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噩夢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自己耳邊炸開,蘇蔓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厲聞川那張英俊立體的臉。
蘇蔓抿著唇,這是她這幾個禮拜以來第一次見到厲聞川。
剛接手厲家,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厲聞川親自去處理,蘇蔓也幫不上什麽忙,隻能乖乖在家等他,偶爾托秋霜送過去的飯菜,也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大少爺的秘書說,厲總今晚還有飯局,所以吃不下這麽多東西。”秋霜氣鼓鼓地將飯盒收好,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蘇蔓一句,“阿蔓小姐,你不覺得大少爺新找的那個秘書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嗎?”
不僅每天都穿著超級緊身露膚的套裝,身上還噴著極濃烈的香水,尤其是跟厲聞川說話的時候,嗓子夾得簡直能夾死蒼蠅。
“阿蔓小姐,您最好當心一點,現在大少爺成了厲家的主事人,什麽牛鬼蛇神都開始往他身上貼了!”
“……”
蘇蔓笑了笑,沒有太過在意。
她當時心裏想的是:這一天還是來了。
一切都回歸正軌後,厲聞川終於有更多的心思放在自身需求上了。
他對她的依賴,正在緩慢勻速地減少。
這樣……
很好。
或許再過不久,厲聞川就會覓得新歡,而她的離開便會變得順理成章。
蘇蔓真是這麽想的。
可今晚厲聞川真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而她又從對方身上聞到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時,她的內心還是沒來由得泛起一股強烈的酸澀感。
壓迫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蘇蔓佯裝什麽也沒有聞見,隻是平靜地盯著厲聞川,笑道:“今天怎麽有空回來?”
厲聞川不爽挑眉:“這話聽著,怎麽好像你不是很希望我回來似的?”
蘇蔓還未來得及解釋,人已經被按回了床。
男人捏著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來。
蘇蔓嗅到了紅酒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微僵身軀,心想,這是偷吃完以後覺得對不起家裏的妻子,所以特意回來謝罪了?
這好像確實是男人在外麵偷吃完以後的普遍愧疚心理。
莫名的,蘇蔓的心髒似乎被什麽牽扯了一下,疼得厲害。
厲聞川沒有再繼續吻下去。
他似乎察覺到了蘇蔓下意識的抗拒,但他默不作聲,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累了”,轉身就去了浴室衝洗。
整整一夜,厲聞川都將蘇蔓摟得很緊,不知為何,他今天尤為不安,總覺得自己好像馬上要失去什麽。
他盯著懷裏女人柔軟的發心,卻看不見蘇蔓此時此刻的真實表情。
蘇蔓睜著眼,望著房間裏無盡的黑暗,心裏卻是在想,她和厲聞川散場的那一天終於要到了。
她重獲自由的那天,也終於要來臨了。
“厲聞川。”
蘇蔓在黑暗中緩緩睜開眼,“我衷心希望你未來的人生能夠一路順遂。”
厲聞川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他強行將蘇蔓的臉扳正,一雙漆黑無比的眸死死凝視著她:“從療養院回來以後,你就一直很不對勁。是我媽說了什麽嗎?”
蘇蔓搖頭:“奚夫人很好。”
厲聞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該叫她母親才對的。”
“……”
蘇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實話是,她覺得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格叫奚清涵母親。
“我困了,睡覺吧。”
她決心避開這個話題,厲聞川也隻是狐疑了一會兒,沒有繼續探究下去。
蘇蔓閉上了眼睛,腦子卻在光速運轉。
她渴望和平處理這件事,比如等到厲聞川對她生厭,主動向她提出離婚。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可她卻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她的肚子一天一天變大,再晚一些怕是會很難瞞住了,而她要躲開所有人去醫院做流產手術,就必須先脫離厲家的掌控。
否則她隻能生下這個孩子,再在厲家蹉跎幾年。
這是她最不願意走的一條路。
看來,隻能是她主動提了。
前些天厲天舜已經幫她把所有的路都鋪妥當了,如果實在不能和厲聞川和平處理這件事,想來她也可以走另一條路。
等明天一覺醒來,就坦誠布公一切吧。
這樣想著,她捏緊拳心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蘇蔓長睫微動,似是從一場極長的夢境中醒來,她整個人渾渾噩噩地睜開眼,頓感頭暈目眩。
眼前是極致的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蘇蔓愣了一會兒,隻以為是自己睡傻了,現在竟然還是深夜嗎?
她想要伸手去摸床邊的手機,卻先一步摸到了一串冰冷的鎖鏈。
鎖鏈的一頭銬著她纖細的手腕,而另一頭鏈接在哪裏不得而知。
蘇蔓瞬間慌了神。
她努力讓眼睛適應著黑暗,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並不在厲家,而是在一個很深很深的房間裏。
她摸索不到燈的開關,又或許這裏根本就沒有為她留下一盞燈。
一瞬間,許多想法湧入腦內。
蘇蔓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某個人抓起來了,這個人或許是厲文彥,又或許是甄月如,也有可能是蘇長寧!
和她有過恩怨的人有太多,可能夠躲開厲家的保鏢神不知鬼不覺將她帶走的,會是誰?
電光火石間,她的腦內閃過一個想法。
會不會,會不會綁走她的人不是跟她有仇,而是……
蘇蔓正這麽想著,隱約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開門聲。
緊接著便是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過分熟悉,一聲一聲牽動著蘇蔓的心髒,令她渾身發抖。
黑暗中,厲聞川幽幽地道:“蘇蔓,你真以為厲天舜幫你做得那些小把戲,我會發現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