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晚深吸口氣,看著謝京墨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扯出一絲笑:“王爺,莫非你也是從上麵跳下來的不成?”
他默了默,沒有作聲。
她眸色微凝,一激動,硬生生咳出口鮮血:“你不要命了?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不適?”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他得用多少內力才保證安全?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上的毒不能過多使用內力?
她吐出的血染紅他的白袍,他眸色越發的深邃,連小臂都微顫著收緊。
“別亂動,我帶找地方避雨。”他來不及責備她的魯莽,打橫抱起她,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眼下雨並未停,她的情況不容樂觀。
餘非晚再難支撐,她手重重垂下,徹底陷入黑暗。
謝京墨肩頭一沉,心也跟著沉下去,他輕輕叫她一聲,沒有得到回應。
他心口泛起一陣尖銳的痛處,快速找到個山洞把她抱進去。
她的額頭開始發燒,整個身子滾燙。
他在洞中找些幹柴生把火,伸手探向她的衣衫,在指尖碰到她衣服時,他停住動作,眼中閃過掙紮和猶豫。
眼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他下定決心般,脫下她的衣服,露出血淋淋的後肩。
“餘非晚,你傷勢緊急,本王不得不這麽做,你醒後莫要怪本王。”
他把她的濕衣服脫下,撕了自己的衣擺,給她包紮傷口。
怕她受涼,他脫掉自己的外袍,攬她入懷,用自己的體溫給她保暖。
餘非晚覺得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謝京墨還是難逃被陷害謀反的命運,死無全屍。
她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腦袋碰到謝京墨的下巴。
她瞪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身子。
“啊!”她一拳打在謝京墨身上:“謝京墨,你對我做了什麽!”
他抱著她的外袍罩在兩人身上,外袍下的她什麽也沒穿,他也隻穿了件裏衣,這畫麵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謝京墨痛哼一聲,睜開眼睛:“你衣服濕透,又發了高燒,本王隻能這麽做。”
她看向山洞中的火堆,火堆旁䁁著她的衣服,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烤幹。
她裹了他的長袍,移到火堆邊,反身警惕的盯著他:“你不許偷看,否則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他連咳幾聲,調侃著閉上眼睛:“瘦得跟猴子一樣,該有肉的地方卻沒肉,本王不屑看。”
“你……”餘非晚咬牙,她扯下自己的衣物,快速穿上,隨手把他的外袍扔回他身上:“王爺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居然笑話她身材幹癟,念在他救她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
她動了動身子,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謝京墨睜開眼睛,麵色變了變,想上前來扶她,結果發現自己起身都有些困難。
“你感覺如何?”他抬眼望她。
她抹去嘴角的血跡,不甚在意道:“落水時受了些內傷,不至於丟命,當時我背對著玉蘭,因此後肩的傷也不重,反倒是王爺貌似要毒發了。”
她走到他身邊蹲下,拉過他的手腕替他診脈。
他眸色裏盡是責備,聲音也淩厲不少:“你把自己算計進去,不惜受傷,從未想過這樣做有多危險嗎?”
“本王若不及時救你,你能淹死在水中。”
“王爺,就算你不來救我,我也可以從水裏遊出去,跳下來前,我便知道這崖下是水灘。”
“刺客想喂我毒藥,我又怎會讓他如願?跳下懸崖是最好的選擇。”
他氣不打一處來:“餘非晚,你以自身為引,就為了報複平陽侯?你連自己性命都不顧,區區平陽侯哪值得你這樣做?”
“王爺,你別激動,對你的身子不好,我現在為你施針。”
她掏出銀針,小心翼翼的紮進他身體中,麵色認真。
他壓下心中怒意,閉上眼睛,順著她銀針的位置開始調理內息。
見他平靜下來,她聲音輕淡在他耳邊道:“王爺,對於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性命遠不及複仇重要,何況我避開要害,沒那麽容易死。”
“我本就是個死人了,死又何懼?”
老天讓她重活一世,不就是念著她死得冤,所以給她個機會尋仇嗎?
她說得平靜無波,就像在同他議論著吃什麽一樣簡單,他卻從這話中聽出滿腔恨意。
她收了銀針,扶他起來:“王爺試試身體如何,這裏沒有草藥,我隻能用銀針壓製住你的毒性,但不能拖太久。”
他試著運氣,發現體內不再疼痛,遂睜開眼眸。
餘非晚的笑映入他眼中。
他冷眼瞥向她:“仇恨隻會使人蒙蔽,不管你經曆過什麽,平陽侯不是那麽容易鏟除的,欲速則不達。”
她一愣,這話高僧也給她說過,難道真的是她太急了?
他披上外袍,瞧了眼上麵的血跡,淡定的扣上腰帶:“說說吧,你跳到這山穀裏,到底想做什麽?”
有什麽事是她拚上性命也要做的?
她拉著他來到洞口,指向洞外的河流:“王爺,順著這條河往上走,你就知道我為什麽非要選擇這個地點跳崖。”
她本打算找機會來這裏一次,好坐實三皇子的罪名,誰知剛好歪打正著,要是三皇子知道趙思若找的人辦事這麽不靠譜,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走,我帶你去瞧瞧。”趁著手底下的人還沒找過來,此時正是好時機。
她額頭還發著燒,並且外麵天色尚未亮,這個時候出去不知會遇到什麽危險。
他拉住她:“有什麽秘密不能天亮再找?”
“就是因為天黑才好行事。”她不由分說的離開山洞。
他歎口氣,跟在她身後。
天空中依舊霧蒙蒙的,到處都是水汽,她的發絲也結了層水珠。
她完全不顧這些,帶著他從河下遊走到上遊。
在接近河流盡頭時,他聽到前方傳來打拳練武的聲音。
他眼裏劃過驚訝:“這裏是……”
她扭頭,衝他揚揚眉,一副討好的模樣:“王爺,你沒猜錯,這裏養著三皇子的私兵,是不是很意外?”
浩**的聲音回響在山穀裏,勢如破竹,聽上去至少有三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