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月之期隻剩下不到三天的時間,一夕海棠司徒秀卻詭異現身三教聖山,不是為了阻止拓跋蘭元殺人,而是來這裏等風蕭蕭。
這個走火入魔的女子很是迷茫,心中所想一切都離不開風蕭蕭,或者她覺得拓跋蘭元這個方法確實能逼風蕭蕭前來,聽聞此事之後便徑直往三教聖山而來。
“你尋風蕭蕭為何?”拓跋蘭元目光如劍,精神鎖定司徒秀。
“問他一件事。”司徒秀似乎是下意識的答道。
拓跋蘭元沉默,良久才說道:“不能救,不能殺,他是我的。”
不料,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司徒秀的內心,雙目之中的紅光忽然大盛,襯托得她仿佛月下的幽靈,聲音都尖銳起來:“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兩人的說話都像是宣判,仿佛主宰,不容侵犯。
正要轉身的拓跋蘭元目光一寒,緊緊逼視而來,一聲冷哼,說道:“你這是找死。”
“風蕭蕭是我的!”司徒秀對拓跋蘭元的威脅置若罔聞,反而再次聲明。
拓跋蘭元怒極,一揚手,一身沉喝:“天火無道!”身後一道熊熊天火升騰,化作一柄百丈巨刃,隨著掌刀一劈,巨刃同時斬下,照亮了半邊天際。
司徒秀更加強勢,雙目之中突兀射出兩道紅芒,像是沸騰的血液一樣妖豔,紅芒所過之處,空間破碎,徹底將天火巨刃淹沒。
一個眼神擋下拓跋蘭元的神招,如此情形,就連暗中的守護一族的長老都覺得難以置信了。
“難怪有人說你可與淨琉璃一戰,不差!”拓跋蘭元殺氣收斂,隨之而來卻是更加淩厲的攻擊。
血氣衝霄,連即將西下的明月都似乎受到了震蕩,拓跋蘭元緩緩托手,一聲莫名巨吼自方圓百裏的空間之內傳出,像是天音一樣震撼人心。
拓跋蘭元腦後一隻五彩麒麟浮現,沐浴在五彩仙光之中,仰天長嘯,頓時天地失色,群山動搖。
狂霸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司徒秀清眉一挑,似乎感受到了威脅,但怡然不懼,十指捏印,赤紅如血的鎖鏈一條條自空間浮現,每一條都有手臂那麽粗,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延伸至何處,玄異莫測。
拓跋蘭元一步踏前,一推掌,身後的五彩麒麟一踢蹄,化作一道永恒的仙光衝向司徒秀,司徒秀身周的赤紅鎖鏈同時繃緊,匯聚成一道血河逆衝而上。
叮叮叮,沒有想象中的大爆炸,仙光在血河之中衝突,刀劍交擊之聲傳遍夜空,似乎刹那間便碰撞了上萬次,難以捕捉。
司徒秀目中凶光大盛,玉足踏出,徑直飛身而上,身周自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月暈,竟然一直突破兩大極招的阻礙,往拓跋蘭元逼去。
這個景象有點駭人,纖纖倩影直接邁步進入麒麟仙光之內,淡淡的月暈竟然令得仙光分毫不能近,饒是拓跋蘭元再怎麽目中無人,此時也不由得麵色凝重。
“風蕭蕭是我的!”司徒秀再次宣判,身周白紗亂舞,身影倏忽出現在拓跋蘭元的上空,一掌壓下。
沒有神光閃耀,沒有氣勢震蕩,看似毫無力量波動的一掌卻是令得拓跋蘭元瞳孔微微一縮,披風和五彩頭發同時倒豎而起,右腳劃了了半圓成弓步,右掌出擊迎上司徒秀的青蔥五指。
交掌刹那,天地失音,隻見一圈圈的神光自兩人掌上如漣漪一樣向四周擴散開去,黑白紅藍情紫,一圈圈炫麗神光擴散至方圓數百裏。拓跋蘭元腳下的布武岩同時轟隆作響,一股雄沉地氣並發,青蒙蒙的群山地氣衝霄,將上方兩人都籠罩在內。
不是什麽神招,更沒有神技巧可言,兩人實實在在的對了一掌,純粹神力的大比拚,拓跋蘭元渾身骨骼劈啪作響,司徒秀身影倒飛向高空,竟是平分秋色。
“神子的一身神力冠絕同階,這女子似乎才剛剛晉身金丹境,論境界,比神子還要弱上一籌,卻能硬撼神子雄霸神力,當真令我等汗顏。”守護一族的長老紛紛搖頭慨歎。
“化天雲流!”司徒秀嬌喝,渾身白紗翻飛,身影竟然淡化於月光之中,隻餘一縷雲霧繚繞。
天地無聲,月光靜照,屢屢雲霧繚繞於山巔,冷風吹拂,有細微沙塵拂麵,更加朦朧了視線,入眼像是畫中的水墨。
嗤,拓跋蘭元側身,披風上刮出一道長長的缺口,若非躲避的及時,這一刻已經被攔腰一分為二了。
靜謐之中隱含著可怕的殺機。
