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心如死灰的癱坐在椅子上,她最終都沒想到餘老爺會收回她的管家之權。

按理說她為了爭口氣,無論如何都要把掌家權交出去,可現在時間這麽緊迫,她要怎麽平那些賬麵?

要是老爺知道公中沒剩多少銀錢,到時候她豈不是更沒有說話的餘地?

不行,她要連夜想辦法把賬給填一填,免得管家看出端倪。

餘非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她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詢問春杏:“什麽時辰了?”

“二姑娘,您醒了?已經快午時了,你要不要用膳?”春杏對外咳嗽兩聲,立馬就下人端著飯菜進了門。

“來不及了,你守在這裏,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她匆忙套上外衣,隨意挽個發髻便出了門。

城門口,謝京墨等到日上三竿,身後的士兵一再催促:“王爺,時辰不早了,該出發了。”

他仰起頭,城牆上空空如也,看來她當真不打算送送他。

玄青在他身後,狀似安慰道:“王爺,餘二姑娘昨天昏睡過去,恐怕沒那麽容易起,她這兩天太累,應該還未醒。”

“罷了,出發!”他一身銀色戎裝,打馬轉了身。

浩浩****的隊伍漸漸遠離京城。

餘非晚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登上城門,居高臨下的看著謝京墨的身影走遠,到底也沒趕上同他送別。

謝京墨在要轉出視線時,還是扭頭往城門方向看了一眼,他驀然怔住,城牆之上一道紅衣烈烈翻飛,格外顯眼,是他送她的那套衣裙。

他冷冽的眸色緩和不少,隔著遠遠的距離,他與她的眼神對上,衝她勾起唇角。

餘非晚回她一笑,向他擺擺手,以示告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門之外,她才收回手,頹喪的走下城門,若不是她昨晚喝了些酒,她不至於睡到來不及送謝京墨,幸好他看到了她。

她忽然覺得一路跑過來是值得的,至少他給了她回應。

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接下來京中恐怕要有大變數,謝京墨早就算準了一切,才會把蕭卓留在京中。

她百無聊賴的瞧著路邊的攤販,此時,無數百姓紛紛跑向告示板,不少男子臉上甚至還掛著興奮的神色。

餘非晚攔住一名高興的婦人,出聲詢問:“京中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你們都要去看告示板?”

婦人一手抱著孩子,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姑娘,你還不知道吧,皇帝廣納人才,但凡是武藝高強或者學識淵博者都可以報名參加比賽,前三名直接封官,為朝廷效力,我家那位苦讀七年,終於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了。”

“姑娘,不與你多說了,我得去看皇上發布的告示和規矩。”

婦人腳步匆匆的隨著人群往告示板擠。

果然,謝京墨剛剛離京,皇帝就想培養自己的勢力,並且所有折子都會由皇上來批,正是籠絡人心的好時機。

“餘二姑娘,昨晚睡得可好?”蕭卓的聲音傳來。

她回過頭,見蕭卓正向她走來。

“蕭大公子這是特意尋我?”她在他麵前站定,指指旁邊的攤位:“我請你吃餛飩。”

“好啊,那就有勞餘二姑娘破費。”

他毫不客氣的在攤邊坐下,動作自然流暢,麵上也沒有一點嫌棄之色。

她坐在他對麵,對著攤販道:“攤主,兩碗餛飩。”

“好嘞,客官稍等。”攤販提上一壺茶,笑容滿麵的招呼著:“客官先喝些茶潤潤嗓子。”

餘非晚提壺為蕭卓倒杯茶,支著下巴看他:“蕭大公子找我是有什麽事?”

“我一早就去了餘府,才得知你急急出門,一猜便知你是要來送攝政王。”

他不緊不慢的看向街道上的百姓,緩緩開口:“你體內的毒到底怎麽回事?是皇上給你下的毒嗎?他要你做什麽?”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始終是雲淡風輕的神色,可眼神裏卻蘊含著別人看不透的複雜。

她對他輕輕一笑:“若是皇上逼我害攝政王,你會殺了我嗎?”

他將茶杯重重一放,收起神色看向她:“皇上當真逼你害死攝政王?”

“當然,不然死的就是我。”

她淡定的把茶湊近嘴邊,等著他的回答。

蕭卓眼底閃過掙紮之色,待到餛飩端上桌,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不會殺你,也不能讓攝政王處於險境。”

他抬眼,一直盯著她:“我相信你不會害攝政王。”

“蕭大公子對我這般信任嗎?你要清楚,沒有人會甘願赴死。”

蕭卓的掌心收緊,握著杯盞的手微微泛白:“攝政王出征危險重重,他不能出意外,否則百姓將民不聊生,你收起對他不利的心思,我幫你尋解藥。”

餘非晚噗嗤笑出聲來:“蕭大公子原來對攝政王這般忠心,難怪攝政王會把重任交給你。”

他擰起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你騙我?”

她吃口餛飩,滿足的閉上眼睛,感歎一聲:“真好吃,你也嚐嚐,你這麽相信我,我怎麽會害攝政王?”

蕭卓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鬼使神差的吃下一口餛飩,竟是難得的好吃。

“怎麽樣,是不是不錯?你們這些官家人就是小看了這些小攤販,他們現做現賣,桌案上也幹淨的很,偏偏你們就喜歡去酒樓吃那些精致的菜色。”

“是不是去酒樓才符合身份?”

他立馬反駁:“我可沒這樣想,在街邊吃東西又如何?我從來不介意這些。”

“好樣的。”她由衷的誇讚一句。

蕭卓眼裏盡是擔憂:“那你的毒……”

她不在意的擺手:“無非就是一死,此毒暫時沒有解藥,皇上給的解藥也不過是用來緩解痛意罷了,早晚那些解藥會用完。”

“我早晚都是個死,何必要再搭上攝政王一條命呢?”

她不以為然的低頭吃餛飩,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說餛飩很不錯一樣。

他心中一緊,脫口而出:“你怎麽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蕭大公子,我們也算是朋友了,等我去後,你好好輔佐攝政王,我的性命不是我想要便能要的。”