雖然冰冷但也異常的平靜,看著綠鱷,神情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是你!”拓跋蘭元一語宣判,更令綠鱷亡魂皆冒,顯然,拓跋蘭元已經認定白靜竹的失身是綠鱷所陷害了,事實也的確如此。
“不是,不是我……不是……”綠鱷心中絕望,轉身拔腿便跑,但又如何走得了?拓跋蘭元輕輕一掌按下,轟,綠鱷整個人都陷進聖山岩石之中,鮮血淋漓。
但並沒有受到致命傷害,隻是皮膚龜裂血流不止而已,對於綠鱷來說並不致命。正當綠鱷掙紮著要起來的時候,身上忽然一條條血紅的神鏈,神鏈與大地相融,將綠鱷緊緊的鎖定在岩石之內。
這樣的手段出自一個宗師後輩著實令人覺得震撼,法則神鏈的顯化意味著拓跋蘭元的武道已經觸及到了大乘傳奇的境界。這樣表現太過不真實了。
“我要你親自告訴風蕭蕭,他身上的罪孽,我要你當著天下人的麵前揭破他的虛偽麵孔。”拓跋蘭元淡淡的說完,便又再盤腿坐下,忽然感受到布武岩下司徒秀投來的一抹凶狠目光,眼睫毛動了動。
拓跋蘭元自然認為是風蕭蕭乘虛而入以解毒為借口奪了白靜竹的朱雀陰靈血,事後便不負責任而去。種種跡象顯現,這確實也是最為合理的說法。
“我……我現在就可以說,說完了你放我下山。”綠鱷一邊咳著血一邊說道,早已連腸子都悔青了,趴在血泊之中,每說一個字都要喝下一些自己流出來的鮮血,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你若敢詆毀了風蕭蕭一字,你不會再有說第二個字的機會。”司徒秀冰涼的聲音傳來,更是叫綠鱷錯愕不已,心中掙紮,最後竟然真的什麽都沒有說,血繼續留……
就在這時,虹光疾射而來,一個儒衫溫文爾雅的青年出現在司徒秀的麵前,正是舒經塵。
舒經塵到來,司徒秀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便再次閉上雙目。舒經塵便默默的站立在其身側,守護之意表露無遺。
“風蕭蕭若死,它日我便要整個天下為之陪葬!”高空中忽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多人都並不陌生,屬於韓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