拓跋蘭元腳步一動,化一為四,分立布武岩四角,“大地歸元,萬法一引,神宮開道!”四個拓跋蘭元同時捏印,狐裘披風獵獵,匯成一抹驚豔的灰白。
神宮,原是丹田的一個別稱,這一刻,四個拓跋蘭元的丹田同時豪光大作,竟然分別映照地火風水之象,四大異象脫離丹田向中心匯聚,接觸刹那,轟——混沌大道直衝天際,天地意誌動搖,法則都紊亂起來,陣陣天雷傳響,似乎在警告山巔那個男子不應破壞天地秩序。
空間紊亂,司徒秀也無從隱蔽,索性先發製人,放棄雲霧之態,一抹劍鋒閃耀天地,仿佛連天邊的明月刹那璀璨了起來。
叮,拓跋蘭元橫刀,一股蒼茫的雄沉大氣席卷天地,整座聖山都似乎穿越了時空出現在遠古大地上一樣,這裏充斥了蠻荒之氣。
那是崇恩聖帝縱橫一生無敵於天下的佩刀,拓跋蘭元少有動用,而今被司徒秀逼出了這柄至尊神刀。
神刀沉寂了百萬年,隻尊崇恩聖帝為主,莫說是拓跋蘭元,就是換了一尊神話人物來也休想令神刀完全覺醒,至尊神器的威能發揮不出萬分之一,但也足夠睥睨天下神兵了。
霸氣的人手執威嚴的刀,強橫氣息似乎令司徒秀神情一滯,目中凶光少斂,仃立於數丈外的空間緊盯著拓跋蘭元。
反而是拓跋蘭元被點燃了心中殺性,神刀在手,更是難以壓抑,便要去力劈了司徒秀。
就在這時,明月終於徹底沒入遠方地平線,黎明前的黑暗本應迅速籠罩大地,但聖山方圓數百裏卻忽然銀光閃耀彷如白晝,一朵朵晶瑩水仙憑空浮現。
朵朵水仙根如銀絲,纖塵不染,葉子碧綠蔥翠傳神,花如金盞銀台,高雅絕俗,清秀美麗。同時有馥鬱清香彌漫開來。
晶瑩水仙映照一方天宇,連守護一族才入世不久的老人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浮世水仙,武林秋代雙來了。
“拂長劍,寄白雲,一生一愛一瓢飲,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朗朗輕吟響起,一道俊逸身影自彼方踏著水仙而來,高雅不群,目光含笑,正是閉關數年之後的秋代雙。
武林三巨頭中最深不可測的一人,即便現今風蕭蕭七竅玲瓏心的身份傳開了依然難以動搖人們的這種認知。有傳言他就是當年太鴻教密境遺址造化之棺內沉睡的人,千年前的少年郎,但一直得不到有力的證實。
當年與無跡神武聯手大殺無盡七派的宗師人物,在公開亭逼出段羽華的真實邪體,永遠顯得那麽輕描淡寫遊刃有餘,沒有人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裏,因為他從來沒有被人逼上極限。
“武林之人,殺!”秋代雙的出現一下子便吸引了拓跋蘭元的注意力,完全放棄了司徒秀,神刀無情斬落,驚天刀鋒劃破長空,粉碎了滿空的水仙,無盡花瓣如雨一樣灑落。
駭人一幕出現了,但見秋代雙身影一旋,下一刻竟然行走於刀鋒之上,依然嘴角微笑,無比悠閑的漫步而來。
在拓跋蘭元的刀鋒之上行走!說出去怕是會被人罵作瘋子,此時卻真實出現了,驚住了拓跋蘭元,驚住了司徒秀,更加驚住了守護一族的老人。
“這神刀鋪路雖然沒有水仙高雅,倒也別有一番氣勢,就是太過高調了點,實在有點不習慣。”秋代雙搖頭晃腦的走來,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氣得守護一族的老人都差點忍不住跳出去扇他幾個耳光。
丫的,難道你那水仙便真的低調了嗎?
“原來你也身藏乾坤,但是你真的認為可以阻止我殺風蕭蕭嗎?”拓跋蘭元收刀,心內陣陣驚異,並非因為秋代雙強絕的表現,他能感覺到方才並非秋代雙的真實實力,若論手段,他拓跋蘭元甚至能將同樣的事情做得更好。
他驚異,是在秋代雙旋身的瞬間,竟感受到了一絲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那個人被視為他們這一代的至尊,佛門淨琉璃。
不知從何時起,這一代人即便不願承認淨琉璃的至尊地位也莫名的心懷揣測起來,連拓跋蘭元也不例外。
這是一件令人詭異的事情,除去入世之初與段羽華有過交手之外,幾乎沒有人見過淨琉璃動武。但卻沒有人懷疑過她的至尊身份,就是毫無來由的接受了這個說法,甚至沒有人覺得這樣的毫無來由有什麽不妥。
“本少身為武林一員,這是來執行正義的。”秋代雙難得的麵容肅穆起來,下一步踏出,雙足著地,立於不歸路之上。
浮世水仙不再浮世,雙足著地,立於不歸路,冥冥中似乎暗示著無奈的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