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任月死亡的消息,謝京墨布局的手一頓,抬眸看向玄青。

“消息可否屬實?”皇上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殺掉丞相之女?他離開京城,本該是皇帝弄權的最好時機,若是得罪丞相,朝堂相互製衡的平靜便會打破,反倒會助長他的勢力。

玄青垂眸:“屬下報上來的消息當然屬實,隻是不知道任貴人對樂平縣主說了什麽,樂平縣主和蕭大公子是從小門進入的皇宮,一路躲閉侍衛,莫非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任貴人與本王自小相識,她的死很可能也與本王有關,我們要快些搶回那些糧食,好回到京城。”

“是,屬下這就趕往山寨,剿滅土匪。”玄青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待玄青離開,謝京墨在沙盤前坐下,他才剛來到邊關,京中就出了這樣的事,他頭一次猜不透皇帝的想法。

營帳外,有士兵前來相報:“王爺,軍中的糧食撐不過兩天,永寧國的將士一直在等我們絕糧,還請王爺想個辦法定奪。”

“兩日後便會有糧,安撫好士兵的士氣,讓他們不用擔心糧草問題。”

“是。”

士兵退下,很快就有人往營帳裏塞了個美人。

美人柔情似水,眸色含春,走起路來如弱風拂柳。

“王爺,將士們想要給您接風洗塵,奈何您不同意,所以就讓奴家來伺候王爺。”

美人說著就往謝京墨身邊靠,一陣撲鼻的香味襲來。

謝京墨一低頭便看到美人腰間掛著的香囊,裏麵散發出來的藥味被香味掩蓋,可就算如此,他也清楚裏麵裝著的是什麽。

他猛地推開美人,眼底閃過冷意:“看來本王小看了皇兄,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他也能把東西給你送來。”

美人嬌嗔一聲摔倒在地,柔軟腰肢正對著謝京墨,她雙眸中蓄著淚意,讓人我見猶憐。

“王爺,您這是做什麽?奴家怎麽聽不懂?”

美人撐著地麵起身,同時眼裏略有閃躲,當她站直身子,眸子裏隻有似水的柔情。

“王爺,您怎可這般不解風情?是奴家哪裏做的不夠好嗎?”

美人說話的聲音像輕風般百轉柔腸,但謝京墨麵上的神色卻越發冰冷。

眼看著美人繞過沙盤再次靠過來,謝京墨及時出聲警告:“若是不怕死,你盡管上前。”

美人立馬頓住腳步,他看都未看美人一眼,冷冰冰道:“不如你告訴本王,是誰讓你來的?”

美人的臉色凝住,不是說隻要攝政王聞到這個味道便會毒發嗎?她冒險前來,為何攝政王連一點痛苦的跡象都沒有?

“王爺,都是士兵們怕您過度勞累,想讓您舒心,您又何必趕奴家走?”

“本王不想再問第二次。”他抽出一把匕首,拿帕子輕輕擦拭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忽然割斷美人的脖子。

美人麵色煞白,忍不住後退一步:“是都護使讓奴家來的,王爺饒命,奴家也是奉命行事。”

美人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隻盼著謝京墨趕緊毒發,她也好向上麵交代。

“來人,把她押下去,處死,請都護使來見本王。”他毫不猶豫的下了令。

美人梨花帶雨的苦苦求饒:“王爺,求您放過奴家,奴家不過是個軍妓,哪有膽子敢害王爺?”

謝京墨涼涼掃她一眼:“看來你很清楚到這裏是對本王不利,那本王就更不可能放過你。”

門口的士兵走進營帳,押著美人離開。

他又補充一句:“把她身上的香囊取下,隨加急信件送入宮中。”

士兵應了聲,扯下美人腰間的香囊。

美人心裏一驚,瞠大雙眼,原來從一開始攝政王便知道她是奸細,她心下一狠,咬破嘴裏藏著的毒,倒在營帳門口。

謝京墨聽到門口的聲音,他像是早有預料般不為所動,此女子藏在軍妓之中,恐怕為得就是取他性命。

皇帝為了讓他死還真是下了不少工夫,提前安排這麽多人在軍營裏,可惜美人計不是這麽用的。

軍妓不過是被推出來頂罪的,現在他該會會都護使了,說不定還能挖出更多的奸細。

……

餘非晚在祠堂裏枯坐到深夜,明天就是玉蘭出殯的日子,她腦海裏很亂,原本她隻想報複孟九安,沒想到卻牽扯出這麽多事,她到底是沒保下玉蘭。

前世不曾遇到的事全讓她在今生遇到,她還沒來得及問問先皇遺旨到底在何處,視她為敵的任月最後也為她而死。

她的重生害死了前世本該活著的人,所有的事情皆已改變,她忐忑不安,這一世能否順利護住謝京墨?

她把一張張紙錢扔進火盆裏,心思早已不知飄到哪裏去。

一直到天微微亮,她才伏在桌邊休憩一會。

門外哀樂陣陣,她從椅子上站起,看著下人們把玉蘭的棺材抬出去,她跟在後麵,一路離開餘府。

“二姑娘,奴婢去送送玉蘭。”春杏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剛哭過。

餘非晚點頭:“我們一起送她,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人家。”

她親自為玉蘭扶靈,冥幣灑滿京城的街道。

百姓們紛紛停下腳步,好奇的盯著送葬隊伍,從來沒聽過大戶人家給丫鬟出殯的,一時間大家討論起來。

餘非晚對那些議論聲置若未聞,誰都知道玉蘭為救她而死,她給玉蘭出殯,沒什麽不敢麵對的。

餘若安飛簷走壁趕來,穩穩落在她身前,他看向棺材,眼底暗了暗:“晚晚,我同你一起送玉蘭一程。”

春杏眼中閃著淚花,感激出聲:“二姑娘,你就答應大公子吧,玉蘭生前最在乎的便是大公子。”

想到餘若安在衙門受刑時,玉蘭特意來封信詢問他的傷勢,她大約明白了玉蘭的心思。

之前她還有意撮合玉蘭和玄青,現在想來真是大錯特錯,玄青因為玉蘭的死悲傷好幾天,他們之間全都是單相思。

她在心裏歎口氣,聲音跟著柔和下來:“大哥,玉蘭的在天之靈若是得知有你相送,想必也能安心了。”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餘若安語氣裏略有遺憾,他一抬頭,就看到趙宛意站在人群中,她目光一直鎖在他身上未曾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