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誰是誰的擋箭牌

秋天了。

碧空如洗,沒有一絲雲。

片片枯黃的葉子紛紛從枝頭悠然飄落,宛如盛夏時節的蝴蝶在半空裏歡快地飛舞。

一條清澈的溪流從草地上奔騰而過。

馬皓軒低頭看著自己映在水裏的影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倚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順勢坐了下來,眼前不禁浮現出林雪儀的笑顏,心裏湧起一陣思念,這些日子,每每閑暇時,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一想起她,他就會來到這裏,這裏留下他們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歡笑……。

“我四處找你,想不到你卻到這裏來了!”身後,傳來一陣輕輕地腳步聲,月無雙一臉不悅地看著他的背影,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一絲哀怨。

“什麽事?”他回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從腳邊撿起一個小石頭,使勁地扔到溪流裏去,漾起圈圈漣漪。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她提起裙擺,踩著有些泥濘的草地,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沒事找我幹嘛?”他不看她,又低頭撿起一顆小石頭,朝水裏扔去。

“你……。”月無雙頓時變了臉色,剛想發火,想了想,又忍住了,便賭氣地扭過頭,難道他不知道孕婦是不能動怒的嗎?

天邊,遠遠飛來一群大雁,給寂靜的視野裏增添了一絲生機和活力。

一片葉子打著旋落在了水裏,順著溪流朝遠處奔去,轉眼不見了蹤跡。

“宮裏來了信,說林雪儀一切安好,這下,你放心了吧?”兩人沉默片刻,月無雙舒了口氣,不冷不熱地說道。

雖然他心裏喜歡的是別的女人,但是重情重義的男人還是值得人尊重的。

“謝謝!”馬皓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扭頭衝她一笑。又道,“你來找我,該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有什麽事直接說,我沒有猜別人心思的習慣!”

“林雪漫進宮的時候,皇後召見過她。”月無雙起身,拂了拂一塵不染的衣裙,冷聲道,“雖然皇後隻是問了問並州求子廟的事情,但我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她肯定是要去見蕭成宇。或者是接他回宮。”

“放心。不會的!”馬皓軒皺了皺眉。說道,“如果宮裏要接蕭成宇回宮,大可不必費如此周折,直接下旨就好。”

“哼!直接下旨等於詔告天下宮裏認錯了太子。你以為在這個節骨眼上,皇上會這樣做?”月無雙笑笑,看著馬皓軒,說道,“這樣一來,你的二十萬軍隊會成為大齊的惡夢,我相信宮裏不會這樣做!”

“都撕破臉了,這一仗隻是遲早的事情,我之所以按兵不動。是因為我在尋找機會!”

“尋找機會?”月無雙眸光瑩然清亮地看著他,見他又在四下裏撿小石頭望水裏扔,便笑道,“你是在等她吧?她一日不來到你身邊,你就不敢貿然出兵。因為你出兵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隨便你怎麽說!”馬皓軒又撿起一顆小石頭,放在手裏細細端詳了一番,又道,“你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就可以揣摩我的心思,就是她不來,我早晚也得出兵,難道我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我的計劃?”

“我知道你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你的大計,可是林雪儀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你的心上人,我想除了她,你這輩子還沒有愛過別的女人吧?”月無雙不以為然地笑笑,“你敢說,你不是為了她?”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的事情不用我管?”月無雙冷笑道,“可是我也懷了你的孩子,你該不會不認賬吧?”

“我怎麽知道是不是我的?”馬皓軒使勁把手裏的小石頭扔出去,又道,“就僅憑你跟我上了一次床,就想把孩子賴到我頭上?萬一是你那個世子爺的,那我豈不是成了你的擋箭牌?”

“你,你卑鄙無恥!”月無雙聞言,惱羞成怒,大聲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明白,這段時間,我哪也沒去,成天跟你呆在一起,這孩子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你不要隨便侮辱我!”

“我侮辱你?”馬皓軒冷笑一聲,“是你在侮辱我吧?我告訴你,這個孩子若是我的,那我沒有話說,若不是我的,我一定不會給別人養孩子,也不會給別人當擋箭牌,你也不用生氣,等孩子生下來,咱們再慢慢理論!”

“無恥!”月無雙氣得臉通紅,她咬咬牙,怒氣衝衝地轉身朝營帳走去。

馬皓軒望著她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平心而論,他不相信她會懷上他的孩子,可是她說得也是事實,這段時間,她哪裏也沒有去,隨軍的太醫也證實她懷孕的月份和時間跟她來得時侯能對上,難道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

也就是說,他同時有了兩個孩子?

