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傷害我的兒子!”
甄月如發出尖銳的哭喊聲,跌跌撞撞地就要衝過去攔住厲聞川。
厲天舜隻是抬起手,輕描淡寫地開口:“攔住夫人。”
一旁的保鏢本來還有點忌憚著要不要去攔,這下聽清了厲天舜的命令後立馬一個個攥住了她的胳膊,拚命將她往後拽。
“厲天舜!”
甄月如的眼裏流露出更多的恨意:“我兒子要是有事,我絕對不會放了你!”
她嘶吼的時候,厲聞川已經撥弄著槍,邁進了病房。
蘇蔓在輪椅上沉默地看著一切,並沒有上前去阻止。
半分鍾後,厲聞川黑著臉出來了。
他將槍口抵在厲天舜的前額,一雙眸裏滿是殺氣:“你把厲文彥藏到哪裏去了?”
甄月如聞言睜大了眼睛,用力掙脫了束縛往病房前一撲。
隻見病房內空****的,壓根沒有厲文彥的影子。
玻璃窗破了個大洞,北風呼呼地往裏猛灌,鐵製的床腿處綁著床單連結而成的簡易繩子,繩子的一段一直連綿到窗外。
這是……
自己跑了?
“厲文彥去哪了?”
一字一字地從厲聞川的薄唇裏迸出,裹挾著肅殺之意。
厲天舜抬頭凝視著他,疲憊道:“你剛剛進病房沒看到嗎?他自己用床單做繩子跑了。”
厲聞川居高臨下地看著厲天舜,笑得嘲諷:“你當我是傻子嗎?”
受了重傷的厲文彥單憑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到這一切?背後一定是厲天舜幫了他一把!
見厲天舜不說話,厲聞川猛地朝前射了一發子彈,硝煙彌漫,隻差一寸甄月如的腦袋就要開花。
“厲文彥跑了,我就拿他媽的命來抵,也是劃算。”
厲聞川笑得咬牙切齒,而甄月如早已被剛剛那一記子彈嚇傻了,完全不能動彈,生理性的眼淚糊得滿臉都是。
“厲聞川,你今天非得鬧出人命嗎!”
“是!”
厲聞川說著又朝甄月如的方向開了一槍。
這一次,子彈射中了她的小腿,空氣中很快彌漫開一股燒焦的肉味。
甄月如慘叫一聲,痛得差點昏死過去。
厲天舜平淡如水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他知道,殺了甄月如替厲文彥償命,這事厲聞川是真的做得出來。
“是我放厲文彥走的。他再怎麽樣也是我的兒子,你的弟弟,我不可能放任著你殺死他!”
眼見厲聞川要朝甄月如開第三槍,厲天舜急忙吼道:“等一下!”
厲聞川扣動扳機的手微微一頓,轉頭冷冷地看向厲天舜。
那眼神像是在說,他最多隻能忍受厲天舜再說一句廢話。
“厲聞川,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所以我會向所有人宣布,就說厲文彥遭遇不測,不治身亡了。從此厲家沒有什麽次子,你是厲家唯一的繼承人,厲文彥這個人就當他已經死了吧!”
就當是他對不起這兩個兒子,拿厲文彥的命去抵了一個繼承人的位置吧!
厲天舜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空曠的長廊裏回**,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重重擊打在甄月如的心頭肉上,疼得她一陣抽搐。
數十年來的計劃就這麽毀於一旦,她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蘇蔓沒想到厲天舜竟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時間也有些啞然。
她不由得看向厲聞川,本以為對方會繼續向厲天舜發難,沒想到厲聞川隻是平靜地收起了槍。
“厲天舜,你來岷象找我的時候,有一瞬間我以為我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厲天舜還是“疼愛”他的“好父親”,“愛”著奚清涵的“好丈夫”。
可結果再一次讓他失望透頂。
厲天舜為之一震,蒼白衰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頹唐:“小川……我……”
“閉嘴吧。”厲聞川淺笑著,“無論你將厲文彥藏到哪裏,掘地三尺我都會把他挖出來。你想阻止可以盡管來,到時候我讓你們一家三口都到地獄裏團聚。”
“厲聞川,你瘋了是不是!”
厲天堯不知何時也趕來了這裏,眼前的一幕讓他震怒無比。
他額角青筋凸顯,舉起槍就要朝厲聞川射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厲聞川,你這是要弑父殺弟,弄得家破人亡才開心嗎?我這個做大伯的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厲天舜沉著臉,對厲天堯喝道:“把槍放下!誰準你拿槍指著我兒子的!”
他的兒子再不堪,也不需要厲天堯這個做外人的教訓!
“從今天開始,厲聞川正式任命為厲家的繼承人,我的位置,給他坐!”
這話一出,整個醫院的走廊陷入了寧靜。
就連好不容易蘇醒過來的甄月如都再次昏迷了過去。
厲天堯臉一僵,衝厲天舜大吼道:“你是不是瘋了?就這麽把位子傳給他?”
厲天舜懶懶地抬起眼,冷笑道:“不傳給他,難道傳給你嗎?”
“……”
不知道是不是蘇蔓的錯覺,她總覺得厲天舜這句話裏夾著某些私人恩怨,並不隻是單純地想要懟厲天堯多管閑事。
厲天堯氣得握緊了手槍,厲聞川見狀也拔出了槍,目光銳利。
原本隻是敵對的兩股勢力現在變成了三股。
眼見長廊又要爆發一場激烈的戰爭,蘇蔓忽然自己推動輪椅上前:“厲聞川。”
她喊他。
“我們回家吧。”
厲聞川原本握緊的槍突然就脫了手。
手槍當啷一聲落地,震得長廊的牆壁傳來陣陣回響。
“……”
“???”
厲聞川就這麽算了?
不打了?
“你打算去哪!”厲天堯瞪著厲聞川的背影,目眥欲裂,“做出這樣的事,你以為你還走得出這家醫院嗎?”
“厲天堯!你在威脅誰!”
厲天舜倏地從黑椅上坐起,眼神中早有怒意。
保鏢們各個都是人精,原本指著厲聞川腦袋的槍瞬間掉了個頭,全部對準了厲天堯。
“……”
厲天堯怒極反笑:“我的好弟弟,我想幫你教育兒子,沒想到你反而先將槍指我腦袋上了!”
厲天舜仍是那一句:“我的兒子輪不到你教。”
厲聞川不再理會二人的罵戰,隻是堅定地邁著步子走向蘇蔓,將她整個人抱進了懷裏。
末了,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厲天舜,笑得極深。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要去岷象嗎?”
“我查到了啊,你一直藏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