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媛眼神一緊。
她以為厲聞川看完那些照片後就會徹底信了那些話,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還在懷疑!
“厲聞川,你不過是不願意接受事實罷了。”蘇媛隻能故作心疼地這麽說,“你放心,我和蘇蔓不一樣,我不會背叛你的……”
厲聞川卻直截了當地掏出腰間的槍,直抵她的太陽穴:“你把自己的臉整得和蘇蔓一模一樣,還偽裝成她來接近我。你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現在還妄想要我信任你?”
蘇媛難得地保持了鎮定。
槍口下,她的唇角微微往下彎著,似是有萬般委屈:“蘇蔓不也一樣?”
蘇蔓難道不是頂著她的假身份去接近他,為了保命還一直欺騙著厲聞川嗎?
同樣是抱著目的接近他,同樣是對他有所圖。
憑什麽厲聞川光信任蘇蔓,而不信她?
砰、砰、砰!
厲聞川咬牙切齒地往蘇媛腳邊開了三槍,硝煙的味道彌漫整個客廳,蘇媛嚇得臉色蒼白,再不敢多說一句。
“她不一樣。”
厲聞川丟下這句話,亂了的劉海微微擋住了他的眼睛,叫人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方祁猜,厲聞川現在看蘇家人的眼神應該像是在看一堆死人。
蘇家人被厲聞川這陣仗給嚇成了鵪鶉,這時,厲聞川麵無表情地拿灼熱的槍口再次對準了蘇媛的太陽穴。
一股燒焦的肉味瞬間在客廳裏蔓延,蓋過了剛剛的硝煙氣息。
蘇媛疼得尖叫不止,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淚流滿麵地看向蘇長寧和唐琦琴:“爸,媽,救我……我好怕……”
她的額角被槍口灼燒出一個瘡疤,不斷冒出白煙。
厲聞川盯著蘇媛,目眥欲裂。
她害怕的時候可以喊爸爸,喊媽媽。
那蘇蔓呢?
她害怕的時候會喊誰?
“蘇蔓現在到底在哪裏!”
厲聞川幾乎是嘶吼著問出的這句。
蘇媛望著男人眼白裏不斷蹦出的紅血絲,嚇得連連發抖。
唐琦琴心疼壞了:“你別動我女兒!我說,我告訴你蘇蔓在哪裏……”
她一口氣說出了一個地名,然後猛地撲向蘇媛,絲毫不怕厲聞川的槍口。
一家人抱在了一起,蘇媛依偎在唐琦琴懷裏,哭得像個小孩。
蘇長寧在旁眉頭微皺,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方祁你留在這裏看著他們,要是我待會兒還是找不到蘇蔓……”厲聞川眼神涼薄地掃過瑟瑟發抖的蘇家人,“你就直接把蘇家人集體滅門,一個活口都不用留!”
滅門……
一個活口不留……
蘇長寧這種見慣了大場麵的男人,此刻嚇得雙膝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厲聞川一走,一直沒吭聲的唐琦琴小聲突然嘟囔了一句:“厲聞川為什麽會這麽在意那個冒牌貨啊?也沒看出這兩個人是怎麽突然喜歡上的啊……”
方祁手裏握著槍,沒好氣地說:“你懂個屁!愛情就是這麽莫名其妙,有時候是從一個眼神,一個擁抱,或是從一餐飯就開始了,這就叫潤物細無聲!”
蘇長寧強裝鎮靜道:“蘇蔓怎麽說也是我的女兒,厲聞川也算我半個女婿,他不能真對蘇家人怎麽樣吧……?”
唐琦琴跟著附和:“是啊……我們好歹是一家人……”
方祁眉頭皺成“川”字形,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俯視著這不要臉的一家人。
“你們怕自己喜歡的這個女兒嫁給厲總會受罪,就用另一個不受寵的女兒來替嫁,完事兒看厲總現在事業有成還和夫人恩愛有加,就想把你們喜歡的女兒再塞回來,再把不受寵的那個趕盡殺絕,你們還是人嗎!”
“老子真想現在就一槍崩了你們!”
方祁罵得眼睛通紅,手指扣在扳機上就沒放下來過。
望著黑黢黢的槍口,蘇家人集體低著頭,再不敢吭聲。
厲聞川抬起腳就往外走,眼皮跳得厲害。
腦海裏閃現過無數段過去和蘇蔓在一起時的畫麵,他從輕而易舉地看穿女人的詭計,到漸漸摸不透她內心的想法,再到隨便她如何欺騙隱瞞。
他不介意她的欺騙,也不介意她的愛意裏究竟有幾分真心。
隻要她陪在他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他就好。
可是,為什麽?
他向來不能容忍背叛,身邊也不需要有一個人陪伴,為什麽蘇蔓獨獨是那個例外?
厲聞川不敢細想,他隻知道,他要馬上見到蘇蔓,否則窒息感會席卷全身。
他瘋魔似地將車速拉到了最高。
……
房間的電視被徹底關閉。
沒了光線,沒了聲音,蘇蔓墮入了無盡的虛無裏。
她早已沒了時間概念,此刻隻能裹緊毯子靠在牆角閉眼養神,以維持著清醒。
她時不時還會摸著小腹,三個月的胎兒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麽實際的感覺。
小小的胚胎,真能變成一個啼哭的幼崽嗎?
蘇蔓不受控製地想到厲聞川,這是她和厲聞川兩個人的幼崽,是她和厲聞川兩個生命的結晶。
可他來得不是時候。
不對,應該說他就不該來。
厲聞川不會喜歡這個寶寶,厲家人應該也不會想要這個孩子誕生。
厲聞川現在勢頭正盛,隻要他繼續保持下去,厲家繼承人的位置遲早是他的。
到時候,所有政界和商界的名媛都會對他趨之若鶩,厲家為了達到最大程度的利益共存,一定是巴不得把她這個沒權沒勢還是個假貨的新娘甩開。
一個不受任何人祝福的寶寶誕生,注定隻能是一場悲劇。
然而人一旦有了牽絆,就會很難完全割舍。
蘇蔓的手心不斷攥緊。
不知道是孕期激素影響,還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使然,蘇蔓的情緒總是很低落,像是跌進了沼澤,黏膩的濕土裹滿她的全身,封閉住了她全身的毛孔,使她隻感窒息。
厲文彥很會趁虛而入。
他時常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她身邊,每次蘇蔓睜開眼時都能看到他關切的眼神。
“你睡不好嗎?”
他這麽明知故問。
而蘇蔓回應他的也隻有一句:“放我出去。”
“好啊。”
厲文彥牽起蘇蔓半僵的手,就要帶她出去。
他的笑聲悶在胸腔裏,似是笑得別有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