真是不可思議!

這時,一匹快騎從草地的盡頭呼嘯而來,一個身著戰袍的人在不遠處翻身下馬,跑步來到他麵前,抱拳行禮道:“殿下,蜀國的信使到了,正在營帳裏等候!”

“蜀國信使?”馬皓軒聞言,立刻整整衣衫,邊走邊道,“快帶我去!”說著,快走幾步翻身上馬,那侍衛忙跑過去牽馬。

“殿下。”剛到營帳門口,便有人迎了出來,畢恭畢敬地走到他麵前,行了個大禮,“恭迎殿下!”

“進來吧!”馬皓軒衝那信使微微一笑,大踏步走進營帳,從容地坐下來,問道,“信使大人遠道而來,有何貴幹?”

立刻有兩個侍衛從營帳門口走進來,站在他麵前,滿臉警惕地看著這個看上去有些文弱的蜀國信使。

“殿下,我們將軍有一封密函要屬下一定要親自交給殿下。”那信使說著,忙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畢恭畢敬地呈到他麵前。

一旁的侍衛觸到馬皓軒的目光,會意,忙上前接過布包,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一封信箋。

馬皓軒接過信箋,瞥了一眼,在案幾前坐了下來,拆開信箋,看著看著,頓時變了臉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來人,把這個假冒信使的人給我抓起來!”

幾個侍衛頓時一擁而上,把那人按到在地,瞬間捆了個結結實實。

“殿下,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殿下為什麽要抓我!”那人邊掙紮邊喊道。

“兩國交戰是不斬來使,可是你假冒信使亂我軍心,我斬了你又如何!”馬皓軒揚著手裏的信箋,吼道,“你敢說這是李將軍讓你帶的信?”

“這,這的確就是李將軍讓我帶的信啊!”那人哭喪著臉,滿臉委屈地喊道,“信上到底說了些什麽?李將軍,您害死我了!”

“把他先給我關起來!”馬皓軒揚了揚手。

幾個侍衛應聲把那人押了下去。

“殿下,我冤枉啊!我隻是個送信的!”那人邊走邊喊道。

“殿下,這……。”一直在邊上冷眼旁觀的李護衛走過來,皺眉道。

“你自己看吧!”馬皓軒把手裏的信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殿下。”李護衛拿起信箋,看了看,突然慌亂地跪在地上,道,“蜀國果然亂我軍心,殿下放心,屬下斷然不會相信。”說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信上說,蜀國已經知道大齊在懷疑殿下的身份,此時殿下騎虎難下,為此,蜀國願意停戰,隨殿下攻打大齊,奪取皇位……。

“李護衛,你跟了我多久了?”馬皓軒衝門口的幾個人一揮手,那幾個人應聲退下,他掏出手帕,擦擦嘴角,不慌不忙地問道。

“回稟殿下,整整十年了!”李護衛答道,十年前,他餓昏在醉仙樓,是馬皓軒父子收留了他,他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嗯!那我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此生無以為報,唯做牛做馬鞍前馬後來報答殿下!”

“李護衛言重了,我不要你做牛做馬鞍前馬後來報答我,而是要你做我的左膀右臂。”馬皓軒說著,衝他微微一笑,“你現在也知道我的處境,畢竟我在民間長大,剛剛回宮,便有了些戰功,所以,流言四起,這些,我都習慣了,可是畢竟人言可畏,謊話說多了,也成真的了!”

“屬下明白,在屬下心裏,殿下不管是何身份,都是屬下的主子,是屬下願意舍命效力的主子!”

“好,算我沒有看錯你!”馬皓軒展顏一笑,想了想,低聲道,“你現在就回大齊,帶信給側王妃,讓她想辦法盡快離開宮裏來這裏找我,要快!”

“是,屬下這就動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李護衛領命退下。

夜裏,四下裏靜悄悄的,銀輝遍地。

馬皓軒悄然走出營帳,在外麵轉了轉,似乎是在沉思,接著,又信步朝不遠處的營帳走去。

守在門口的侍衛見了他,頓時神色一凜。

“我進去看看,你們守在這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裏!”馬皓軒不動聲色地說道,彎腰進了營帳。

“是!”幾個侍衛忙齊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